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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嘉丰农场里还有不少粮食。听说还有罐头，咱们去搬了吧。”一个冻的鼻子都红肿了的年轻人抽抽鼻涕说道。
“那地方还有别伙人，不大安全。你表弟上次说去探探路，这都两个月了，还没消息。情况不太好。现在外面太乱了，我叔躲在地下室守着泡面过日子，结果被一群混混给煮了。他们都没有人性。”一个身穿保安衣服的三十余岁的人说道。
地下停车场，八九个昔日的保安围在一起烤火。
“唉！这末世，人要是不狠点，都活不下去。现在人都疯了。我侄女才十一岁，躲在家里。没被冻死，却被一群禽兽给糟蹋死了。说起来，我都想哭，多好的孩子。我过生日，还给我买了一个小蛋糕。”另一个胖保安伤心的说道。
“咱们已经快没吃的了。我表弟是死是活也都不知道。大家不愿意去嘉丰农场碰运气，那就只能坐等山空，或者谁有胆子上去跟孙老大他们换点东西，你们谁愿意？”红鼻头的目光一扫而过。
目光扫到这个，这个顿时撘下了眼皮，装作闭目养神。他看看那个，那个被盯得激灵了一下，扭头和旁人闲扯。
“咳咳，你表弟是农场里的人都下落不明，咱们人生地不熟，被人黑了怎么办？”一个皮毡帽感觉到了尴尬，摇摇头。
“那就是只能跟超市里的打交道了？八哥，你跟孙老大他们熟络，你能不能带我们去搞点吃的？”红鼻头面向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问道。
“他们下手没轻没重，关系不好，不好打交道。孙老大当初在菜市场敢跟税务局动刀子，现在末世了，他们又搞了好些个气枪弓箭，我到停车场和大家过活，孙老大应该也还看得起我。他做事硬，不能得罪，想从他们手里拿吃的，除非我们交出停车场，和他们成一家人。如果你们愿意，我去说和。”刀疤脸幽幽的看着众人。
“算了吧，人家看不上咱们。嘿嘿，咱们还是想别的吧。我就跟队长混，队长多好。”一个叫林苏的保安打了个哈哈。
这说出了其余保安的心声。那孙老大是个老痞子，以前有个混名——孙大圣。杀过人，下手狠。保安队的都是老实人为主哪敢和他有联系。队长韩辛和孙老大相比，简直就是纯洁无瑕的圣人。
“如今市里的大小超市，都有头有主了，也就嘉丰农场还不明朗，即使有人在嘉丰，那也不多。既然你们不愿意投靠孙老大，也没事。咱们冒冒险，在嘉丰农场站住了脚。不比孙老大的商场差，嘉丰以前可是罐头厂，弄不好有上千万个罐头。现在不去看看，等嘉丰农场被别人站稳了，你们呢？你们想饿死还是想被吓死？”刀疤脸缓和了语气。
“八哥，不能这么说。躲在下面还能吃吃老鼠肉。出去了弄不好就被当肉吃了。现在外面的人可是能把气钉枪改成手枪，你忘了三叔怎么被黑了的吗？那孙老大看三叔不顺眼，一枪——”一个小保安唯唯诺诺否否。
“八哥，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咱们俩去！成了就是农场主了。”红鼻子倏的站了起来，打断了小保安的话，斜着眼看众人。
“张语，你坐下。别激动。”保安队长韩辛一直沉默不语，看到张语站了起来，拉着他坐下，脸上表情很自然，心里却一阵寒意。
“八哥，你是见过世面的，也有能耐，既然你也要求去农场，那我也同意。明天吧，明天咱们开辆车冲过去，到农场就停十分钟，能拿多少算多少，十分钟后必须走！嘉丰农场咱们还是别占了，那儿迟早会被硬茬子盯上，咱们占了就是怀璧其罪。”队长韩辛说道，语气里似有所指。
“队长，不占了有什么意思。”红鼻子张语仍自坚持。
“都散了吧，睡觉吧。”队长摆摆手。
张语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刀疤悄悄拉了拉他，张语恨恨的盯着远去的背影。
