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感染

　　“先生们女士们，A级权限以下的人员全部离场。”将军手高举过头顶击掌大声说。
　　三秒钟之后现场只剩下林冬、陈冰、土匪以及两个上校。两人都是作战部的军官，其中虎背熊腰满脸杀气的叫吴青峰，另一个长着鹰钩鼻的叫李成。
　　将军鹰隼般的目光环顾现场的每一个人，“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请诸位务必保密，泄密者我将亲手把他绑上军事法庭！”
　　“是！”所有人立正，行军礼。
　　“是时候该让有些人知道真相了，不然高层里也会有人不安呐。”将军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医疗部的确攻克了感染的问题，也初步造出了能够抑制感染的基因药物，我们在被感染的人身上实验，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基因药物？”陈冰皱眉，她隐约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是的。基因药物。”将军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词，“这并不是一场普通的病毒感染，我们一开始认知的方向错了，大错特错！试想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和军事力量，普通的丧尸感染早该在发现之初就被平息才是。可是已经三年过去了，地球人口从七十亿锐减至如今不到三十亿，人类空有武器却无法消灭丧尸，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因为丧尸死的越多，我们人类病变的几率就越大。尸体死后散发出的毒素会在空气中传播，然后侵蚀我们的生理系统，从而促使人类变异。”林冬轻声说，“我们无法杀死丧尸，杀死他们如同杀死自己。”
　　“是的，丧尸就像我们的影子，人是没办法甩掉影子的。”将军说，“我们的敌人并不是外面那些丧尸，那些东西在高科技武器的杀伤下会被瞬间清除，但变异是从人类自身开始的，所以我们最大的敌人恰恰是人类本身。”
　　“什么意思？”李成一知半解。
　　“根据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表明，把感染称之为进化也许更加合适。”将军说，“这是人类自己破坏环境产生的结果，地球上的环境已经极其恶劣了，很多地方都不再适合人类居住。我们调集了数据，发现最早的进化的源头就是那些被污染的重工业区，那里的人为了适应环境，被动进行了进化。但这毫无疑问是一场失败的进化。人类用了几十亿年的时间才进化出我们这幅形态，但是这些丧尸只用了短短几年甚至更少的时间就完成了再次进化，这是基因裂变才能产生的结果，他们适应了环境，但是也毁灭了自己。”
　　“意思是说我们没救了？”陈冰看着床上躺着的四翼丧尸，脸色就像白色的蜡烛，“他们或许已经在朝着更高端的方向进化了，也许会慢慢进化出智商来。”
　　“这正是我们所担心的。”林冬掏出一包从土匪家顺来的烟，但或许是站在液氮旁边让他觉得有些冷了，他手指有点颤抖，撕了半天没能撕掉包装膜。
　　陈冰修长的手盖住了林冬的手背，她的手很有力，而且温暖，“掌握第一手资料的人也会害怕吗？”
　　“就是知道的太多才会觉得有点不寒而栗。”林冬说。
　　“这太疯狂了。”吴青峰说。他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地接受了这种说法，被液氮冷却着的丧尸胸前肌肉虬结，四肢像螳螂的后腿一样翻转了，弹跳以及爆发能力强的惊人，浑身无不充满了力量的美。如果不是靠着高科技装备，他们根本不是对手。而这些东西开始的模样仅仅是如同丧尸般傻乎乎地见人就咬，在追人的路上被他们一个个地爆头。
　　“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土匪说，“我们已经在生产可以控制变异的基因药物了，相信不久之后就可以量产。”
　　“如果上海沦陷了那怎么办？”李成下意识地问。
　　将军眼里爆发出虎狮般凶狠的光来，他退役之前也是个在战场无数死里逃生的主儿，绝对不允许自己的队伍里出现未战先怂军心动摇的情况。
　　“只要我章寒在一天，上海就不会沦陷，城里的五百万市民也不会死去！”
　　林冬看着老头子青筋暴跳的额头，心想明明都是个退了役半只脚突入棺材的老人了，还这么英勇干什么呢？国家征召你的时候你就不该来，好好和阿姨安享晚年才是实在的，这年头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有些人一别也许就是一世了。
　　他又忍不住看了陈冰一眼，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看似很近其实遥不可及的姑娘。但也许他们能死在一起呢？他们一起共患难的时候她那个没影的男朋友指不定在哪呢，也许都变成丧尸了也说不准，林冬想着不禁有点窃喜。
　　真没出息，脑子里有个声音对他窃窃嘲笑。
