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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沉默的水壶》的作者蓝色鱼骨到片场来慰问,带了手作饼干作为礼物。
克劳蒂亚俨然因为活力充沛的缘故,成为活跃在347内工厂各处的“无关人士”,永远第一个发现有人到访。
实际上为了保持业务能力,有时候她还会用魔法给特别的人做上记号。
蓝色鱼骨就是其中之一。顺便说,苏和央也是。
所以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克劳蒂亚立刻就迎了上去。
“蓝色老师!”
“克劳蒂亚小姐……”看到她,女人便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克劳蒂亚知道蓝色鱼骨很喜欢自己,于是也像看到尊敬的师长宠溺自己一般,柔顺似猫地微笑着。
“您来看我们,还带了礼物?”她看向女人提在手里的手提袋。
“算不上什么,只不过我多做了一些饼干……”
“您会做饼干?”
“我喜欢烘焙甜品,”蓝色鱼骨说,“灵感匮乏的时候,做些好吃的慰劳自己,逐渐逐渐会做的就多了。”
“好厉害!”克劳蒂亚赞叹,她真诚的语气和睁大的眼睛,又让女人红了脸。
“对了,”蓝色鱼骨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一个少年在徘徊,但我想叫住他的时候,他就匆匆离开了。他是你们认识的人么?”
克劳蒂亚心里清楚那是谁。
她佯装沉思一会儿,说:“或许只是那些不上学的年轻人,白天无所事事吧。”
“如果这样的话——”
这时候,剧组的场地负责人和后勤负责人也朝这边走过来了,他们认出是蓝色鱼骨,满面笑容。
于是蓝色鱼骨与他们打起招呼,寒暄几句。
女人尽管能够得体应对,但显然并不擅长也不喜欢这些应酬。
既然如此,为何要来呢?
或许是迫于压力,也有可能是关心拍摄情况。
不过,蓝色鱼骨显然把《沉默的水壶》当做是自己最宠爱的孩子,听说这部小说不仅是她的处女作,也是她唯一迟迟没有交出改编权的作品。
这样思索着,克劳蒂亚挽住蓝色鱼骨的手臂,像小猫贴着主人,与她搭话谈笑,替她分担一些社交上令人倦乏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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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园小姐今天怎么没有和您一起来?”
克劳蒂亚插空问她。
“园园也很忙的。不像我,空闲的时间比较容易压缩出来。”女人温柔地回答。
“那您今天会多在这儿留一会儿吗?”克劳蒂亚问,“我可以陪您一起看看片场。其实看苏导他们拍戏也很有趣的。或许会为您提供不少灵感也说不定。”
“是呀,”蓝色鱼骨若有所思,“我的确在构想一部关于电影拍摄的小说……”
于是事情就说定了。
蓝色鱼骨决定一整天留下来参观拍摄。
苏导演可以趁此机会与她探讨一些剧本方面的问题,而不必在电话会议里讨价还价,当然没理由拒绝。
但实际上,苏和央拿着剧本过去,问“这边如果换一下台词顺序,您觉得怎么样?”之类的话时,蓝色鱼骨一概用温柔但是机械性的回答应付:
“应该还是按着原来的台本进行比较好。有问题的话明天再商量。”
似乎她是打定了主意不当面与人起冲突。
她大概也很清楚自己的个性,容易在正面交锋时服软、吃亏。也有可能是她的编辑兼经纪人的好友交给她的应对方式。
想来是十分有道理的,毕竟她甚至会因为受不了陌生女人的连续撒娇求情,而同意在没有任何实际好处的情况下调换演员,可见其意志之“薄弱”。
文艺工作者中有为数不少的人像蓝色鱼骨那样,在某些时候怀抱着超乎寻常的纯真。
这当然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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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水壶》全篇是第一人称的局限视角,所有故事通过主人公之口讲述。
因此它才能埋伏一个巨大的悬念,在最后给予人心重击。
站在读者的角度或许是如此,那么站在作者的角度究竟如何?
而编剧、导演又以怎样的心态在演绎?
——克劳蒂亚当然不会去思考这些问题。本质上说,她对人类艺术品的了解,就与她对人类表情的模仿一样流于表面,只不过因为见多识广、精细筛选而显得像是一个专家(当然,其实不少人类“专家”也就是如此,或许还比不上克劳蒂亚)。
蓝欣存注视着站在镜头前表演的那名年轻女孩。
杜丽·杨,她的身体纤瘦,妆容和神情为她覆盖上病态的面容。诚然她比蓝色鱼骨笔下的“冯再凡”要更漂亮,但这是影视化的某种必然,没什么可指摘。
蓝欣存意识到自己为何对杜丽·杨的表演感到满意。
冯再凡的身上没有希望——这是异于常人的地方。而这名表演者,眼神里也总是缺乏希望。这在一名青春年华、美丽而有前途的少女眼里是很少见的。
蓝欣存不知道杜丽·杨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经历了什么,为何会有着厌世的倾向。
但总之她对她感到满意。
这种满意是艺术性的满意,在这时候,蓝欣存是蓝色鱼骨,是暂时排除掉了同情、体贴、共情后的骨骼。
实际上,一旦“冯再凡”的模样被这位年轻的演员固定下来,也就意味着“冯再凡”原本的模样(在蓝欣存心中的模样)被再次杀死。她曾在构思故事、书写故事时被杀死过两次,而这又会是一次。
蓝欣存正是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摆脱自己的过往。
这是独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沉默的水壶”。
无论这部小说以及这部电影最终为她赢得了怎样的财富名利、或者批判叱骂,都与她心中的那个世界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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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杜丽·杨小姐是一个怎样的人?”蓝欣存问坐在自己身边的克劳蒂亚,“你与她关系亲近吗?”
“我们的关系还可以。”克劳蒂亚说,“有时候一起偷个懒什么的。”
蓝欣存被她逗笑了。
“你怎么这么孩子气,还带坏那些年轻人。”
克劳蒂亚挑眉一笑:“人家就是孩子气呀,虽然孩子气,但也很懂事。不过……说到杜丽的话,我确实是挺心疼她,所以才总想找机会带她玩,让她放松放松。”
“她平时生活很紧张吗?”
“在这里当女主角,当然不容易。”
蓝欣存的担心也是温温柔柔的,她对克劳蒂亚说话时总是温温柔柔的,她觉得克劳蒂亚像一只小黑猫:“挨过这阵子就好了。你最近也很辛苦吧?”
“比不上她辛苦。”克劳蒂亚说,“我和蓝老师说一个我的臆测好不好?”
蓝欣存疑惑地看着身边这个小妖精,点了点头。
那只小妖精就攀到她的肩膀上,把嘴唇凑到她耳朵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