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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刺痛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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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同穿着拖鞋劈里啪啦跑进病房,脸上是无耐、是愤怒、是心急、是严肃,眼神很复杂,但是却很淡定。嘴巴喘着粗气,闷声不响走近丁当,他翻开丁当的眼皮。
  “把所有设备复位。”
  “主任,已经做好了!”
  他几近粗鲁地扯开丁当的衣服,两手相交放在丁当胸前做心脏复苏。
  “咯吱咯吱……”病床有节奏地发出被挤压的叫声。
  “呼呼呼……”齐同大口喘着粗气。
  “30、31……40、41……50、51……拜托,快点醒过来,不要放弃!”齐同控着着手上的节奏,眼神坚定地看着丁当的脸,眼里都有了泪花。
  卢亚飞看着齐同,她哭了,因为主任已经大汗淋漓,汗水吧嗒吧嗒滴落在丁当的胸前。她很想帮他擦一下汗水,但是她知道她不可以,因为害怕妨碍到抢救工作。
  “咔嚓!”一个闷声,齐同、卢亚飞还有在场的护士都听见了,齐同手上的动作突然迟疑了一下。
  “啊!拜托,醒过来!”齐同嘶吼了一声,表情狰狞。正在他犹豫着是否要用电除颤时。
  “滴滴……”心脏监视仪上出现了高低起伏的电波。
  “呼、呼、呼……”齐同吐着气,他示意卢亚飞把听诊器给他。
  “咚咚咚……”听诊器传来的声音。
  “把他转移到单独的病房,加强监控,通知家属。”齐同说道。
  “是,主任。”
  “亚飞跟我到办公室。”
  “是主任。”
  “没事儿了啊,大家休息吧!”齐同说话的声音很小,快虚脱了。
  “主任,辛苦了!”看着齐同瘫坐在椅子上,卢亚飞留着眼泪说道。
  “没事儿了,不用哭。”
  “呜呜……”卢亚飞哭出了声音。
  “这,这,这是这么了?”
  “我觉得您真的太辛苦了,主任,呜呜!”
  “什么啊,别哭啊,到时候给同事看到,还以为我怎么着你!”
  “呜呜……”
  “不要哭了,给丁当安排一个内科检查,他的左肋骨应该有断裂。刚才抢救的时候!”
  “啊,就,就是刚才那个声音。”
  “是,我马上去。”
  “啊!”齐同用力吐气,他现在瘫坐在椅子上,双腿和双手都在发抖,全身的衣服都湿了,但是他没有力气去换。他在思考,断裂的肋骨该如何处理。
  当医院给丁当的父母打电话的时候,他们正在研究食谱,看怎样饮食才能帮助儿子更好的治疗,从食疗上来帮助儿子;丁当的父亲也在看书,为了了解扩心病和心脏病,他买了各种医学类的书,他潜心研究国内外的各种趋势,他们始终坚信,只要一家人紧紧团结在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不断努力和奋斗,诚心可以撼动天地,一定能战胜困难,一定会迎来希望和光芒。
  “您儿子拨管抗拒治疗,现在正在紧急抢救,你们快到医院一下,快……”
  “啊!”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和内容,丁当的母亲惊恐地惊叫道,她像是被电劈了,颤抖起来,眼睛里全是惊慌和恐惧,手里的书重重地砸在地上。
  “啊,啊,啊,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没有你我们怎么活啊,我的孩子,呜呜呜……”丁当的母亲恐慌、悲恸哭喊道。
  丁当父亲听到拔管两个字的时候,他心里像被什么猛刺了两下,痛到他直不起身子。紧握的拳头用力砸在沙发上:“你这个傻瓜,你这个没有责任感的家伙,看我在收拾你……”他心痛了,他的眼里泛着泪花,牙紧紧咬住;他心疼了,他知道儿子的心性,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难受了,儿子这样做,那么,这个治疗过程该是多么的难受和痛苦……
  “老天爷,孩子一向都积极向上,一直都善良开朗,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呢,来,有什么不满的,有什么报应的,你全都撒在我们身上吧,放了我的儿子吧!我们来承担,来啊……”丁当的父亲气愤、悲痛地向天质问道,老泪横流,从他身边吹过的风撩起他灰白的头发,冷眼旁观着这不幸的一家人。
  经过紧急抢救,丁当最终醒过来,他的自杀没有成功。
  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他的心都碎了。
  母亲红肿着眼睛,眼里充盈这泪水,憔悴不堪地注视着他。
  “醒了,醒了,醒了就好。”丁当母亲的声音在打颤,脸有些抽搐,嘴唇颤抖却尽可能保持温柔地说道,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流,她太伤心了。
  “你,你这个不孝子,如果,如果你不是躺在病床上,爸爸肯定不会饶过你,肯定要揍扁你……”丁当父亲沙哑着喉咙,声音低沉且颤抖地低吼道,抡起的拳头在风中摇晃,是那么的无力和无奈
  “儿子,很痛恨难受是吧,我知道,妈妈知道,我们都知道,妈妈很想帮你承受,如果可以,妈宁愿躺在床上的人是我……但是,这该死的老天,我们不能代替啊,儿子,但是我们的心在一起,我、你、还有爸爸,我们一起去面对,好吗?求求你儿子,求求你,你一定要好好治病,你是我们的希望和太阳,没有了你,我和你父亲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求求你。”丁当的母亲拉着儿子手哭着祈求道。
