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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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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哲乘坐的飞机没有晚点,凌晨五点就抵达北京机场,比正点还早了十多分钟,他赶紧打开手机,将所有号码设置了拦截,白名单只留了大伯一家三口和妈妈的电话。
  打通大伯的电话,却听见那边吵吵闹闹的,章哲着急问道:“我妈怎么样了!”
  大伯心情沉重的说道:“你赶紧过来,”
  章哲吼道:“我妈到底怎么样了?”
  “等你过来再说!我们都在医院等着你!”大伯说完就挂了电话,他不忍心将噩耗告诉章哲。
  章哲着急忙慌的跑到出租车候车区,看着排长龙等出租车的队伍,赶忙跑到管理员那边说明了情况。
  管理员立刻让他优先上了出租车,他恨不得出租车能插上翅膀马上飞到医院。
  医院那边,章哲的大伯和大婶把吴院长堵在一个角落,死活不让他走,大伯嘴里不停说着:“我侄子没回来之前,你别想离开这里!你们院里要给我弟妹一个交代!”
  无论一群医生和警员在旁边怎么调解劝说,章哲的大伯和大婶就是不肯让步。
  吴院长无可奈何哀求道:“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请您放心,院里绝对会妥善安抚家属的,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章哲大伯不依不饶道:“人命关天的事,你再忙也要等我大侄子回来,他说让你走,我绝对没二话!”
  .......
  章哲堂哥章德鹏在门口东张西望,一看到章哲下车就赶忙跑:“我等你一夜了!快跟我来!”
  章哲急问道:“我妈怎么样了?”
  章德鹏拽着章哲往急救室跑:“医生一直抢救到凌晨四点,还是没救回来......”
  听到没救过来,章哲的眼泪瞬间如泉涌般喷了出来,他眼前模糊看不清路,只知道堂哥拉着他的手七弯八绕跑到了急救室。
  看着母亲安详地躺在手术台上,章哲溃不成声,大伯和堂哥生怕吴院长跑了,一人一边夹着吴院长走了进来。
  大伯说道:“章哲,你妈是工伤,要他们赔钱,还要把凶手抓去坐牢!”
  吴院长一副苦相说道:“院里肯定会按最高标准赔偿的,要是家属觉得不够,还能再商量,但凶手是个精神病人,坐不坐牢不是我说了算啊!”
  大伯嚷嚷道:“那个病人家属呢,让他们的负责!”
  吴院长摇头叹气道:“病人有个姐姐嫁到国外去了,只是每个月按时付医药费,我们联系过了,他们说精神病人不用负法律责任......”
  章哲大声吼道:“赔再多的钱也不能让我妈活过来!”
  大婶蹲在旁边擦了擦眼泪说道:“小哲,你还在读书,将来结婚买房子都是要用钱的啊,这钱一定要他们赔!”
  章哲抽泣道:“我妈都没了,我还读什么!不读了,我不读了!”
  大婶苦口婆心道:“傻孩子,不读书将来怎么找工作,你看你哥就上了个初中,脏活累活不想干,跑去拜了个师傅学相声,一年到头还得我们倒贴给他用......”
  章德鹏不服气道:“等我哪天火了,你们就等着享清福吧!”
  章哲泪眼汪汪的看着母亲,根本就没听见他们再说什么,看着母亲脖子上的齿痕,他猛地站起来吼道:“精神病杀了人就不用负责吗?我的命都是我妈给的,大不了我去杀了他抵命!”
  “兄弟,你可别做傻事!就算杀了他,我婶子也活不过来啊!”章德鹏赶紧抱住章哲,生怕他真的跑去做蠢事。
  吴院长扑通一下跪在了章哲面前,其实他本来想鞠个躬以表歉意,没想到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章哲面前,索性就不起来了,悲伤地说道:“陶护士长不幸的遭遇我们都很痛心,我们医院以后一定会加强对工作人员的保护措施!”
  章哲看着两鬓斑白的吴院长跪在自己面前,心里的怒火稍稍减淡了一些。
  “这是你妈的手机。”吴院长从口袋里拿出章哲妈妈的手机递到他面前。
  章哲接过妈妈的手机,眼泪又涌了出来,这部手机是章哲在马来西亚读书期间勤工俭学,攒了三年多才给妈妈买的,妈妈担心一不小心摔坏了,特地用毛线织了一个厚厚的手机套。
  “院里还有很多事情,我要赶回去处理,你有需要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吴院长说完准备站起来。
  章哲的大伯又将他按了下去,厉声道:“不行,不赔钱别想走!”
  吴院长为难道:“申请工伤赔偿是要走程序的啊,我真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章哲大伯瞪着吴院长吼道:“你是院长,不找你找谁!”
  吴院长真是秀才遇到兵了,无可奈何地说说道:“请你相信我,院里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办理赔偿的!我可以给你们写保证书!”
  章哲闭上了深吸一口气说道:“让他走吧,我想和我妈单独待一会儿!”
  大伯听到章哲的话,长叹一声松开了吴院长,冲大婶使了个眼色,让她也出去,又交代章德鹏:“你在这陪着小哲!我们出去让他写保证书!”
  “请节哀......”吴院长起身对章哲鞠了个躬,就被大伯大婶给夹出去写保证书了。
  章哲母亲火化那天,院长带着很多医生和护士来参加了葬礼。
  大伯一看到院长就冲过去问吴院长:“你们什么时候把钱赔给小哲!”
  吴院长说:“我们已经请社保中心作为特例尽快办理,下个星期就可以给付到家属手上。”
  大伯瞪着吴院长追问道:“赔了多少钱?你们可别看小哲年轻,就糊弄他!”
  吴院长答道:“社保的工伤赔偿加上院里的抚恤金,一共是250万左右!”
  大伯一听250万,火冒三丈的扯着吴院长胸口嚷道:“呸!你才二百五呢!要赔凑个整,赔三百万!”
  吴院长看到章哲蛮横的大伯,就两腿打颤,一脸无辜的说道:“这赔偿款不是我说了算,家属觉得不合理,我们可以再协商,协商不成也可以申请法院仲裁......”
  张哲妈妈身前的同事陆陆续续进去见章哲妈妈最后一面,就剩吴院长被章哲大伯堵在外面。
  吴院长有些着急的说道:“等回去之后我再写申请,要是上面不批,我自己掏腰包凑足三百万,您看行吗?”
  章哲大伯松开吴院长,拍了拍手哼道:“这才像个院长!”。
  来参加葬礼的基本上都是院里的工作人,章哲妈妈吃住都在宿舍,几乎不怎么出门,也没什么别的朋友。
  看见妈妈被推进焚化间的那一刻,章哲扑通跪在地上紧咬着腮帮子,眼睛瞪得老大,这是妈妈在世上最后一面,看一秒少一秒,他不敢哭,因为泪水模糊了眼睛,会看不清妈妈的遗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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