　　他没有很大梦想的，什么拯救世界这种英雄干的事他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姑娘在一起，平平安安的生活。最好能手里头不缺钱，隔三差五能给姑娘一点浪漫的惊喜，这就足够了。可是战争总是这样，把人逼到无法选择的地步。
　　“曾晓和林冬留下，其他人离开。”将军挥挥手，示意作战部的人员离开。
　　林冬目送陈冰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门口之后回过头，将军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两个，“立刻解剖这具丧尸，我们需要尽可能地收集资料，战争很快就要开始了。”
　　“是！”
　　将军走了出去，门被电子系统无声地锁上了。他们两个人穿上防护服，林冬给丧尸注射了麻醉剂，然后关闭了液氮冷却。在药物的作用下丧尸失去了进攻性，被砍了一刀的脑门居然已经开始愈合了，上面是一层薄薄的血痂。惊人的自愈能力和造血系统使他头部被砍掉一半仍旧能够存活，这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土匪用手术刀慢慢地切开了那层血痂，但是刀尖所触碰到的并非大脑结构，而是一层骨骼状的保护层。林冬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上去不仅是外形，这具丧尸就连身体的内部结构也产生了变异，他的大脑有双层骨骼，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大脑被砍掉一半依旧能够存活。林冬对丧尸的脑骨骼进行了切割，他取出那块头骨，露出了里面的组成结构。
　　林冬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看见了生命的奇迹，“他有两个脑部！”
　　人类只有一个大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这具丧尸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异，他巨大的头部分裂出了两个大脑，而且脑核跟大脑皮质都异常发达，上面布满了神经系统，所以他各方面的机能远胜于人类，但是跟人类的脑部比起来他的大脑组成又是残缺的。他的脑缘系统已经坏死了，无法进行情绪、记忆的控制以及储藏。
　　“这种东西大概只有被砍成稀巴烂才能死去吧？”土匪低声赞叹，“作为进化体来说他是目前为止最高级的形态，比那些普通的丧尸还多了一个脑部，而且他是没有呼吸道的，也就是说他甚至不需要呼吸，那么他如何进行能量的供给以维持活动？”土匪操作着机械手臂把丧尸翻转过来，露出那四片骨血狰狞的骨翅，林冬明白土匪的意思，他用纳米材料的手术刀划开丧尸的背脊，露出颈椎来，上面同样布满了丰富的神经系统，血管一样的经络聚集在颈椎之上，撑裂了黑红色的肌肤，而肋骨向外生长，两者合一变成了长达一米的骨骼翅膀。
　　“颈椎会不会是他的第三个脑部？”林冬试着取下一片翅膀进行化验，但是手术刀在碰到骨骼的时候居然被弹开了，翅膀的骨骼十分坚硬，就连纳米材料的刀都难以撼动分毫。
　　这个时候剧烈的心跳声传入林冬的耳朵，林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但是还没能想明白。土匪在电脑前控制着一台智能切割设备，想对丧尸的翅膀进行切割。心跳声更加的强烈了，林冬死死地盯着一动不动的丧尸，终于意识到那是丧尸要苏醒的前兆！
　　“该死！麻醉失效了！”他猛地逃离手术台同时大喊，“液氮！液氮！冷却他！”
　　但是还没等土匪反应过来，那具丧尸就动了，他猛地展翅，同时像螳螂一样的双腿发力弹射而起，不锈钢的床上骤然多了两个深深凹下去的爪印。其实他的双腿已经不能被称为腿了，叫爪子更为合适。两对翅膀煽动，手术台周围的设备顷刻间被破坏，他猛地下扑，利爪般的双手把林冬摁倒在地上，张开食人花般的大嘴就要朝林冬脖子咬去，而且众多的口器从他嘴里伸出，已经覆盖林冬的脖子。看来丧尸也并非没有智慧，起码还是知道从脖子咬下去能吮吸到更多的血液。
　　“林冬！”土匪大急，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毫不犹豫地上膛射击，巨大的后坐力让他后仰，但是丧尸也被疼痛刺激而松口，林冬得了瞬间的机会，一拳打在丧尸的脑袋上。丧尸发出撕裂般的吼叫声，那一拳捣毁了他的脑部，脑浆爆飞而出，落在林冬的脸上。
　　作战中心的人没有一个是弱鸡，即使是他们这种搞研究的人在紧要关头武装起来也能勉强算是暴徒。这都要得益于将军对他们的魔鬼训练，老头子平时没事就找作战部的人虐他们，到最后是个男人都来了脾气，个个都练就了暴徒式的自卫方式。
　　土匪丢下手枪跑过去扶起林冬，“怎么样？”
　　“没事。”林冬在防化服里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狠狠地踹了那具丧尸一脚，“差点让这畜生给吃了。”
　　土匪转身去对丧尸补枪，直到把子弹全部打空。林冬乘着土匪去看那具丧尸的间隙，不着痕迹地伸手去摸脖子处丧尸留下的唾液，那个部位的防化服被腐蚀了一个小孔，有唾液滴到了脖子上，有点痒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