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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象的转变可会不管你是什么季节,说变就变。上午这天还晴呢,没想到下去便渐渐转变成了阴天。江宁城中,街头上的行人们也立刻匆忙起来,有人忙着收摊,有人忙着喊人避雨,有人忙着收衣服,还有人在等待有可能将落下的雨滴....总之,阴霾已经笼罩在头上了。
江宁城官府便是这样,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但这位知州大人却连气都不敢大喘一下,因为来人的身份太过骇人了。原本他是这江宁城于官府层面的最高领导人,虽有通判掣肘,可他怡然不惧。可自从这位到来后,他直接就成了空架子。
说真的,若是换在往常,他肯定有话要说,堂堂一府知州,谁敢夺他的权?就算是官家,也得先和政事堂那边的宰辅们商量过了,说道出个一二来,才能行事。可现在不行了,从东京那边传来的消息,这朝堂将会掀起新一轮的风暴,如果不想被这风暴给扫进垃圾堆里。那得找好大腿,给提前抱稳了。
说起这个,这位知州不免有些艳羡那位通判,上来二话不说,便先表了忠心,真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说好的读书人呢,好得也要矜持一下对不对?你这么搞,让我很被动的啊!可不管如何埋怨,现在在那位身边端茶倒水的人却不是自己,就这种丢了一个耳提面命的机会。要知道,这种机会可不常有。可一旦抓住了,就等于在这轮风暴中寻到了庇护之所,虽不敢说再进一步,却也能安然无恙了。
“武烈军的都尉宋宪,死便死了吧,本来在当地的名声就不好,就算他不死,我也要拿他开刀...只是在市井间说起来,虽然有大快人心的感觉,但对军队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好歹你也是通判,有节制武烈军的部分权力,怎么就给弄成了这样...还有你这知州,就算你瞧不起他们,可也不能得罪他们啊...官家可是很重视他们的....”瞧着那位在桌前来回走动嘀咕的男子,知州大人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因为这位的身份也不简单,乃是王安石的二子王旁。东京城的顶级衙内不说,还是帝师的学生,官家的同门师兄弟。多重身份下去,别说骂了,就算打他一顿,也只能受着。如今听到对方言语,深谙政治斗争的他,立刻就想到了关键点。
“公子,以后可是要重视那些贼...军队的发展?”见到对方的眼神豁然扫来,知州大人才反应过来,自己险些将军队称呼为贼配军,若是往常也就罢了,可从这些人的态度便能知晓,军队要起来了,以后只怕也不会受到他们这些文人掣肘。这让他感到一切陌生的同时,也对未来有着强烈的不安全感。若是军队事后找麻烦,岂不是要....
“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王旁瞥了一眼,语气淡淡,“大宋的危险来自于北方,还有西北!所以大宋必须要练兵,练精兵,如此方能抵御敌人。在这时候,谁要是在后面拖后腿,哼哼,东厂的牢狱那边,可还是空着的呢....”只是两声鼻音,却让知州大人忍不住直冒冷汗了。他已经察觉到,那股自朝堂中枢引发的风暴已经悄然间启动了,上来便是狂风暴雨,如果不想被刮得稀巴烂,就只有抱紧官家的大腿,让干嘛就干嘛,老老实实的遵令执行下去,绝不能有二心。否则...想到东厂,他就毛骨悚然。
他听说了,皇城司涉及谋逆,已被东厂全面取代。这个特殊的部门只对官家负责,看似独立于朝堂之外,却又与朝堂牵涉其中,有着不经大理寺等部允许,便可缉拿臣民的权力。可说起来,东厂的那些人都是宦官,按照他的想法,这等奴才岂能干政?但官家偏生就这样去做了,朝堂诸臣也没有反对意见,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调武烈军的人...算了,先不要调了,动静太大,会打草惊蛇...我想起来了,武烈军这边,有个姓岳的小校,和周侗那边...麻烦通判大人先安排一下,我要见见他...”王旁想了想,便放弃了调武烈军入城的打算。现在城中有梁山的一干人在,如果调其入城,难保这些人不会有别的想法。他固然想留梁山的这些人下来,但这并非他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而是驻扎在江宁城外的军队武烈军,他想瞧瞧这些人的斤两。毕竟是军队啊,如果连自己的老本行杀人都做不好,也就没必要留着军队的番号,打散了直接送到西北那边就好。“还有,知州大人,麻烦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江宁城,哦不,应该是江南这边,可能会乱上一阵,你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对了,这封信你收好,这是在江南乱了之后你要做的工作,可别丢了。”
王旁笑着看向知州大人,将自己写好的信交给对方,后者神态微微愕然,随后也是惊疑不定的双手接过。江南要乱上一阵子?到底是什么情况?有人谋反吗?他心思活跃,掠过这个话题后,便注意到了对方后续的言语。总的来说,便是自己的工作不被人看好!
