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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还是早上，但刘文华的寝室大厅里一片漆黑，窗帘紧紧的合在一起，不是普通的拉上，在中间和下摆还用黑色的胶布粘上，只有卫生间的门缝下有一条细光，因为卫生间里的窗户是毛玻璃，所以没有遮住。
刘文华坐在椅子上，蜷缩着身体，慢慢地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稍微用力一点吸气就可以感觉到肺部传来一阵刺痛，像快被冻结了一般，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烟味，是塑胶烧焦的味道，不过也说不清是哪一种特定的材料或者几种的混合，唯一透进光的门缝处可以看到一缕流动的烟雾。
房间里并不是没有开灯，只是不久前熄灭了，实际上按照计算，估计整个学校的电都断了，不过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就像发生一次普通的短路故障。
刘文华静静的思考着什么，身体有点瑟瑟发抖，拿着纸笔露在外面的手已经开始因为寒冷失去知觉。
“啪！”黑暗中传来纸和笔被扔在地面的声音。
“啊！”他用比平常高一点的音量吼叫着，带有一点克制，不过叫声中还是可以感受出满腔的愤怒和无力。
刘文华站起来，借着微弱的光源，绕开拥挤的障碍，虽然只能看见黑乎乎的轮廓，但他已经可以完全记住每个东西的摆放了，他走到窗帘前面，撕开窗帘上的胶布，这花了他一点时间，最后他只撕开了一个小口，顺着将整个窗帘扯开。
窗帘已经冻得有点坚硬，虽然是布料，手感却很脆，感觉稍微用点力，下一秒就会裂开变成一堆碎片，不过最后还是勉强的被挤到两边边，执拗的立着，没有多余的摆动。
不算明亮的自然光打在他脸上，很久以来第一次填满整个房间，虽然是多云的天气，但对于刚才浸泡在黑暗中的刘文华来说还是太亮了，不由得闭上眼睛。
他缓了一会，面对着紧闭的玻璃窗，吐出一口凝结的水汽，在玻璃上瞬间结成了冰晶，他伸手将其擦掉。
窗外已是白雪覆盖，树枝上长出厚重的雪块，房顶也是统一的白色，和棕色或褐色的墙壁放在一起，也还算搭配，地面上反射出强烈的光线，也像砂砾一般有闪闪发光的晶体隐藏其中，如白色的沙漠一般。没有什么人的痕迹。
刘文华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将窗户打开，为了让屋内的烟散出去，同时平衡一下屋内外的气温，现在很大概率是屋内的气温更低。他身上穿着比出门还要多的衣服，羽绒服里面加了两件毛衣，还将脖子上的围巾多绕了两圈，依旧止不住有点发抖。
随着一声金属的碰撞声，窗上的锁被打开了，刘文华拉开窗户，一阵寒风迫不及待的吹了进来，但比起屋内的寒气来说却不值一提，室内的气温如预料的那样逐渐升至屋外的温度，烟雾也向外散去，屋内的空气变得明晰了一点。
他转身蹲下，靠在暖气片旁边，过了好一会才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暖意，双手也开始有了知觉。这时大厅的灯也亮起来，不过比起阳光来说太微弱，很难迅速察觉，旁边传来充满科技感的机器运作的声音，房间各处闪着微弱的红色、黄色光芒。
震动声从口袋里传出来，应该是手机收到消息，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发过来的，自己在那个社交软件上的单独好友就一个。
放假这一周对方也时不时会发来一些消息，外出的邀请他都拒绝了，他有事要忙，不过现在暂时没有了。
刘文华用颤抖的手摸出手机，重复了好几次才把指纹锁打开。
叶婷：啊！好气啊！宿舍又断电了
叶：最近一直这样，要是我知道是谁干的我……诅咒ta手机出门没电，走在路上袜子进沙！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不是消息，而是提示电量不足百分之二十，身体恢复了知觉，突然发现鞋子进了一颗不大的螺丝，他伸手将其倒出来。
李文华没有回复，不知道说什么，不过等了一会对方又发来消息。
叶：好像宿舍的电路烧了……该死，网络也断了！
叶：你们那边有电吗？
刘文华：有
叶：我去你寝室吧，正好一个人无聊
刘：嗯
叶：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答应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刘：楼下有舍管阿姨，不知道能不能进来
