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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十六剑,一剑都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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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金台,是秣陵苏氏的居住地。
  苏家的前任家主苏涉还在的时候,事事爱学那姑苏蓝氏,便连仙府的名字也被取做了寒烟千里,这名字听着雅致大方,颇有些仙气缭绕的清冷意境,倒真的和那姑苏蓝氏的云深不知处有些相得益彰,只是后来苏寒接任家主的时候,却将出其不意的将其改成了千金台。
  不管是想学那古人欲筑黄金台,广邀天下贤士,还是想和兰陵金氏的金麟台比肩,苏寒的这番举动都颇为耐人寻味。
  而此时的千金台,来来往往皆是各世家的子弟,这些世家多是些依附于秣陵苏氏的小门小派,门派服饰五花八门,杂乱无章,兵器更是刀枪棍戟,什么都有,闹闹嚷嚷的倒让不大的千金台上人满为患。
  不过若是有心细的人定会发现,这些世家中,独独没有一些大世家的身影,譬如清河聂氏,云梦江氏等,除此之外,那些排得上号的宗主世家,皆是在暗中观望,有的是秉着世家大族的清高,不屑与苏寒这样的人为伍,有的则是盘算着如何能在这场博弈中悄无声息地分的一杯羹。
  一处偏僻的角落里。
  蓝景仪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有些心虚地道:“金凌,你这东西管用吗?”
  “这人皮面具可是我从金家的宝库里搜刮出来的,戴在脸上,绝对是如假包换,亲娘都认不出来,你只要小心点儿,别露出马脚,那就没人能识破我们的身份。”金凌小声解释道。
  易容术对于修仙之人来说,是个不值一提,十分容易习得的小法术,可偏偏姑苏蓝氏因为教条刻板,对于这种投机取巧,哗众取宠的小把戏向来不屑为之,是以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对于易容术却是一窍不通,弄的金凌恨铁不成钢的怼了两人半天,才将压箱底的人皮面具掏了出来。
  至于蓝思追,一副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这人皮面具太过精致逼真,让他脸上的担忧紧张之色一览无遗。
  “你们两个不要胡闹了,魏前辈走的时候嘱咐我们要守好云深不知处,如今你们偷偷的溜到这千金台找苏寒寻仇,若是魏前辈和含光君知道了,定是会生气的。”
  蓝景仪道:“整个云深不知处被夷为平地,死了那么多人,这苏寒如今却还活的好好的,更是在这千金台广邀宾客,想要将咱们姑苏蓝氏取而代之,这口气你咽得下去,我咽不下去,思追,云深不知处不是只有含光君和魏前辈,还有我们。”
  这番话说的是掷地有声,毫无转圜余地,蓝思追心知他是铁了心要杀了苏寒,自己再劝下去也是多说无益,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金凌身上。
  “金凌,你是兰陵金氏的宗主,若是也跟着景仪一起胡来,出了岔子的话,江宗主那里……”
  金凌将手里的岁华握紧了,想都没想便说道:“思追,话不能这么说,舅舅就算着紧我,现在也抓不着我了,而且苏寒这人我也讨厌得紧,要是能杀了他,这功劳怎么也得算上我一份。”
  蓝思追摇了摇头,脸上的忧虑之色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愈渐加深了,他心思细腻,比之景仪和金凌要想的更多,苏寒如此这般大张旗鼓,定是有备而来,说不定这千金台上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羊入虎口呢,他怕两人冲动之下送了性命,刚欲开口提醒,却听高台上有人大声说道:“安静,苏宗主要出来了,你们都各自站好,切莫乱哄哄的惹他生气。”
  苏寒以一己之力灭了姑苏蓝氏,这段时日早就在仙门百家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了,一些不明真相的世家弟子更是将他奉为了天神下凡,追捧之声直可比肩当年的夷陵老祖魏无羡,是以台下众人一听秣陵苏氏的苏宗主要来了,全都兴奋地往中央高台上挤去,将混在人堆里的蓝思追等人裹挟的身不由已,只好一起向着前方涌去。
  几人在台下方才堪堪站定,苏寒已经自屏风后面绕出,站在了高台上。
  他身着一袭暗纹金星月白袍,宽大的衣袖遮住了手臂,面无表情,神色阴郁,浑身上下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较之以前更多了几分宗主气度。
