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快眼看书 / 鎏光渡日秋水吟 / 熟悉的配方,还是均衡的味道 一

熟悉的配方,还是均衡的味道 一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密牢昏暗潮湿,刑具散发着又腥腻又咸湿的味道。田字小窗嵌在顶上,极微弱的光束,照亮了空气中的尘埃,像拢住了抛洒的花粉。
  小兵推搡着汪安钧的管家和账房,一路将他们推进了密牢。
  郜胜飚看着扑地的管家和账房,冷冷道:“纳王的厉害——你们是知道的。想必这密牢,你们也有所耳闻吧?”
  账房倒是很识眼色,在不远处两具模糊的血肉之躯打量了好几圈,然后轻微撞了撞管家的手肘,恭敬地跪在郜胜飚面前:
  “小的...小的,什么都...招。汪安钧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小人...都知道。”
  “小结巴,你疯了?汪安钧不会放过我们的?”管家面露愠色,气冲冲地将账房推倒在地。
  “横...横竖都...是死。先...顾眼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没柴烧。”账房爬到郜胜飚脚下,谄媚地傻笑。
  郜胜飚不动如山,用沉默压制着局势。
  “汪安钧一直都...暗中收受贿赂...数额巨大,还私吞...了许多军...军饷。这...这三年来的假...假账一直都是我...做的。他说我人...说话不利索,最好少说些不该说的...不然就毒...毒哑我。前几日,慕王...趁汪安钧...醉酒,拿...拿......”账房越说越激动。
  郜胜飚无奈扶额:“拿了账本是吧?所以汪安钧派人刺杀慕王?他授意谁去刺杀?”
  “对...对...不...不知....道。”账房十分着急,到了嘴边又难以表达。
  管家犹豫了半晌,明里暗里多瞧了几眼郜胜飚,考虑此人是否值得托付。
  郜胜飚察觉到管家殷切的注视:“你呢?知道些什么?又想提什么条件?”
  管家缓缓道:“老朽死不足惜,只是我这妻儿老小...全在姓汪的手上...”
  郜胜飚牵扯嘴角的肌肉,爽利地说:“好,你二人作证,坐实汪安钧谋害忠臣之罪,保你二人不死,家人无虞,如何?”
  账房也很讨厌自己的结巴,索性不言语,一个劲的磕头谢恩。
  管家将一块令牌从袖口颤颤巍巍地抖落出来,递给郜胜飚。
  郜胜飚在手中掂了掂,分量有点轻,又迅速瞟了一眼前后面,心中有了结论。
  “如大人所想,这是贱金属仿制的令牌。汪安钧先让我暗中疏通牢头,拿他的令牌伪造了一份。前日卯时,持令私放一名战俘,令其刺杀慕王。”管家说完,多喘了几口气。
  果然如此,怨不得刀法凌厉,还身藏暗箭。郜胜飚捂住臂上伤口,心想。
  拿到了口供和人证,他命人将管家账房带到别处。地上爬起来的两个血淋淋的人跪地称“是”。
  “辛苦你们,演得不错。不吓一吓他们,也不会招供地如此顺利。”郜胜飚扶起手下,整好了手下的衣物,“领赏去吧。”
  此时已卯时三刻,慕王房内又热闹起来。
  汪氏兄弟割下慕王的首级,像割下敌军的首级一样冷静无情。接着拿出准备好的黑布裹好,放进匣子里。
  陆双双和邵怀远赶到时,只看见了无头尸体躺在床上,黑洞洞碗口大的脖颈像是诉说什么,断裂的经脉血管还流淌着......
  陆双双受不了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昏倒了。
  邵怀远眼明手快地揽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松下床边的帘钩。扶陆双双到靠外的墙角,陪她坐着。
  邵怀远从心脏泛起一阵麻感,迅速传到四肢百骸。他只觉得自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尽管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活生生的惨状就摆在面前,叫他如何无动于衷?
  事情发展到这样,估计难以阻止会议的进行了。
  邵怀远又安慰似的摸摸怀内阴阳镜。他正思量如何从这个女孩身上找到关于阴阳镜的线索,对于慕王的死因也不是很上心。
  因而邵怀远悄悄地挪开靠在自己身上的陆双双,转向慕王房内搜寻线索。
  另一边,汪安钧偷回了诏书,伍贵文小憩完毕,仔细将粉末用纸包好。
  其他的天王天将们也都不怎么睡得着,还在等待即将到来的会议。
  不,与其说是会议,不如说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杀戮。
  辰时,慕王府内议事厅。
  列席的八王分别有:郜云官、汪安钧、伍贵文、汪有为、汪怀武、周文嘉、张大洲和范起发。
  郜云官摸着脑袋来回踱步。
  汪安钧高大的个头依靠着座椅,像是护住什么东西。
  伍贵文还是哈欠连天,枕着手肘假寐。
  形影不离的汪氏兄弟却只留了大哥汪有为在这。
  坐位离汪有为很近的周文嘉嗅到其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再看汪有为衣襟细微处有些不服帖,皱巴巴的叠痕依稀分辨得出来。
  他观察到汪有为也不是很着急寻找弟弟的踪迹。
  周文嘉觉得汪氏兄弟应该也和自己一样去过了慕王房内。他眯起眼睛——只是不知道这汪氏兄弟是敌是友?