  丁当带着氧气面罩,看着母亲的眼泪,看着母亲憔悴不堪的面容,听着母亲的话语,他除了留着泪点头,他别无选择。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太难受了……”丁当留着泪说道,因为他太虚弱,还带着氧气面罩,所以他说的话,两个老人都没有听见。
  “人生就是一条路,不管是什么路,都不可能平顺地一直到底,有高有低,有弯道也有坡道,有泥坑也有石块,有阳光也有雷雨,走在这样的路上,哪有什么一帆风顺,磕磕碰碰总是避免不了,摔一跤也是正常,遇到困难就想原地解决自己,不再前进,哪有这么脆弱的男人。你记住,你是男人,你还有很多需要做的事情,忘记了我们曾经的诺言了吗?我们要一起守护你的母亲,让她变成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这个你都忘记了吗?但是,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看看她现在为你操心的样子,那么憔悴,你还做这样的事情伤她的心,你应该要勇敢做自己,赶快好起来,而不是做这样的蠢事,知道吗?”丁当的父亲眼睛红肿着训斥着他的儿子,眼泪无奈地滚下脸庞。
  听着父母的话,看着父母的面容和眼神,看着头上突然多出来的灰白头发,丁当眼泪像决堤的水哗哗地流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是太痛了,太疼了,真的,真的……”
  “妈知道,妈知道,妈妈知道,辛苦我的宝贝了。”
  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只是丁当躺在病床上,他们释放着内心的压抑和无奈,经历重重磨难,感谢大家都还在,他们心贴心,彼此靠得很近,用行动和语言告诉彼此,我的生命中绝对不能少了你。
  “ICU101病房的丁当把管子都拔掉了,这孩子。”张莱和陈莹在通电话,因为陈莹在深圳找了工作,他的父亲在北京的医院照顾他。
  “为什么呢?”
  “我们之前聊天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感叹生活不能就这样过,说现在的治疗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张莱说道。
  “太可怜了,正直青春年少的时候,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去做,都没有经历过呢。”
  “是。”
  “你呢?”
  “我什么?”
  “疼吗?”
  “疼。”
  “疼啊,那就好好体会一下吧,以前你都太忙了,没有时间去感受疼痛,没有时间去思考疼痛,现在好好一会一下吧!”
  张莱沉默了。
  “大家都需要你,孩子,你的父母,所以,请你坚强些,丁当和你完全不同,他不谙世事,但你不同,你经历了多少,又看了多少,是吧!”
  “好!”张莱低沉着回答道。他觉得这个女人好冷漠,但是他又想,如果她出轨了,弃家庭的责任于不顾,今天躺在病床上的是她,我会怎么做?
  “我应该会几巴掌抽过去,一定会骂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定会告诉她这是她的报应,最好全世界都唾弃她,他根本理都不会理她……”张莱内心假设他的反应。现在,他再想想的陈莹,他感到脸好烫,那温度让他忘记了疼痛,让他想起什么是羞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张莱深深地理解着这句话,感受着着句话,要用余生去思考。
  一周后。
  “恭喜你,各项指标都已正常,你可以转移到移植病房了?”医生对张莱说道。
  “真的吗?医生,真的吗?”张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确认道。
  “是的,后面就是维持身体现状,等待供体。”
  “是吧,那,移植病房还需要吊水和控水吗?”
  “当然需要,要继续控制心衰。”
  “移植病房还必须一直躺在床上吗?”
  “在有限的范围内,可以下床活动。”
  “家人可以陪在左右了吧,不会像ICU有固定的探视时间吧?”
  “家人办理探视卡,可以24小时陪在身边。”
  ……
  张莱很多人的问题想要跟医生确认,他小心翼翼地问着,他的主治医生也耐心地回答道。。
  150天,对,在ICU病房,他待了150天,医疗费花费了45万多,体重从75KG下降到51KG,在这里,他经历了人生中最多的不眠之夜,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态生,他觉得自己像是脱胎换骨,他闭着眼睛向内心的神虔诚祈祷:“如果我能重新回到阳光下,我要用我的余生爱护我的家人,爱护自己,爱护我身边的每一个人,要采取一切办法保持健康的身体,我再不想和我的家人们分开,我再不想再进ICU病房,不想再呆在医院里面了……”
  张莱一一告别ICU认识的病友,看着空空的丁当病床,他告诉自己,我要给他写几句话,鼓励他,他一定要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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