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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文明的尽头寻找地狱。是的,文明。
六年时间,我们进展神速,已经创造了所谓的文明。黑棺的领土与剑盾会变得一样开阔,六位公爵都获得了自己的领地——黑棺之外的领地,六座欣欣向荣的卫星城。
我们将尤科斯反应炉研究的十分透彻,明白了裂隙的原理,通过信仰,我们能从地狱中获得大量能源了,这让我们有了粮食、水源、交通工具、充足的原料,许许多多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人数在增长,寿命在增加,来自裂隙中的难民,新出生的婴儿,长大成人的青壮年,伦敦的奴隶,还有许许多多曾经游荡在荒野上的流浪者。乏加说,黑棺王国的总人数已超过了二十万,这数字让我觉得不真实。
纪元帝国再未试图征服金州废土,人类之间的战争似乎告一段落,来自恶魔的灾难也因为裂隙的毁灭而急剧减少,世界向着和平的方向发展。当一个人站在山头,遥望黑棺的夜景时,依稀能领略到过往人类璀璨如星空的大都市风貌。
我是这一切的奠基人,我是传奇,可后续的一切,这文明的曙光,与我无关。
在索多玛毁灭的第二年末,我将号泣交给了卡拉,将学徒们交给了马丁,与拉米亚道别,在萨洛特传送门的帮助下,我与亚伯踏上了旅途。
我们前往地狱,地狱,在文明的尽头。
亚伯探寻着吞世之蛇阿佩普的真相,我则去寻找路西法留下的足迹。
我们进入最危险的遗迹,最深远的洞窟,最恐怖的噩梦,最极端的混乱,
我有很大的收获,很多很多的,惊人的秘密。
我记得名为赛特的人类之死,他被曦泰所欺骗,被仇恨所蒙蔽,接连犯下了弑亲的重罪,当他的心死时,他也陷入了死亡。
路西法就是在那时附上了赛特之身。
堕落者的军团被天堂的军团击败,所有恶魔被关押在地狱,唯有路西法,路西法逃过了一劫。
路西法不知道上帝为什么唯独饶恕他,这或许是上帝恶毒的玩笑,又或许是无上者罕见的错误。
路西法唤醒了在死亡中长眠的赛特,他以赛特的身躯行走于世。
他用了许多年,恢复了自己的法力,由于没有信仰的支撑,他的力量有限,但晨星使者拥有难以企及的智慧,他知道该怎么做。
真正的赛特灵魂在这段时期内糊里糊涂的,路西法并未打扰他,他打算在完成自己的计划之后,将这具躯体完璧归赵,但在那之前....
他秘密教授人类智慧,名为魔法的智慧。
在堕落者指引人类期间,人类曾经习得并掌握了这一奥秘,但随着堕落者的败北,人类失去了对恶魔们的信仰,这种源自灵魂的力量衰退了。
路西法重新来过,为人类度身定制了魔法,这种魔法,与旧日的魔法相比,威力减弱,可更为易学,更成体系,即使是余烬纪元末期那些灵魂受到腐蚀的人类也能学会。
这些新的魔法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它们的上限——如果路西法预料的是对的——最终仍能使人类媲美创世者。但由于起初,这魔法看起来微不足道,也许能瞒过上帝的双眼,让他忽略潜在的危险。
更重要的是,这些魔法,帮助路西法找寻昔日的伙伴。
他不知道上帝将堕落者们关押在何处,也不知道该如何解救他们。他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办到这些事,所以,他借助人类的智慧,人类的好奇心,人类的欲望,人类的潜能。他指引人类探索这世界的未知,以及这世界之外的世界的奥秘。
他通过梦境,告诉人类,去寻找与上帝截然相反的魔法之源,那里有强大的,更容易获得的法力。
在梦境中,他自称撒旦,自称恶魔。当时,他尚不知道这些概念,将在未来成为邪恶的象征,成为罪恶的名词。
人类可以实现任何事,只要有合适的工具。他们崇拜魔法,崇拜授予他们魔法的撒旦,他们成为了撒旦的牧师和巫师,建造了星罗棋布的神庙,举行数之不尽的仪式。
人类真的找到了,在某个遥远的时空中,存在着与天堂截然相反的源泉。
路西法为之欣喜若狂,他急不可耐地推动他的计划。
同一时间,在世界五个不同的角落,五个庞大的仪式不约而同地进行着。
路西法用不可思议的手段,精确地操纵着这一切。
召唤者们并不知道,他们召唤的是恶魔的大公。梦境中的先知说,这些是旧世界的古神,是曾经世界的支配者,因某些原因而沉睡,他们的苏醒将重塑这个世界。
这并不是一个谎言,至少对路西法而言并不是,有些事,他并不知情。