叶：这点小事可以难得住我？
叶：我现在过去啦！
刘：等一下
叶：？
刘：戴上手套，还有围巾，不要穿裙子，穿厚一点的裤子
叶：为什么？你的个人爱好？
刘：不，这里有点冷，如果要喝水的话自己带过来，这里没水了
叶：好吧
刘文华放下手机，站起来将窗户关上，希望等会室温可以稍微高一点，暖气片里的水在缓缓流动，将刚才冷却的水换成温水，但现在室内和室外还保持着很接近的温度。
他需要收拾一下，室内现在很难容下两个人。
二
“我进来了，快出来接我！”叶婷发来语音。
比想象中的快，刘文华掩上门，走到楼梯口，下面已经传来了轻快欢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毕竟只是三楼，还没反应过来，叶婷就出现在了视野中。
深蓝色的加长羽绒服，几乎盖到膝盖，下面露出深色棉裤和沾着雪花的长靴，外套里面则是白色的毛衣，外面配上米黄色的围巾，是没有见过的装束。
白色的毛绒帽子下面是偏向一边的马尾辫，漆黑的头发越过右肩搭在胸前，看起来是和平时不一样，有种贤淑的感觉，当然肯定是错觉。
“哒哒！”叶婷在刘文华面前掏出一罐饮料。“来，给你的。”
“这是什么？”刘文华伸手接下，居然还是冰的。
“冰可乐啊，不过我出来的时候应该是常温的。肥仔快乐水唉，平常不喝吗？”叶婷一脸惊讶。
“嗯，没怎么喝过。”
“我告诉你，这东西可好喝了！里面可是包含着让人快乐的魔法。”
“糖和咖啡因吗？”
“额，差不多吧。”
“谢了。”他平静的说。
“你不喜欢是吧？”叶婷说完一把抢下他手中的饮料。
“也不是……”
“呐，这个给你。”对方从另一个口袋里变出一罐咖啡，塞到他手上，还是温热的。
“谢了。”
“我是不是很厉害，我就猜到你平常都是喝这种无趣的东西。”
“嗯，话说，”他带着对方前往自己寝室，“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个时候舍管阿姨应该还在下面吧？”
“这不简单，我说我是那谁的女朋友，然后登记了一下就进来了。”
“哈？嗯。”
“还是家属登记。”
刘文华一点都不怀疑对方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过这样真的可以进来吗？
“到了。”他们停在一个虚掩的门前。
“你没戴手套吗？”
“啊，我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来，手套昨天洗掉了，哈。”
刘文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套递给她，对于叶婷来说应该大了一点。
“会很冷的。”
“嗯哼。”叶婷接下手套默默地戴上。
“还有，有点乱。”
两人进入了寝室，叶婷在后面顺手把门关上。
“哇哦，真是，有点乱唉！这就是所谓的男寝吗？”她一脸兴奋的左顾右盼，在空气中哈出清晰的雾气。
“有点乱”这个形容估计太轻描淡写了。
电灯虽然开着，窗帘也被完全打开，但屋里的每个角落都散布着复杂轮廓的阴影，是被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物体遮挡形成的。
整个大厅被一个大型精密装置占据了三分之一，黄铜色和银色的管道粗犷的暴露在外，其表面被各色金属板和玻璃、塑料和奇怪的材料覆盖，黑色、蓝色红色的粗细绞线穿插在装置的每一处地方。
整个装置最高的部分已经触到了天花板，机器上面分布着各色的LED灯，在有规律的闪烁着，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意思，但应该都在反映着特定的信息，装置还在嗡嗡嗡、哐哐哐的发出奇怪的响声。
不过装置好像出了点问题，有些胶质的部分被融穿，向外冒着不明烟雾和气体，有几盏灯是鲜艳的红色，还能隐约听到某个地方发出嘀嘀嘀的声音。
地面上、墙面上有粗大的黑色电线爬过，最粗的能达到小臂的粗细，连接着墙上暴露出来的电路，不仅仅是插座，甚至还有被物理凿坏的墙面，暴露出来的电线也被黑色的触须缠绕着。
黑色电缆还延伸进了漆黑的卧室，卧室里面堆积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许多被拆卸到看不出用处的大型电器和电路板，还有书籍、柜子等东西，深处太黑看不太清，但应该还是有张床在里面的。