  台下众人忽然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大声欢呼道:“苏宗主,苏宗主。”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蓝景仪此刻见了苏寒,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恨意,抬脚就想往台上冲去,却被蓝思追一把拽住了胳膊,“不可鲁莽。”
  蓝景仪恨恨地道:“小人得志,令人作呕。”
  周围的欢呼声还在继续,震耳欲聋,片刻以后,苏寒挥了挥手,众人霎时便安静了下来。
  “今日我苏氏广邀天下同道来我千金台,就是想学那古人一掷千金,招贤纳士,若是有想追随我秣陵苏氏的,我必以客卿之位,尊而待之。”
  “苏宗主,你这般有诚意,我桐城岳氏必定以秣陵苏氏马首是瞻。”
  “我栖霞张氏愿归于苏宗主麾下,还望苏宗主不要嫌弃。”
  “还有我岭南郑氏。”
  台下众人听闻苏寒的话,皆是一呼百应,仿佛能抱上秣陵苏氏这条大腿,便是莫大的荣耀一般。
  苏寒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诸位这么给我面子,秣陵苏氏日后定不会亏待大家”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今日苏某请大家到此,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说。”
  台下一位家主接道:“苏宗主还有何话,但说无妨。”
  “姑苏蓝氏私自藏匿阴虎符,和夷陵老祖魏无羡过从甚密,欲学那岐山温氏一统仙门百家,在观音庙时更是拒不配合,打伤众多世家宗主和弟子,这件事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若不是心内有鬼,何至于如此,但须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姑苏蓝氏一门终于伏诛,只是遗憾的是门内重要人物皆不见踪影,阴虎符也不知所踪,这等邪物不管落在谁的手上,后果都不堪设想,所以苏某在此恳请大家,若是有阴虎符或是蓝氏的线索,务必要告知大家,以防有不怀好意之人,趁机作乱。”
  苏寒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露,那日在观音中侥幸逃生的众多修士,因嫉恨魏无羡,并没有出来澄清姑苏蓝氏和阴虎符一事无关,是以苏寒一顶大帽子扣在姑苏蓝氏的身上,不但将自己摘的清清楚楚,还摇身一变成了心系苍生,除魔卫道的仁义侠士,将底下一干不明底细的人唬得心服口服。
  蓝景仪听得他满嘴胡说八道,拿着莫须有的罪名污蔑姑苏蓝氏,差点儿气炸了肺,一双眼睛盯着台上的苏寒直欲喷出火来,要不是有蓝思追和金凌紧紧的扣住他,怕是早就御剑斩了这恶心至极的小人了。
  台下一时寂寂,众人全都默然不语,全然没有了方才高声附和的气势,姑苏蓝氏毕竟是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底蕴颇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能说倒就倒,是以谁也不愿做这第一根出头的椽子。
  见此,苏寒神色未变,也不生气,对着左右使了个眼色,须臾,一张张以草席包裹的物事被抬了上来。
  台下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皆注目看着那几张草席,猜测着这下面是什么东西。
  只见苏寒接过一旁弟子拿来的鞭子,目露寒光,手腕微沉,一鞭便将那草席抽的四分五裂,鞭稍余势未消,又接连带起了几块碎布和皮肉。
  众人定睛一看,方才发现那草席下裹得竟是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苏寒又接着用鞭子将剩下的几具尸体各自抽了一鞭,方才面色冷漠地道:“这是姑苏蓝氏的余孽,被我门下弟子寻着,竟还想着负隅顽抗,说不得只好将他们就地斩杀了,曝尸三日,所以,你们也需得想好了,若是有人胆敢私自窝藏蓝氏余孽,下场便如他们一样,死无全尸。”
  就地斩杀,曝尸三日,鞭尸,这些话语由苏寒说来就像是家常便饭般,语气甚是随意,丝毫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惊的众人忍不住缩起了脖子,心里寒气直冒。
  早在苏寒鞭尸的时候,蓝思追和蓝景仪便眼尖的发现了那尸体身上所穿的衣物正是蓝氏独有的卷云纹服饰,料想正是姑苏蓝氏的弟子无疑了。
  此刻莫说是蓝景仪,便是蓝思追都红了眼,三人从下面一跃而起上了高台。
  苏寒乍见三人突然出现,也不惊惶,只眯眼看向几人,阴恻恻地道:“你们是什么人?莫不是想替这姑苏蓝氏鸣不平?”