其余人四散各自找了辆车睡觉了。
他们是商场保安队的，末日来了，立马往地下停车场跑。队长顺手把安全通道都封了，只留了一个秘密的内部通道，且知道秘密通道的只有信得过的三四人。
队长韩辛进了一辆小型消防车，正准备睡下呢。一个黑影溜了进来。
“林苏？咋了？”队长一看来人，问道。
“韩哥，真去？”林苏也不转圈子。
“唉，肯定得去，没吃的了。”
“韩哥，自己人就别含糊了。我和张语老刀疤不是一路人。咱们从琴里街到十里乐商场可都在一起当保安，你这样就没把我当兄弟。”林苏阴沉沉的说道。
韩辛很不习惯林苏的语气口吻，但林苏的话确实很对。比起后来的张语，和末世后才加入的惯犯刀疤，这个林苏算是根正苗红的战友。
“你也看到了，张语这个小崽子跟刀疤一条心了。我要是不同意去，他们就得逼宫。咱们保安队老人中没一个硬气的。都怕刀疤和老痞子。”韩辛叹了口气。
“咱们可以去商城里拿点啊。”林苏说道。
“拿点？拿多少？内部通道就咱们几个知道。偷偷摸点品品味可以，要是搞大了，不说老痞子的人能发现，就是刀疤张语他们看出了点问题，这事能罢了？”
“干脆做了刀疤和张语，那两个我早看不惯了，然后往上面投毒。全死了，咱们把超市全封了，过个世外桃源。”
“做掉他们俩容易，可刀疤和上面的人不清不楚，老痞子借机吞了我们怎么办？投毒？怎么投能毒死六十多人？”
“烧了一楼，熏死他们！”
“别胡说。”韩辛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
“咱们跟老痞子约定好的，我们占着地下，他们占着地上。老八是他们的人，让老痞子听到了这话，肯定不会放心我们的。”
“韩哥，咱们能在下面过活可不是靠老痞子的施舍。是因为他们奈何不了咱们。他们人是多，也狠。可急眼了，咱们就把水断了。就凭矿泉水，他们六十多人能撑多久？大家不敢提谈判的事，还不是因为方刀疤在下面。咱们今晚做了他，然后断水！威胁老痞子，定时给吃的换水。以后也不用冒险了。”林苏说道。
“你知道还说！刀疤脸你打的过？以后别说了，我有数。”队长呵斥。
林苏唯唯诺诺的走了。留下队长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间房车，张语和刀疤脸坐在桌子两边。还有一个小个子蹲坐在马扎上。
“八哥，孙老大真让你接收嘉丰农场？”小个子将信将疑。
刚才，刀疤脸说他和张语一唱一和是为了借保安队把嘉丰农场纳入到孙老大的势力范围。
“还能骗你不成？”张语红红的鼻头张牙舞爪。
“孙老大可是厉害，他真说我就真跟你们干。”小个子一脸神往。
“你放心，是真的。我大哥外号老痞子，旁人都以为他就是一个混混头子。实际上在末世前他就暗地整合了城北菜市场，准备洗白上岸做一个果蔬公司。谁知道末世来了，但我大哥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他暗中让我们这样的兄弟潜伏在他认为有潜力或有威胁的小团伙里伺机收编或者吞掉。上个月我大哥就把商场三楼的那伙销售员组成的难民团给吞了。现在楼上一到四楼都是我大哥的地盘了。”刀疤笑了笑看向小个子。
“孙大哥威武，乱世必出豪杰。孙大哥就是那好汉豪杰啊。”小个子激动的搓了搓黝黑的双手。
“我大哥知道末世来了，他要把世道立起来。这第一步就是把地盘都收了，让那些以前社会的蛀虫都消失掉，那些有钱的肥猪都死个干净。以前是法律护着他们，现在机会来了，我们要自己树立法律！惩治为富不仁的富豪和贪官污吏。然后就收拢天下的英雄好汉再建大同世界！”
“好！”小个子激动的叫了出来。
“小点声。”刀疤呵斥道。
“小弟太激动了。孙大哥真是人中龙凤，当初小弟我和人家打架，那人是个富二代，睡了我女人，我就断了他的一个拇指哥，居然判了我十年。这群有钱人活该被杀。我张瑜三今天发誓，全听刀疤哥和孙大哥的！让我做啥就做啥！”小个子张瑜三黑乎乎的脸上一片陀红，仿佛喝醉了一样。