哪怕知州大人心里敬畏对方的身份,此时也不免有些愠怒了。先不说江南混乱与否,自己的工作,真的需要旁人来告诉吗?他可是一州的长官啊,他干不好吗?这分明是不信任自己的表现啊!
王旁笑道:“我这边的事情都结束了,你们该干嘛干嘛。若是还有什么疑惑的,都可以来向我询问。另外,知州大人,险些忘了提醒你,江南乱了后,后边肯定会出现乱子,我将有可能会出现的乱象都写在了里边,看不看、做不做由你决定。到时候也会有鉴查院的人出面来负责,如果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传到了官家那边,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哟!”他这话说完,知州大人险些没晕过去,连忙应声说是,再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之心。
鉴查院,他知道这个部门,这是官家亲自开口的,由帝师负责,专门用来剿灭江湖绿林的一支特殊部门机构。看似独立于朝堂之外,但任谁都无法忽略它的存在。因为在某种意义上,鉴查院比东厂还要庞大神秘,因为东厂就是从其中分离出来的一支力量。
试想一下,仅仅是一个东厂,便已让朝廷诸臣闭上了嘴巴。再来一个鉴查院,自己怕是要被吓死了。
“你啊,不要总是拿官家去压读书人,他们固然敬畏官家,可也正因为是读书人,所以在指导他们工作的时候,可以弥补缺漏,但切勿表现的比他们聪明,否则会起到逆反效果。”在该走的人都走了后,杜衡便开口了,也算是对王旁工作的一种指导。
“可老师也说过,朝廷的人,只要对官家、对权力存有敬畏,总归是能利用一下的,不管是为了往上爬,或是出于其它目的。”王旁笑了笑,那种将一切考虑在内的神态让杜衡无可奈何。学生太聪明了,其实并不见得是件好事。难怪老王会头痛,说教不了这个儿子,要送到自己这边来了。不过,他想说上一句,真不愧是老王家的种。
老王大儿子王雱,本就是天赋绝顶之才,只可惜去的有些早了,但没有关系,又有了二子王旁,同样的天赋绝顶,一如长子,头痛的不知该怎么教,便送到了他这边来。经其折服,收为学生后,那举一反三的学习能力,便是他也不由得惊叹。
“二处那边说,吕梁那边和那位宁立恒有些关系....”顿了一下,王旁说,“那位宁立恒,到底有什么值得老师关注的?如果他真的是有才之人,何必要入赘商贾之家呢?要知道,有这层身份在,他可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被人瞧不起?呵呵,他不会在意那些的,”杜衡呵呵一笑,起身推开窗,自顾自的说着,“有些人光是听到名字,就忍不住想要和他做朋友,那位宁立恒,就是那种人...至于他是否有才,说起来,你并不认识他,所见所闻的,皆是情报...现在下结论倒也还早。但要说这人才华能力,你会信吗?”
“不信。”王旁摇头说,“才华就不说了,那首名为西江月的词,便极为不凡...”说起这个,他看到杜衡居然笑了,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在笑,可他还是往下说,“...在吕梁那位刺杀宋宪的过程中,临时布下诱饵与线,费尽心思的和那位大当家搭上干系....在被绑架后,反杀绑架他的那干人,以及买官的那个神经病顾燕帧....于危急时刻力挽狂澜,救苏家于危难之中...在被曝出自己和那位聂姑娘的关系后,其所做作为...无不显示出此人心智,当得上是上上之选...遍观诸位师兄弟妹,我想比他强的也没几个...”
说到这里,王旁微微皱眉,随后又摇了摇头,轻声叹息,“正因为如此,我才好奇他为何要去做那赘婿。若是到了鉴查院,以他的手段心智能力,别说坐稳提司的位子了,就算是院长也能争上一争...可这样的人物怎么在出名之前选择入赘一商贾之家为婿?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他是真的不明白,男人有功名利禄的心思或者说野心,这都是极为正常的。可到了这位这边,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被动的。可但凡这人只有一丁点的野心,随便干点什么都不至于饿死,又何必跑去入赘??
“兴许,他是厌倦这一切的争斗了呢!”杜衡扭过头,说了这样一句话。王旁愣了愣,“不可能,应该是别的原因。”说完便陷入了沉思状态,似乎在考虑其中的可能。
杜衡见了,却并未说话,内心只有叹息。这学生什么都好,就是凡事总要知道一个所以然。可有的时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哪有那么繁复的答案。殊不知,大道至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