叶婷的视线又转回大厅，这里除了大型的精密装置外就只剩一个还算整洁的书桌和椅子，还有一些零碎的金属器件和扳手之类的工具，角落有一个饮水机，水桶只有一半是空的，但绝对打不出一点东西，里面的水已经完全冻成的冰块。
真是挺冷的，大概也就比外面要高几度，也有零下十度左右，呼吸起来会有点难受，叶婷握着手上的冰可乐，觉得现在喝可能不是很适合。面前的窗户紧闭着，这里的气温很大概率就是面前的这台装置造成的。
“坐吧。”刘文华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
“嗯。”叶婷小心的走过去，以防绊倒地上的电缆，缓缓坐在椅子上，椅子透过羽绒服传来一阵寒意，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刘文华则靠在墙上，因为没有地方可以坐了，但是他马上又离开了墙壁，估计墙壁的温度也不高。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刘文华平静的说，不过语气中带着一点寒冷的颤抖。
“嗯，这里有WiFi吗？”
“有的，密码我取消掉了，名字带有宿舍号，刚才我把路由器组装起来了。”
说着他指了指角落的一个带有天线的电路板，上面连灯都没有，不过电路板一头确实接着一条网络的光缆。
“那真是，太棒了，如果再有一个火炉就更好了。”
“抱歉，再过一会应该会暖和点，没想到你来这么早。”
“我也没想到你对住在冰箱里这件事情这么感兴趣，还是你是想制造出一个可以容纳大象的冰柜，要不是这个门太小，绝对可以三步将冰箱关进你的大象里了，还是说你比较喜欢室内溜冰？”
关进什么里面？这句话他不想问出口。
“这个装置，你觉得是什么？”刘文华用视线指着旁边那个庞然大物，将手缩在口袋里。
叶婷站起来，围着金属怪物走了一圈。
“嗯，首先可以确认的是，它就是导致我宿舍断电的东西，没猜错的话，我们宿舍楼的电路也是被它烧坏的。”
“这个十分抱歉。”
“这几天晚上我都特别紧张，生怕什么时候断电，当然你也没有辜负我的期待，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来上一下，最后连电路都烧了，你说没电的晚上我在宿舍干什么好呢，要不就一个人玩笔仙吧。”说着她狠狠瞪了一眼刘文华。
“嗯……我也可以陪你玩。”
“去死吧！”
“这是个失误，我本来有计算过学校每个地方的电路负载，应该不会到烧坏的程度才对，不过也可能是电缆老旧了。”
“算了，你这么厉害，应该可以帮我弄好的对吧。”
这个可能有难度，他能做的应该只有催一下维修部门。
“这个东西，大概是用来剥离动能的装置。”叶婷看着面前的机器回答道。“让我想想，是想让粒子停止运动吗？弦层面的那种。”
“为什么会这么想？”
“喂！我好歹也是年级第二好吧，你之前在课上写的东西我有稍微研究过一下，也想过几种证明方案。这么小的体积肯定不是对撞机那样的设备，还有就是……”
叶婷深深哈出一口气，将雾气吐在机器的金属管上，迅速变成了冰晶覆盖在上面。
“真的是剥离动能吗？我之前也有想过，但我觉得要做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是以国家实验室的力量都很难做出来，这就是我们的差距吧，你居然凭一己之力造出来了。”
“准确的说，我并没有造出来那样的东西，实验没有成功。”
“如果成功了，你觉得会观察到什么样的现象？”
“我也没法确定，如果方向没有错的话，被剥离动能的粒子应该会变得难以观测，就像消失了一样，成为更加‘薄’的存在。”
“很好的想法。”她转身坐回椅子上，看着刘文华。“你什么时候开始制造这个东西的。”
“三周前。”
“这么早？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不过三周就制造出来也太快了吧。”
“嗯，这个计划我是一个人偷偷进行的，我们宿舍楼并不会有人查房，而且宿舍的电路早就被我改掉了，即使用电激增也无从查起，这些材料也是从一些普通的电器上弄下来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谍战剧吗？”
“可能是吧，为了躲避一些东西，虽然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躲开，说不定只是我擅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罢了。”
“什么意思？”
“三周前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很好奇，不，应该说让我感到恐惧。”