人们布置狂欢节,准备牲畜、奴隶的祭品,众多神庙中,每一个都在虔诚地崇拜、祈祷、吟唱着。国王、王后、皇帝、半神、法师们出席这些仪式。这些召唤者知道,在现实的幕帘上,他们将制造扭曲与裂缝,将伟大的精灵召唤过来,而这些来自异界的灵体,在穿越屏障之后将感到虚弱。
这些无形的灵体需要身躯,但动物或人类的身躯容纳不下祂们。祂们太强大,将撕裂血肉之躯,所以,召唤者们往往倾举国之力,打造宏伟而珍贵的神器,容纳这些古神的灵魂。
根据“撒旦”传来的梦中形象,人类为每一个恶魔大公建造了与之相关的偶像。
阿拜登的圣物是一棵被连根拔起的巨大树木,树木之上,刻了恐怖的面孔,面孔上布满了红色蔓藤,宛如血管。
阿斯莫迪斯得到了一座黑檀木雕像,镶满金丝,造型为一个多臂的牧师,正仰望着天堂与星空。
大衮的容器是一块巨大的石板,其上写满了亵渎的文字,在今后的岁月,它被放置于一个古怪的石头机械中。
亚兹拉尔则获得了一个奇大无比的稻草人雕像,但这稻草人之中有无数尸骨,它身披灰袍,眼睛是弯曲的翡翠。
巨兽彼列则意外地被赐予了一条无比精致的小鱼人偶中,那些古代中国的萨满给了祂另一个古老的名字,但已被世人所遗忘。
仪式,在地狱中发出声响,就像被锁在牢笼中的囚徒,听到了开锁的声音。
每一个恶魔都听见了它,灵魂感受到了它,在那一刹那,没有人理解它的意义。它们在地狱中见到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随后,他们之中最伟大的五个消失了。在他们的位置上,仅留下闪烁的空虚,什么都没留下。
恶魔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是不是路西法终于良心发现,前来拯救他们了?又或是恶魔大公们也与路西法一样,同创世者达成了某种协议,获得了释放?
路西法记忆中,第一个逃脱的是阿拜登(其实并非如此,依照巴尔的说法,最早脱困的是他,他是被血族们召唤出牢狱的),他来到了萨根王的阿卡迪亚宫殿,一群女牧师围绕着他,玉石地板被牺牲品的鲜血浸透。当阿拜登的灵魂进入巨木时,鲜血为之沸腾。
在不太遥远之处,苏美尔王国中,阿斯莫迪斯被一群皇家法师所释放,期间产生了巨大的幽冥能量,他们中的大多数在这一过程中血肉模糊。
大衮在英达思峡谷中降临,他听见万金鸣响,覆盖脏器的铜铃响彻天际,召唤他的,是一群早已经发了疯的建筑师。
非洲枯石王国的死灵法师国王们迎接亚兹拉尔的到来,让他的灵魂进入骨头与尸骸中,并在这一过程中献祭了自己的生命。
商朝的宫廷祭司用翡翠、丝绸、焚尸释放了彼列,连商朝的皇帝都无法企及彼列的尊崇待遇。每当那鱼符离开寺庙时,都有重兵把守,百奴随行。
路西法通过魔法掌控着全局,当看到脱狱的同僚们,他欣喜万分,然而,谨慎的他并没有立即现身,而是远远观望着,审视着同僚们的灵魂。
不久,路西法惊恐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曾经的这些属下,已经变成了扭曲、疯狂、可怖的怪物,并非他想象中那些崇高的堕落者。
阿拜登是个疯狂的野兽;阿斯莫迪斯的思维无法理解;亚兹拉尔本就神秘,现在更成为了空虚而饥饿的死亡化身;他曾经最信赖的两个副手:大衮与彼列,现在视路西法为背叛者,一心想要他的命。
他知道自己释放的并非救世主,并非援军,而是深重的灾难,一场世界的瘟疫。彼时,他无能为力,召唤仪式耗费了他大量的心血与力量,他的灵魂与赛特的躯体都已经到了极限,他无法放逐这些同僚。
同样,五位恶魔大公在顷刻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们自由了。
他们不明白缘由,可并不急于寻找真相,当务之急,是充分利用眼前的形势,聚集人类的信仰,让他们获得充分的法力。
他们展现神迹,加固了这些崇拜者的信念,他们的崇拜者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
路西法喃喃说道:“我都做了些什么?”
他已预料到了后续事态的发展,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五次召唤仪式的成功,令他传授的魔法飞快地在世界范围内传开,人们开始召唤更多的恶魔回到世界上。
这些恶魔,就是地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