张语淡淡的看着二人，他就是为了借刀疤和他背后的孙老痞子的力量去嘉丰占地盘。至于给什么孙大哥，刀疤哥当枪当狗，他张语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脸上还是摆出一副心向往之的样子。
“好，二位张老弟。我替我大哥手下你们了，从今往后，荣华富贵共享之。我大哥手段毒辣，但待兄弟那没的说，只要不背叛他，我大哥能为你去死。要不然这乱世也不会有这么多兄弟愿意跟他。不像韩辛婆婆妈妈，还抱着以前社会的老一套。”
“对对对，我也早感觉韩辛不对胃口了。”张瑜三附和。
“好！都听大哥的。八哥，我们下步怎么做？”张语忍住内心不适，迎合着。
刀疤脸沉吟一阵。
“明天去嘉丰农场，估计韩辛会让林苏留守，那小子虽然鬼，但也好收拾，我们想办法让韩辛开两辆车去，我们三个再拉一个软面蛋子一车。让韩辛的车先去，我们在刚出车库就借口抛锚。瑜三老弟你就溜下车骗林苏开门，然后把内部通道暗门问出来。接着接应大哥控制地下车库。”
“好，包我身上了。”张瑜三拍拍胸口。
“咱们俩等到农场趴在后面进，让韩辛带人趟雷。想办法解决了。”刀疤做了个抹脖子。
张语吓了一跳。
“韩辛虽然不怎么样，但保安队其他人还可以争取。”张语说道。
“到时候再看，我也不是噬杀的人。”刀疤脸回道。
三个人又聊了聊细节，便各自回去了。
回头再看林苏，回到自己的面包车里辗转反侧。他感觉到今天刀疤脸和张语太像商量了的似的。
明天怕是凶多吉少，不行。韩辛这个人优柔寡断，弄不好连累我跟着倒霉。孙老痞子行事太阴狠，投靠了弄不好会被连骨头带肉卖了。还是自己偷偷溜了。
林苏想到这，赶紧悄悄穿鞋子。往向消防车方向。心道：韩辛，我跟你说过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算仁至义尽，恕我不陪你下地狱了。拜拜了您嘞。
林苏在黑夜里摸索着往内部通道走去。
那在一个废弃面包车的底下，有一个不起眼的窑井盖，林苏东看看西瞅瞅，看没人就赶紧掀开井盖钻了进去。
说是内部通道，其实能通往外面，林苏知道，这个地下道能连到污水处理厂。他小跑着，往污水处理厂去了。那里有他藏的几箱汽油和牛奶。
地下仓库，李经一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总感觉最近有什么坏事发生。
看了看时间，凌晨1点了。李经一干脆起身做起了俯卧撑。
咚咚。
“谁啊？”李经一听到大铁门被轻敲的声音，甩了甩汗停下了运动。
“我，老刘。睡不着，找你聊聊。”
李经一暗地里正开心呢，你个老家伙也失眠了。
打开门，老刘也不客套直接钻进了李经一屋里，到了里间一屁股坐在了李经一的卧榻之侧。
这边李经一偷偷记下了，以后除了学太极瑜伽外，每天还要加一门政治学习，明天就要学礼节礼貌，着重强调随随便便进别人房间是不对的。
“经一，我睡不着。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老刘开口道。
“啥事？”李经一挨着老刘坐下了。
“说不上来，总感觉咱们被盯上了。你说，你死的那个同事叫小王吧？”
“他姓黄，不叫王八。”李经一强调。
“都差不多，叫什么都无所谓了，姓名只是符号，陶渊明说了，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周易》里面说了——哎，哎！经一，你拿榔头干嘛？”
“我抽风。”
“抽什么风？哪来的风？《周易》里面说了，风是水所化，地势而兴。咱们地下哪来的风？”
