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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世界上最后一个巫师 / 章百三十六.血腥地下城

章百三十六.血腥地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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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二变成一副没有镜片的眼镜,搭在苜蓿鼻梁上。
  去时的一路上她都显得十分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老鼠是从镜腿那附近发出的说话声音,一个个字儿直接灌进苜蓿耳朵里,让他好几次痒到发笑。
  不过苜蓿确实听明白了,七十二有多么关心那名青年。
  她的善意无比坦率真挚,不遮掩不作假。
  她的大大咧咧当然也是同样,令苜蓿不由得为她担忧。
  “等到经过试炼和父亲的考验后,我就能成为一个‘游历者’啦!”眼镜腿儿说,“你觉得苏青和他妹妹会想要和我一起去吗?我看他们在这儿生活,也并没有很快乐。”
  “七十二小姐,你见过苏青的妹妹?”
  “他的妹妹叫做苏彤。不过,我没有见过。但听说是一胎生的,就是你们说的什么‘同卵双胞胎’,所以长得很像,性格也很像。如果这样的话,我和她肯定也处得来呀。”
  “先不必想着他和妹妹愿不愿意同你一起旅行。”苜蓿说,“七十二小姐,您确定那个‘试炼’能够顺利通过吗?不过,‘试炼’究竟是指什么?”
  “唉,还不就是要把家规给背熟,然后功夫要过得去嘛。我的变化本事肯定过硬的!”小老鼠似乎心情激动,惹得苜蓿鼻子上的眼镜鼻搭上下一跳,“要知道,‘游历者’可了不起了,是允许变成人类的呢!在四条家,除了大族长——也就是我爸,之外,只有游历者可以!”
  苜蓿有些惊讶。
  “这倒确实是很了不起。”
  “是吧?”小老鼠得意地说。仿佛自己已经是一个“游历者”。
  她继续告诉苜蓿:“而且我们家里,很久没人申请过要当游历者了。上一个据说还是我的三十六伯。这我倒也理解,仔细想想,离开家的日子肯定很难过。”
  小老鼠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但仍然雀跃着:“说不定我也会挨不住,没过几年就想回家了。”
  她倒是想得很远。
  年轻人最擅长的,大概就是顺着一个令自己愉快兴奋的苗头一直一直往下幻想。
  “成为游历者以后,还是可以回家的吗?”苜蓿问。
  “那当然可以啦!为什么不可以?”小老鼠吃惊地连连说道,“只不过回去以后,一旦跨入家门,就又不是‘游历者’了而已……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不管怎么样都是一家的,这不是当然的嘛。巫师,你这个问题可真奇怪。”
  听她说这些天真烂漫的话,苜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在笑我吗?为什么要笑我?”
  说着说着,他们已经来到“龙虎邀”的门口。
  那幅水墨字仍洋洋洒洒地竖立在一旁。
  “我之前来过几次,发现苏青在每隔一周的周六晚上会带着自己的狗上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或许有机会见到他本人。”
  这样说完后,苜蓿伸出食指在眼镜前头晃一晃。这是他们规定好的暗号。于是七十二听话地噤了声,不再嘀嘀咕咕说话,装作是一副真正的眼镜。
  -
  实际上,在真正进入地下王国之后,七十二的确也说不出话了。
  切莫以为她是一只老鼠,与其他许多许多老鼠住在一起,就意味着她是一只熟悉“野蛮规则”的老鼠,就意味着她见惯斗争与血腥。
  ——实际上完全不是那样的。
  七十二从小住在父亲建立的老鼠王国中,那儿是一个不甚完美,但配得上“乌托邦”之称的王国。在四条家族的铁腕下,所有老鼠秩序井然地生活在一起。少数时候发生争斗,也不过是可以轻易解决的简单利益冲突,只要四条家的人出面调解,总会很快就找到办法、重归和平。
  打架当然也是会有的。
  年轻的小家伙们围着打在一起也很正常。
  可是那样的斗争建立在所有小鼠指甲一样软硬、皮毛一样薄厚,彼此差不了多少的基础之上,并且也从来不是为了斤斤计较着分出个高低、生死,而只单纯是一种本能锻炼,一种精力释放,一种玩耍取乐而已。
  绝对不是如今呈现在七十二眼前的这样:血腥杀戮,你死我活。
  而这种生死之争,仅仅是为了取悦其他人类。
  这对于七十二来说不可思议,无法理解。
  她搭在巫师鼻梁上,随着他的脚步朝着人群深处走去。光怪陆离的展览台,浓郁恐怖的血腥味与汗味,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七十二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年轻与无知,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巫师的脚步方向明确,朝着斗狗场走去。
  台上是空的,工作人员在清理血迹。
  苜蓿试着像身边一个看起来还算清醒、没什么酒味的赌徒搭话,问他今天“靛青”和他的常胜将军们上不上场。
  “常胜将军?你说阿喀琉斯?阿喀琉斯上上个月就已经输了,死啦。你很久没有来这儿玩了,是不?”
  苜蓿心里一惊,面上则干笑着点点头:“手头紧,是有一阵子没来。”
  那剃着光头的男人接着说:“至于‘靛青’,下轮他应该要上场。”
  这时候音乐响起,从大音箱里震耳欲聋地传出来。
  司仪热情万分的地说:“下一场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首先让我为诸位介绍接下来的战士们,蓝方——由‘靛青’饲养的守城将军,赫克托尔!”
  “是赫克托尔……”苜蓿听到男人似乎挺惊喜地轻声咕哝。
  “怎么了,您喜欢这条狗?”
  听到他这样说,男人回答:“谈不上喜欢。但如果靛青今晚带的是赫克托尔,那我就买他了。你很久没来大概不知道,他最近弄了几条新狗,全都不禁打。”
  “弄了几条新狗……”
  ——这也很奇怪。
  苜蓿预感到少年似乎经历了什么变故,如今深陷泥潭。
  -
  苜蓿望着台上的少年,他依旧穿兜帽衫,阴影遮住脸。
  比赛开始时,苜蓿也很快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赫克托尔明显没有上次见到时那般灵活凶狠。苜蓿不是动物学专家,也不擅长搏斗,他无法判断愿意是出在身体状况,或是精神状况。
  在开战没几个回合的上半场,杜宾犬就已经被对方处处压制——那是一条黑色的杂交犬,身材庞大、肌肉结实。
  等到下半场开始时,赫克托尔的状态非常差,似乎认定自己赢不过对手一般,行动畏缩抗拒,逃脱时也显得狼狈。
  后来黑犬发动了至胜的一击。
  它猛地弹跳上前,将杜宾赫克托尔掀翻在地,咬住了它的喉咙。
  赫克托尔显然已经失守,他的克洛伊沦为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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