刘文华一脸严肃，并不像在开玩笑。
“我有和你说过吧，有天晚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了一个神，就叫他伪神吧，是个很真实的梦，在那段记忆里面，我觉得有我不能忘记的东西，但我却记不清了。一段时间内，我也认为这可能就是一个普通的梦，你也说了，这应该只是我想象出来的东西。”
“嗯。”面对说出一堆台词的刘文华，叶婷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直到三周前，我决定去查宿舍的监控，结果什么都没发现，因为监控只保存到两周前。”
“所以这个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样听起来没什么奇怪的，但实际上其他宿舍的监控都是保存一个月的，因为这种帧数不高的非彩色监控视频体积很小，保存一个月才是正常的流程，那为什么这只有这栋楼是保存两周？”
“为什么？”
“他们说是因为服务器坏了，硬盘不够用，干脆就只保存两周，听起来很合理，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
“这是恐怖故事吗？我开始有点害怕了。”
“然后是圣诞老人，在我们圣诞节一起出去那天遇到的，那时候你正好迟到，应该错过了。”
“嗯，我确实没看到。”
“那个圣诞老人，他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难道袋子里面装着可怕的东西？这种情节感觉会出现在恐怖片里，你发现收到的礼物里面塞着手指头什么的。”
“也不是那种奇怪……”
“哦。”
“那是个很年轻的家伙，开着摩托车，穿着圣诞老人服装在街上发礼物，我也收到了一份。”
“怎么，不喜欢？”
“不，说实话我很高兴能够收到那个礼物。但是，一切过于巧合了。他恰好出现在那里，又恰好随手拿出了那样的礼物给我，与其说是巧合更像注定好的，那个礼物对于我来说也有特殊的意义。”
刘文华走进旁边的卧室，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拿着一个白色的毛绒玩偶走出来。
“看起来很普通对吧？”他将玩偶放在了书桌上。“我开始也没有意识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当我开始深究的时候，发现并没有这么简单。”
叶婷拿起来端详了一番。
“怎么了，看起来挺可爱的，不过你喜欢这样的东西吗？看不出来唉。”
“曾经喜欢，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童年回忆吗？”
“可以这么说，但这也是问题所在，这个东西现在是买不到的，倒不是因为是限量版什么的，这个公司早就破产了，这样的玩偶在很多年前就停产了。”
“这你也知道？”
“我当然有去调查过，之后我还试着去找各种渠道，看是否能够买到同样的东西，这花了我一点时间。”
“喂，你是大侦探吗？智商又高侦查能力又强，你是不是还有一套黑色的衣服，晚上会出去打击犯罪什么的。”
“这个我倒是不会。”
“我知道了你继续。”
“你应该也猜到了，这个玩偶，现在已经找不到了，无论是作为商品还是二手回收，就像是独一无二的东西，专门为了什么目的而制造出来。”
“说不定是很久以前的囤货，之前没有卖出去，然后现在当作廉价的礼物来发送。”
“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不过它太新、太完好了，如果它这几年是放在一个十分干净的仓库里，密封良好，一直没有被搬动挤压过，并且放在箱子的最上层，可能会是这个样子。”
“确实不太可能，说不定他是真的圣诞老人呢？”
“这点我不否定，至少不是一般人。”
“所以，你是觉得有人在暗处针对你吗？之前你和我说过有个秘密，是和这个有关吗？”
“差不多，这项研究从更早之前就开始了，这些诡异的事情也是在那时候发生的，所以在制作这台机器的时候，我尽量不让任何人知道。”
“那为什么还让我知道？知道了这种级别的秘密让我压力有点大唉，我会不会被当做人质绑架了。”
“不用担心，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刘文华指了指没有任何遮挡的窗户。“在外面稍微留意一下就可以看到这个东西，而且我让过你来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嗯哼？”