“我看你就是风。你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了。下周开始，我决定每天来一门政治学习课，禁止看封建迷信的书，只准看党史党章，红色电影。《周易》这些玄书，我要焚书坑儒。”
刘校长大呼饶了我这把老骨头吧。
“到底什么事？赶紧说！”
“我感觉嘉丰农场被盯上了，你那个死去的小王吧——小黄！死在二楼不是巧合，我估摸着，有没有这种可能——凶手是白天在嘉丰农场，晚上躲在别的地方。人不多，可能就一个，但是胆子很大。我们上次上去没撞到他，可能是因为他不在。你之前也说了，你那个同事小黄是个变态，胆小看起来老实。——对不起，你把榔头放下，他是老实，不变态，就是喜欢当女的。他那样一个人有胆子一个人回嘉丰农场？肯定有同伙，但死的就他一个人，或者说尸体就他一个，还摆在二楼拐角，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觉不觉得这是警告？！”
刘校长说完，一把压住李经一高举着榔头的手，连声赔笑。
“有道理。黄皮新胆小老实，乱世到来，放假在家不在家里躲着，能从家里跑到嘉丰农场。这不像他能干的事。也就是说，黄皮新可能是被威胁着来的，而且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必须是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才有勇气来。那么就是有人和他一起来，然后小黄就被打死了，身上外伤几乎没有。老刘，你说会不会小黄被带他来的人给弄死了。那个人是为了吃的，小黄知道，来了之后，杀人灭口？”李经一思维也打开了。
老刘皱了皱眉头，过了一会。摇摇头。“不应该，我要是那个人，如果找到什么东西了，东西多，就让小黄帮忙搬上车，要杀的话也不会选在二楼杀。正常人利用完了小黄这样的窝囊废也就扔了不管，小黄也不会反抗。”
“那不正常的人呢？”
“不正常的人要是杀人能让小黄死的这么干净？那些变态杀人狂怎么不来个分尸，时间不够也得多砸几下子，你看德州杀人狂，电锯。我要是变态至少——也得用这把榔头！”刘校长从李经一手里拿过榔头。
“你要榔头？”李经一摆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容。
刘校长赔笑，把榔头扔地上了。
“变态才用，咱们不用。”说完一脚把榔头推开了。
“或许那人有什么别的考虑。比如，，，算了，我也不知道啥情况了。”李经一想了想。
“就是说吧，那个带小黄来的人不大可能杀了小黄，甚至可能还是小黄的朋友，亲戚。而凶手则是另有其人。很可能凶手还在地面呢。”刘校长忧心忡忡。
“那么问题来了，嘉丰农场是他妈免费的公园吗？谁想来就来，想杀人就杀人？我才是嘉丰农场合法继承人！”李经一气道。
“嘿嘿，按照法律，经一啊。嘉丰农场是彭城市农委的企业，继承者啥的都在农委那边呢。”
李经一摆摆手。“我就说说罢了。死了一个同事，还不明不白，我有点想不透。”
“死者长去已，生者承其志。别太伤心，你还得在我们活着的人考虑呢。”
“没事，那个凶手既然还有可能在上面，那他想得到什么？”
“咱们农场有什么是外面没有的或者稀缺的？”
两人对视一眼。“罐头！”
“这就说的清楚了！小黄是公司的人，他知道公司有一堆罐头。末世来了，他吹牛逼走了嘴风，让朋友或者亲戚逼着来公司找。但他们没想到，地下仓库大门被震塌了。通风口是平常人猜不到的，更何况通风口也不好找，他们怎么能猜到职工宿舍后面那个破旧狭小的矮间是通风口入口。找不到入口，小黄他们就到二楼休息。谁知道，二楼还有别人。带头的小黄被弄死了，后面的人吓得跑了。”李经一一想全身冒冷汗。
刘校长也吓得站了起来。
“经一啊，地下仓库的事漏风了。”。
怎么办？
两个男人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