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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死亡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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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鱼正在睁大着眼睛不停地闭合着嘴巴,它已经严重脱水,整个身体都已经干了,只有不断闭合的嘴巴和流泪的眼睛能看出它还活着,看着天上火辣的太阳,那条鱼好生绝望。
  “水,水,水……”丁当半梦半醒间急切地呼喊道。
  “快,快,准备抢救!”
  刺眼的光让丁当的眼睛用力闭着,不知道是谁开了灯,耳边一阵嘈杂。
  “血压多少?”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充斥着整个ICU病房。
  “50/45。”
  “心率多少?”
  ……
  又是紧急抢救,丁当入院已经6个多月,他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在大半夜被ICU病房的抢救吵醒,整个ICU病房躁动起来,其他病友都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状况。因为大家身上都插着输液管、导尿管、各种监测的管子,身体能移动的范围很有限,也只能转动头了。
  就在靠窗的位置,那个50多岁患冠心病的患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抢救。丁当因为口渴到嗓子冒烟,所以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眼前慌乱和嘈杂的景象让他暂时忘记了口渴,他看看对面的张莱,也是眯着眼睛转头看着正在实施抢救的位置。
  “心跳越来越弱,立马通知手术室准备手术。”
  “是主任。”
  “喂,是手术室吗?立马准备手术,是冯主任负责的第一床,我们这边马上过来,快……”
  “通知家属。”
  “是。”
  “哗哗……”在医生和护士的合力下,伴随着紧张的脚步声,一号病床的病人被推出了ICU病房。
  抢救的痕迹还留在病友的身上,因为病服的扣子被解开,他的头发散乱在脸上,松弛的皮肤下脸上的骨骼很清晰,打着点滴的手就剩下骨头。
  “好瘦,太瘦了。”丁当悄然感慨道。他的心被无形的东西针猛扎了一下,一阵刺痛,痛到他紧紧闭着眼睛承受这突袭的疼痛,因为动作有些大,全身插着的管子在各个地方用力刺痛着他的肉体。
  丁当睁开眼睛转头看了看张莱。对面的张莱瞪着天花板,也许是发现了有人打量他,张莱看了他一眼,两人都抿嘴相视而笑,很淡,很轻。
  “护士,护士小姐。”
  “怎么了。”
  “好渴,给我点水喝吧。”
  “不能再喝了,你今天已经多喝了50cc。”
  “但是,我真的很渴,给我再一点吧。”
  “不行。”
  “啊,啊,啊……”就那么一秒,丁当烦躁地发出叫声,他几乎要崩溃。那么高大的人,每天只能喝最多600cc水,被护士坚决拒绝的时候,他内心最后一丝理性的弦被扯断,他狂躁地嘶吼起来。
  “冷静,冷静,不要这样子,这不都是为您好吗?控制水的摄入量,就是为了降低你的心脏负担,否则,会加重心衰的!”护士安慰道。
  “怎么了?”卢亚飞红着眼睛突然出现。
  “哦,亚飞,他想喝水。”护士说道。
  “很难受是吧!卢亚飞一边翻看丁当身体参数,一边评估是否可以给他水喝。
  “你现在身体的各项指标都不是很正常,我建议你忍忍,或者给你喝10毫升,可以吗?”卢亚飞安抚道。
  丁当不置可否。
  “怎么样?”卢亚飞再次问道。
  “难受,痛苦。”丁当双眼含着泪水,咬着牙说道。
  “你看,三个月的时间,你体重已经降了15斤,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趋于正常,现在心脏也没有再继续增大,这不仅跟药物治疗相关,更重要是你的心态调整和对治疗各方面的配合。因为你现在都只能躺在病床上做各治疗和监控,如果水分摄入太多的话,你的身体是承受不了。”卢亚飞花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安抚丁当的情绪。
  在丁当那么焦躁的情况下,张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正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又何尝不想要喝水啊。
  “兄弟,忍忍,我也很想很想喝水!”张莱说道。
  丁当情绪平复了。
  “哇塞,那么多西瓜啊!哇,还要冰西瓜和西瓜汁!哇,雪糕,那么多,天哪,我该从哪里下手呢,张莱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一个西瓜就一阵狂啃,然后开心地笑了,吃着西瓜,看着孩子、妻子和父母在一旁的草地上放风筝,他开心地笑着。”医生还在跟丁当聊天的时候,张莱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幻觉,他经常在幻觉中。
  不止是丁当和张莱,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他们都经常会出现幻觉,经常说梦话,经常心悸。一方面是因为用药,另一方面是因为所处的环境和他们每天都躺在床上,大脑是空的。
  “如果,我真能从这里走出去,我一定要泡在水里三天三夜,周围放上十箱矿泉水,吃上十个大西瓜,再来100支雪糕……”丁当嘴里默念着这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在护士换吊瓶的推车声中醒来,窗边一号病床上的大爷还没有回来。
  中午午休了,窗边一号病床上的病人还是没有回来。
  “护士,一号床的大爷还在抢救吗?”一个患者问道。
  “嗯,没有了。”护士语气中有些犹豫。
  “没有了,那他转到移植病房去了吗?”
  “没有。”
  “没有,那他……”
  “他过世了,昨天晚上。”护士说得很轻,但大家都听到了。
  是的,护士说一号病床上的大爷死了,死在抢救的手术台上。
  “嗡嗡……”丁当的耳朵已发出嗡嗡的声音,他耳鸣了。
  死,以及死亡,那是电视剧或者书本上看到的东西。但是现在,这么近,就在自己身边,在距离自己不到20米的距离,跟自己同在一个房间两个多月,那清瘦但却乐观的心态,那粗壮的笑声,那家儿女孝顺的点点滴滴都历历在目,死了,昨晚那迷迷糊糊的一面竟然是永别,没来得及告别,也没顾得上说一句话……
  “天哪!太,太不可思议了……”丁当感叹道,他的眼神陷入深深的寂静中,他看起来很惊慌,但是内心深处是深深的恐慌。
  在探视时间,丁当的父母问他感觉怎么样,帮他按摩身体的时候,丁当异常的沉默。
  “妈,1号床的爷爷昨晚死了。”丁当闷声说道。
  “啊!”丁当的母亲惊叹道,父亲也很惊讶,两个老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的惊讶逐渐转换成为慌张,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是吧,哎,是,是什么原因知道吗?”丁当的父亲看自己的爱人有些结巴地问道。
  “不是很清楚。这样也好,以后就不再这样痛苦的活着……”。
  病房里的患者和患者的家属,他们都在讨论这个事情,丁当的父母,张莱的父母,大家内心都害怕。
  “我会不会也是这样,当我身体准备好了,一样没有供体,然后就这样器官衰竭而死呢!”张莱和丁当带着这个问题,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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