  周文嘉以赤脚医生投入太平军军内,有点三脚猫医药功夫,靠着坑蒙拐骗的伎俩也风光了一时。
  毕竟,这年代,大家不都是趁着起义捞捞油水,中饱私囊吗?自己的行径也算不得多么过火?
  偏偏遇上慕王谭光那个老古板,频频坏我好事?那如花似玉的佳人,我就不信他不动心?
  小心眼、恶心肠的周文嘉于戌时,潜入慕王房里,想在会议之前给他个教训,遂携了银针。
  周文嘉摸着黑,借手感,把银针扎入慕王耳内后,微微愣了愣神。
  他感觉床铺附近有血腥味。身为军医,周文嘉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预备查探的时候,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意识到有人翻越窗户,周文嘉麻利地绕道,躲在屏风后。
  等过半个时辰才回到府内。
  周文嘉想着想着,还是先按兵不动比较好,遂收回了目光,抖动双腿打发时间。
  旁边的张大洲见慕王迟迟没来,有些发虚。
  和张大洲不同,范起发只是默默地喝起茶水,一杯接一杯,一杯接一杯。
  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关于慕王的迟来,大家都很默契地不愿先开口。
  一个人场外之人的出现打破了微妙的平衡。
  郜胜飚靠近郜云官,耳语:“义父,已埋伏好人手。特意吩咐了距离,今日会谈不会有人听闻,泄露。若内有变,摔杯为号。”
  郜云官摆摆手,示意他守在门外。然后停止踱步:“依我看,诸位都到齐了吧。那么献人头,降清的计划,都没有异议吧?”
  汪安钧喝了一声,高高的个子从椅子上弹起:“慢着,老哥是不是忘了些什么?我们的主角慕王可还没出场呢?”
  又黑又胖的伍贵文收起慵懒,眼底一片精光:“是啊,慕王不来,何来首级?何以降清?”
  瞎了一只眼的汪有为一言不发,呆若木鸡,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周文嘉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却暗暗停下了抖动的双腿。
  张大洲咬了咬嘴唇,耳上的银环也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响动。没有剔肉刀在手,他总是觉得做事发虚——这帮人个个都是人精,不好对付。
  张大洲白丁一个,投了太平军后,还是改不掉身上的屠户本色。
  范起发只得暂时放下茶杯,摸起山羊胡。
  “不错,说到慕王,我还有份小礼物给大家。有为——”郜云官看向汪有为。
  汪有为顿时成为了视线焦点。他拍拍手——其弟汪怀武拿着一个很不起眼的匣子走到郜云官身边。
  汪怀武扫视一遍,在郜云官的示意下,缓缓打开匣子——露出慕王的人头。
  汪安钧和伍贵文露出了浮夸的惊讶。
  周文嘉有些不解,别过众人探入袖内,摸到了银针。表面上好奇地围观,目光总是在慕王两颊处流连。
  “明明入针的时候,慕王没有死啊?怎么会?现如今,是要诬陷我吗?”周文嘉心想。
  张大洲的横眉拧到一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他冲到最前面。围着慕王的首级打转,在后脑处顿了几秒。
  张大洲很是心虚。他现在也怀疑慕王的死是不是和自己有关?
  慕王名声在外,不止治军有方,战必胜,而且为人谦和仁义。张大洲正是看中这一点,才使了些机巧,偷偷将他那不成器的弟弟塞到慕王军下。
  只是可恨,弟弟不争气,违反禁令,被责令在练兵场受罚。
  眼下,八王约定要慕王首级,向淮军投诚。慕王手下的兵肯定难逃一劫,九死一生。
  他晚间先去练兵场与弟弟通好气,让他做好出逃的准备,去投奔川内的远方表亲。
  再从窗户爬进慕王府内,想要毁掉有弟弟记载的花名册。
  谁料,一阵“哎呦”声后,床上的慕王居然起来了。看见张大洲手里拿着花名册,慕王瞬间清醒过来,作势去抢。
  张大洲一身蛮力,用随身携带的小剃刀刀把,梆地一声从后边敲中了慕王。
  刚刚被银针刺得全身发虚的慕王哪里抵挡得住,硬邦邦倒下了。
  张大洲从慕王手里抠来花名册,托着脑袋把慕王原样安置好,才溜回去。销毁花名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中沾满了血迹,彼时正是子时一刻。。
  而范起发则大惊失色,快把自己的山羊胡揪掉了。
  他想起白日和慕王的密谈......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