“我对你非常在意。”刘文华平静的说。
“噗呲！”可乐开罐溢出气体的声音突然响起。
“啊，抱歉，现在气氛是不是不太对，我只是在想，如果现在不喝的话可乐就要开始结冰了。”
“嗯。”
刘文华也拿出口袋里的咖啡，现在已经降到常温，再这样下去就会喝到冰镇咖啡了，他也打开罐子喝了一口。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尴尬，只剩机器运作的声音和喝水的声音。
“额，你刚才说到哪了？”叶婷打破了安静。
“我对你很在意。”
“啊？这个是什么意思？”
“应该不是你想象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想象的是什么意思？”
刘文华突然语塞。
“你总是出现在恰好的时间和地点，两次事件你都很巧合的说了或做了什么，这让我很在意。”
又陷入了沉默。
“很精彩的推理！”叶婷一脸坏笑的鼓起掌来，有规律的拍击着，却因为戴着手套的缘故只能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和机器的运转声混在一起，充满仪式感，显得煞有其事，不过仔细听还能听到可乐气泡上升又破裂的滋滋声。
“我和你说啊，你现在手上那瓶咖啡其实是是下了毒的，那种会让你精神错乱，脱光衣服跑到雪地上跳舞的毒药。”她马上又恢复了灿烂的笑脸，说出邪恶的发言。
有这种毒药吗？他盯着手上的金属罐犹豫了一下。
“哦，这个还不够有趣，应该是那种会让人迷恋上女装的毒药，接下来你就会沉迷女装无法自拔，甚至会让你忘记学习、忘记研究，接下来我就可以成为班级第一啦，还能收获一个好姐妹。”
确实是很可怕的效果。
“其实也只是有一点怀疑而已，毕竟我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即使是每次出现在我身边的是你，也无法作为切实的证据。”
“你说得好悲惨，我都想抱抱你了。”
“容我拒绝。”
“嗯，所以你怀疑我的话，为什么还要让我过来，还告诉我这些事情。”
“因为失败了。”
刘文华叹了口气，已经不会在空气中形成白雾了，室内的气温大概已经上升到了零度以上。
“因为实验失败了，这个理由是不是很可笑。”刘文华露出强挤的苦笑，“虽然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不想让我的研究成功，如果他们一直没有出现，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失败了呢？”
“他们”是什么，刘文华也不知道。
“所以如果你是他们中的一员，会出现在这里的话，至少证明我没有完全失败吧。”他的语气中满是无力感，但一贯的坚毅和固执还是隐约的存在于那里，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将其掩盖。
“所以你不相信我吗？”叶婷用调侃的眼神看着他说。
“也不是……”
他将视线移开，抿了一口冰镇咖啡，狠狠打了个寒颤。
“实际上，我无法找出关于你的破绽，你太真实了，无论是平常的活动还是独特的性格，会每天按时上课，会为了提高班级成绩开学习会，会因为得了班级第二而抱怨，开朗活泼还很多话，拥有一些甚至让我为之好奇的东西，感觉和我并没有什么关联，不是为了任何人而存在，连你说的故事也，很有说服力。”
“你刚才是说了什么班级第二，还有很多话吗？”
“是吗？”
“这听起来不是在夸我吧？”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这家伙很有一套啊，听得我一愣一愣的，有些部分我还挺喜欢的，不过有些部分感觉是在绕着弯说我坏话。”
“嗯。”
“这里不是该回答‘嗯’吧？算了。话说如果是黑暗组织就不能很真实吗？反派也是有自己的个人故事的好吧，虽然反派的回忆杀是属于走马灯那种，但也不是凭空出现的邪恶机器好吧。”
“哈？”
“倒是你更加具有反派的潜质，你想想，如果你造出的东西爆炸了，伤害了无辜的人，你就是一个纯粹的反派了，一个疯狂的科学家。”
“这个不用担心，即使机器失控，其影响距离之内也没有其他人，周围的宿舍都已经没有人了，我是放假才开始实验的。”
“所以它会失控咯？”叶婷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我现在应该还在爆炸范围吧，难道我们会死在这里吗？那可能会被认为是殉情唉。”
