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赵红日就给小毛去了电话。告诉他今天家里有事，具体事项，借钱。小毛听了赵红日说韩梅借钱的主意就道；“你就是个猪脑子，你都没有一个山区的妇女有出息。”说完，挂了电话。
　　现在的小毛非同往日，虽然是好朋友，但是说话的语气也有了嚣张的成分。过去可不敢说赵红日是猪脑子。即使说一些玩笑话态度还是让人能接受。像这样直来直去毫无遮拦的说红日猪脑子还是第一次。红日心里有些不快但是没有往心里去。多年的好友不能因为一两句话说的不中听就闹意见。何况小毛过去帮助自己也不少。退休的一切手续也得从他的手中过。
　　跟小毛打了招呼门卫值班就不用去了，大白天厂里有人当班还有塑钢厂的人在，不会出现偷偷盗问题。
　　吃过早饭后，赵红日就给老二赵红旗去了电话。老三赵红斌电话不用打。打了也是白搭，他此刻正在睡觉。
　　赵红旗听说要借钱之后踌躇了半天才说；“你找刘丽吧。她今天是下午的班。我还要开车挣钱啊。”挣钱两个字说的特别清楚。
　　赵红旗现在已经更换了新居，单位分配的住房经过房改后，花了一万块钱不到就买下了。当然其中有夫妻两个人的工龄折扣，接着卖掉。现在的商品房靠湖，景色优美。刘丽身穿分红底，淡黄色碎花的棉质睡衣睡裤，合体，大气。
　　“大哥，你可是稀客啊。也不抽空到我们家来。”刘丽端着有盖子的茶杯对站在阳台上观湖景的赵红日说。“哪里有时间啊，老爷子没人伺候不能离开人啊。”说着，赵红日就进了客厅。大概浏览家里的装饰可以看出主人的品味和修养。看似简单，不落俗套。
　　两个人在真皮沙发上对面而坐。宽大的茶几玻璃面上摆放着时令水果。在超市工作还是有些便利条件的。“大哥，红旗已经跟我说了，你要借钱？要借多少？干什么用啊？”刘丽一边为赵红日削苹果一边抛出几道必答题。细长的水果刀贴着苹果的弧线，皮和肉之间顺滑的游走，被削下来的果皮自然卷曲，不断。可见刘丽削苹果的技术高超。赵红日也不想瞒着，既然借钱肯定要把理由告诉她，都是一家人嘛。简单地告知刘丽借钱的理由之后就接过已经削好而且见不到刀痕的苹果。赵红日也没有客气，在这个可以称为艺术品的苹果上咬了个缺口。
　　刘丽微笑着说：“大哥，按理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借钱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从你刚才说的来看，你借钱不是自己遇到难事，而是给别人的。那我就要说几句了。”
　　在这个家里，刘丽一直以有文化有品位自居。说话的声音尽管有些天生的沙哑，但不妨碍南京普通话对人的吸引力。南京普通话，又称：奶油普通话。简称；奶普。奶普流行于六七十年代，由一帮部队大院的干部子弟兴起。赶时髦的南京年轻人开始仿效，说的是普通话的腔，夹杂其中的是南京话的调。奶普就是对这些拙劣模仿的讽刺和揶揄。
　　“大哥，你跟那个夏翠萍的事情我早有耳闻，记得当年你就是为她进的拘留所吧。而且我父亲为你的事也是托了关系的，所以印象深刻。”
　　赵红日不言语，缓慢地啃着苹果，刘丽说话尽量不要打断她。就像领导在台上说话不容打扰一样。但是，还得显示出认真听讲的样子。眼睛不能斜视，鼻腔还得有嗯嗯的回应。
　　“我这么说，大哥不要不高兴啊。”嗯嗯。赵红日耐着性子:借个钱你同意或者不同意简单地几句话还要弄这么复杂吗？心里想但是面部表情不能有任何思想活动的流露。
　　“现在有几个问题，我们探讨一下。第一；夏翠萍当年是抛弃你，属于背信弃义，背叛爱情的。按照现在的婚姻法，有过错的一方是有赔偿责任的啊。家庭财产的分配就要少分啦。第二：你们当初是共同创业，按照道理来说，你也应该得到相应的分配的。”
　　实在安奈不住，赵红日就笑着问；“你的意思，这八万块钱从哪里说我都应该得到？”
　　刘丽觉得赵红日属于绕不过湾子的人，她郑重地道；“当然啦。你从她那里得到八万块钱根本就不能算借。而是名正言顺的得到。是属于你的劳动成果。换句话说，这是感情损失的赔偿”
　　赵红日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心里嘀咕，这样谈下去就没完没了啦。
　　刘丽见此道；“大哥不着急。中午在这里吃饭，我们家冰箱里都是菜。哎哟，消化不掉。红旗开车在外面对付。媛媛也是晚上回来吃一餐。冰箱里的肉啊鱼啊，不吃就放不下啦。。。。。”态度诚恳，实心实意，不能拒绝。赵红日对刘丽说：“刘丽，说实话，今天来跟你们开口借钱，其实，也是过度一下。等我的存款到期马上给你。不会耽误的。”他想尽快把话题转移到借钱这件事情上来。至于吃不吃中午饭没有必要讨论。
　　刘丽起身端起自己已经泡好的咖啡，她转动着不锈钢小勺子重新坐下。赵红日就捏着已经吃剩到核的苹果尸体，呆呆期待刘丽开口；“大哥。我目前的情况跟你一样。家里也是几个长期存款。生活费就是每天红旗的营业额。现在手中真的没有多少现金。啊，你不要误会，不是不借给你。我想提一个方案你考虑考虑。。。。。”
　　赵红日把手中的苹果尸核丢进身边的塑料垃圾桶；“刘丽，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见外，有什么就说什么，我的性格你不了解吗？”
　　“那我就不客气啦”刘丽的脸上绽放笑颜“不如把小毛的股份转给我。这八万块钱我来帮你筹集。不行我马上打电话给我父母。我这里肯定没有现金，他们那里会有的。”
　　这无异于给赵红日提出了难题。本来就是希望小毛手中的股份得到增值才考虑借钱还给夏翠萍的。如果不考虑这一点，让小毛直接退出八万块钱就可以了。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有什么意思呐。现在的问题是答应刘丽，自己就要受损失。不答应吧，刘丽已经计算上的事情，让她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她肯定要赌气。这样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都顺不过面子的。别人说借钱难，不到自己出来借钱真的感受不到借钱难在什么地方。刘丽似乎窥探出赵红日心里矛盾的地方。。
　　常言道；亲兄弟明算账。外面人借钱得有让人满意的利息或者说有着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回报。什么都没有的借款即使亲爹妈开口也得考虑一二。“大哥啊。你坐一会，我这就去厨房做菜。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啊。你也不用为难。考虑考虑好吗？”
　　刘丽一副坦然的模样，进了厨房。这下轮到赵红日坐立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