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通往自由的船票

　　封景见到了杰拉德的父亲瑞恩和母亲赛雅，终于明白所谓的船票是怎么来的。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理解起来却非常容易。
　　矿工中有男有女，自然也可以生育后代。封景和杰拉德都是在矿洞里出生，只是封景的父母早早的死于矿难和疾病，而杰拉德的父母还活着。
　　两个人几十年如一日的辛苦积攒，凑够6万的能量单位，堪堪购买一张船票。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张船票只能带走一个人，这个名额理所当然的落到杰拉德的头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月之后商队到来，杰拉德就会拿着家中所有的积蓄，买上一张船票，然后彻底离开这里。
　　但是。
　　“没有什么意外，只有船票是不可能成功离开的。”封景如是说。
　　他站在杰拉德的家里，杰拉德的父亲瑞恩和母亲赛雅也都没有去工作挖矿，而是留在了家中。在这个紧要关头，没有什么比船票更重要的事情了。
　　而封景斩钉截铁的否定让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闷。
　　杰拉德的父亲瑞恩眯起了眼睛：“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他是个身材健壮的中年人，常年辛苦的劳作让他比实际年龄显得苍老很多。浑浊的眼睛上下扫视着封景，仿佛在打量封景是否可信。
　　封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询问了杰拉德：“如果你真的有一天离开了矿星，你不会转眼就把你的父母忘了吧，他们辛辛苦苦的养育你......”
　　封景还没说完，杰拉德就闷闷的打断了他的话，说到：“当然不会，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会努力工作攒钱，再买两张船票，把父母也接出去......”
　　封景：“问题就在这里，我们矿星有多少矿工？其他矿区我不清楚，我们这个矿区中，人数不会低于两千吧。两千人当中，不可能只有你们一家买的起船票。这几十年里，你见过周围有一个人成功离开了吗？”
　　“退一万步说，即使成功离开了，有任何一个人联系矿星吗？”
　　杰拉德脸色发白，无助的看着自己的父母。母亲赛雅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儿子。
　　瑞恩的神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早就想到这些，他缓缓说道：“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年轻人。”
　　封景说到：“这不是猜测，是推论。杰拉德不知道什么是奴隶，你知道什么是奴隶吗？”
　　瑞恩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封景道：“那我还可以告诉你另一个推论，在这个国度，驱使奴隶是违法的，所以我们是名义上的矿工。但是如果有奴隶获得了自由，就等同于这个星球上的违法行为有了被曝光的风险。我们都是奴隶，这个星球是个奴隶星球，自由则是一个奢侈品。”
　　“如果有人真的能买到船票，运气好点，他会签上一份保密协议，让他对外界守口如瓶，一句也不提矿星的事情，当然，也不可能和矿星联系。运气不好，他会直接在半路被扔下飞船，尸体变成漂浮的太空垃圾。因为死人才是不会说话的。”
　　“这张船票也许不是通向自由，而是通向死亡。”
　　瑞恩：“怎么才能得到自由？”
　　封景：“拿起武器抗争，流血和牺牲。”
　　杰拉德一个哆嗦，难以置信的说到：“可是我不会打架。”
　　封景冷漠道：“很简单，那就当一辈子矿工。”
　　封景站起身来，有看了一遍屋子里的三个人，目光扫过脸色青白的杰拉德和表情僵硬，一直沉默的赛雅，最后把视线定格在杰拉德的父亲瑞恩身上。
　　他对瑞恩说到：“明天我会再来。”
　　说完便径直离开了，杰拉德想了想，也跟着追了过去。
　　杰拉德追上了封景，两个人并排走在矿洞中。
　　杰拉德：“封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封景随口道：“自己想的。”
　　杰拉德也不计较封景的敷衍，继续问道：“这些你早就想好了吗？我知道你也想逃走，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封景道：“我是有一个计划，但光靠我不行，还需要有人配合。”
　　杰拉德道：“所以你才对我们说这些？”
　　封景淡淡道：“放心，你们不愿意帮忙，我也不会强求。你们就继续买张船票然后碰运气吧。这里有两千个矿工，总有攒不出船票，又不愿意一辈子做奴隶的人，我会找到其他人帮忙的。”
　　杰拉德无言以对，封景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也没必要继续浪费口舌。
　　杰拉德离开了。封景一边继续探索矿洞，一边思考杰拉德一家人的反应。
　　看杰拉德的表情变化，说不定他们已经相信封景的说法了，只是无法下定决心而已。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封景来到杰拉德家里。
　　赛雅和杰拉德都不在，应该去上工去了。
　　瑞恩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桌边，等待着封景的到来。
　　他的态度很坚决：“年轻人，无论你要做什么事，算我一个。但是杰拉德和赛雅和此事无关，你明白吗？”
　　封景叹了口气。
　　他当然也不想牵扯任何人，这种事还是讲清楚最好。
　　封景：“我明白，你愿意帮忙，我非常感激。无论任何情况下，我保证不牵涉杰拉德和赛雅。但是你也要知道，如果我们失败了，当然是个死，杰拉德和赛雅也会被追究。就算我们成功了，也不一定能让四个人都成功离开，到时候无论谁留下来，都会非常危险。”
　　瑞恩点了点头，说到：“主要是杰拉德，我和赛雅都活够了，在这个矿星上干活干了几十年，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但是杰拉德还很年轻，我们唯一的愿望就是把他送走。”
　　封景：“那张船票，你怎么看？”
　　瑞恩：“我相信你的说法。私底下我也问过其他人，不是没有人买过船票，那些人登上了船，就和矿星断了联系......”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船票不过是个幌子，资本家和奴隶主们精明狡猾，绝不会在生死攸关的利益上发善心。他们既不可能让矿星的信息流露到外界，也会限制矿工的信息来源，隔绝交流只是最基本的手段。就像之前猜测的，登上飞船的人更有可能直接被灭口，以免信息外流。
　　封景道：“这么说，你不会用这张船票了？”
　　瑞恩点点头：“当然。它已经没什么用了，我不会让杰拉德去冒险的。”
　　封景反而笑了：“别，这张船票还是留着吧。我之前说，这张船票通向死亡。但另一方面，这说不定也是个通往自由的机会。”
　　瑞恩看着封景，目光中充满疑虑。
　　封景没有解释，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两个月后商队到来，守卫飞船才是重中之重，监工的防守必定会被削弱。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我们开始做准备吧。”
　　瑞恩不知道的是，封景还有系统，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可以完成两次研究。
　　商队到来是天时，全息地图是地利，瑞恩的帮忙是人和。
　　三者相加，胜算已经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