  蓝景仪嘶声道:“姓苏的,今日我便杀了你,替蓝氏冤死的弟子报仇。”
  说罢,他执剑便向着苏寒扑了过去,蓝思追和金凌紧随其后,将苏寒围在了中间。
  一言不合,已是交上了手,只是几人虽然剑法凌厉,但奈何灵力不足,坚持了不过片刻功夫,便各自挨了苏寒一掌,口吐鲜血的被一拥而来的的苏氏弟子们缴了兵器。
  苏寒见他们面生,但使的剑法却是如假包换的蓝氏剑法,只是根基虚浮,灵力薄弱,料想是新入门不久的弟子,逃匿在外,伺机寻仇。
  这样的事情他日常见惯了,是以并没有起疑,见左右弟子将几人制住了,颇有些懊恼地道:“我本想在这千金台上张网以待,捕几条大鱼,却没想到先抓了几条小虾,也罢,今日就先拿你们杀鸡儆猴,我倒要看看,还有哪些不怕死的,想要在我秣陵苏氏头上动土。”
  哪知他话音未落,却不曾想变故突生。
  蓝思追身上灵力光芒大作,一举震开了两个钳制他的弟子,随后他翻手将七弦琴将乾坤袋里取了出来,然后大声喝道:“蓝景仪。”
  一道灵力充沛的剑光从左至右横扫而过,却是蓝景仪一人一剑将台上的苏氏弟子全都拦在了剑下。
  “缚灵诀。”
  蓝思追双手在琴弦上连声急弹,一道道灵力幻化成的绳索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苏寒身上,将他浑身如粽子般紧紧的捆住了。
  与此同时,金凌一跃而起,朱金大弓拉成满月状,上面一道由灵力凝聚而成的箭矢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直取苏寒心脏。
  不过是一瞬间,场上已经是风云变幻,攻守易主了。
  那比寻常箭矢粗了一倍有余的箭光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眨眼间就到了苏寒的面前,苏寒此时因被蓝思追用灵力紧紧束缚住,动弹不得,且事发太过突然,他仓促之下已是全然没有了应对之法,危急时刻,只得咬牙勉强挪开了一小步。
  那箭光带起一溜血花,从苏寒的右肩胛骨射入,又因箭势灵力太过充沛,带的苏寒的身体直往后退,铮然一声将他钉在了白玉石墙上。
  这一箭威势太过强大,金凌面色一白,体力灵力已被耗去了八成,他忙将岁华取在手上,和蓝景仪一起将蓝思追护在了身后。
  三人配合默契,不过一瞬间,已经让苏寒吃了个大亏。
  鲜血泪泪流下,在苏寒脚下聚成一滩,他低头在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看看蓝思追三人,怒声吼道:“蓝思追,蓝景仪,还有金宗主,你们真是可以,竟然就这般明目张胆地杀到了我秣陵苏氏”他复又看向苏氏的其余弟子,还有台下围观的众人,咆哮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将他们三个给我杀了,碎尸万段。”
  眼看着众人将要一拥而上,蓝景仪急声道:“思追,快将他杀了,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蓝思追神色凝重,指法急剧变幻,捆缚在苏寒身上的灵力绳索霎时间便消弭无踪,苏寒得了这片刻的喘息功夫,竟悍不畏死的伸手欲要拔出那支灵力之箭。
  就在此时,突有一道利刃从天而降,快速且准确无比的射入了苏寒的左肩胛骨,将他如一个“大”字般死死的钉在了墙上。。
  随后一道肆意张扬的声音传来,让苏寒犹如见鬼了般,面色霎时变得惨白。
  “苏寒,我魏无羡今日来向你讨债了,十六剑,一剑都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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