“这个不用担心，现在没有危险。”
“哦。”
“大概。”
“嗯？”
“肯定。”
“算了……我是想说，你看，我可能本身就有自己的生活，然后黑暗组织的工作是我的另一面，又或者我只是一个尽职尽责的间谍，假装出一个真实的人设对于我来说易如反掌，明白？”
“嗯。”说着他又喝了一口咖啡。
“你是不是还不信了？”
“也不是，不过至少假装人设这点，感觉不太可能。”
“好吧，这个判断还算合理。”
“嗯。”
“看在你对我人格这么信任的份上，我再和你说一个故事吧。”
三
宇宙中有这么一个星球，气候适宜、资源丰富，上面有许多和人类一样的智慧生物，彼此之间和谐共处，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文明，科技发展迅速，社会和平稳定，好吧，听起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设定。
和地球不一样的是，这个文明拥有明确的分级制度，当然不是像三六五等的贵贱分级，而是能力的分级，人在……个体在出生时候便很快可以知道了其能力的上限，每个个体之间的能力差距非常巨大，不同的个体适合做什么不适合做什么，一开始就被决定好了。
这样的制度也没有什么问题对吧，如果每个人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是一块什么样的料，也不会有什么不满对吧？只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好啦。实际上在这个文明中，反而不会有个体之间的歧视，家人也不会嫌弃自己有个能力不足的孩子，爱和发展就是这个世界的主题。
这在人类的想象中算是乌托邦一样的设定了吧？
然后在一个家庭中，一对双胞胎姐妹出生了。
姐姐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妹妹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也不是那么普通，实际上算是能力比较低的个体，低于平均值。
然后，然后就是……嗯。
叶婷没有说完，不过他大概能够猜出后面的发展。
“嗯。”
“好的，你大概明白了吧？”
“和你上次说的故事很像，你和你妹妹的故事，大概就是科幻的版本吧？”
“嗯，没错，你看，如果我生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如果我现在说的这个故事才是正确的版本，那也是完全合理的吧？”
“很有趣的故事。”
“对吧？”叶婷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刘文华，把你的咖啡给我一下。”
“为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的，我想尝一下不可以吗？”
刘文华有点犹豫，不过头脑突然有点迷糊，不自觉将伸手递了过去。对方并没有喝，只是把罐子稳稳放在了书桌上。
“其实你只是想象力太薄弱了，如果我只是作为一个人类，那我这样的人类肯定只是一个普通的、成绩还不错的女生，但如果我不是一个人类的话，那即使看起来很真实，也可能是有你无法猜出的目的。”
“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刘文已经有点明白过来了，只是眩晕感瞬间侵袭上，打断了他的思路，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两腿发软坐在冰凉的地面，用手支撑着身体，但只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他很快就看到叶婷的轮廓横在视线中。
对方站起来，蹲在自己面前，说着一些什么。
“其实在这个故事中，我才是妹妹。”他只听清了这一句，对方还在说着什么，难道是想要把故事讲完吗？那就不要下这么猛的药啊。
话说这个方法真是简单粗暴，不过很有效。他想夸奖一下对方，不过什么都说不出来。
意识模糊中他看到有另一个人进入了寝室，根据身形和声线，刘文华推断出是楼下的舍管阿姨，但对方的力气却非常巨大，轻易将他抱起来塞进了什么东西里，可能是个麻袋什么的，然后将其轻松的扛在肩上。。
他还听到叶婷和她很自然的交流，叶婷似乎称呼她为boss。
最后他隐约意识到自己被放到一辆车上，之后便完全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