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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挂小帘钩，一缕炉烟袅。”
小果调好香炉中的盘香，随口低吟。
“呵呵，哪里是一缕？香炉上明明是三个孔……我看不若：今夕俱参透，焚香听雨声。”
“公子，外面天光朗朗，哪里来的雨？”
“呃……这个……”
官朗看看书桌上刚刚画坏的一张符纸，有些郁闷。没有雨，更没有参透，完全是附庸风雅。又不肯在自家婢女前输了气势，随口胡诌道：
“风云变幻，有山雨欲来之势……”
“咯咯，好个山雨欲来。几日不见，官师弟真令人刮目相看哪。”
庭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笑声，官朗闻言，忙将【紫月笔】往笔架上一掷，随手在衣袍上擦了两下，迎了出去。
到了门口，那女子已背过身去，在庭院信步。从后面望去，女子体态婀娜，不是小果那等青涩少女可比。
“左师姐，今日怎有空来小弟这里？”
“小小的半汤山，被你盘弄的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了。”
“我没怎么管，都是小果在操弄，说起来还要多谢师姐呢。”
左兰芝穿过青藤走廊，顺着碎石铺的小径，曲曲折折往前走，花园、菜地、兽栏……
“咦~这鱼塘是新挖的吧？上回来还没有。”
“是啊，范舟和小果俩人挖的。我们几个都是在芝麻洼长大，喜欢吃鱼。唉，就是这池子太小，养不了大鱼……”
“官道友可是嫌我左家池子小啊？”
“啊？不，不，师姐您误会了。”
“噗！我逗你的……哎，我都想有些想搬你这儿来住了。”
“半汤山的灵气可比不得栖霞峰，怕您住久了都喘不上气。”
左兰芝白了他一眼，幽幽叹道：“这人呢，再在好的地方住久了都会觉得闷。”
左兰芝走到石桌前，寻了只石凳坐下，小果忙端来茶水。
“没旁的事，就是通知你一声，下个月要举行战斗测试。这阵子你莫要乱跑了，好好准备一下，可别一招半招都扛不住，到时师姐脸上也无光。”
“什么是战斗测试？”
左兰芝大约解释了下，让官朗也不用太担心，发挥正常水平即可。
原来左家的战斗测试是一种考核性质的比斗，每年举行一次，旨在督促炼气期弟子，提升战斗实力。
比斗形式也有独特之处：每人打三场，而且对手都是修为高一级的。
比如炼气初期对炼气中期；炼气中期对炼气后期；炼气后期是筑基师叔亲自测试，只比一场。
这种比斗目的是为了逼出测试弟子的潜能，也是一次极难得的学习机会。
实力和待遇也有挂钩，左家把炼气弟子的实力分为天、地、玄、黄四级，官朗这种未经测试的默认为【黄级】。不同等级的月俸都有差，族中地位也有微妙的差别。
“左师姐，我能不能去？”范舟像只猴子一样，不知从哪里蹦达出来。
“你连修士都不是，少跟这儿裹乱！”官朗呵斥道。
“无妨，这个族里没交代，到时你把他带上吧，让他见识见识也好。”
左兰芝走后，官朗板着张脸，只顾喝茶。
范舟也不怕他，拿出一个山果啃了起来，舔着脸道：“师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你何时成了我肚中的蛔虫？那你说说。”
“琢磨左家人呗，你琢磨他，他就会琢磨你。像我这种二百五，他们才不会在意。”
“哟！你还知道你是二百五啊？不过没看出来，你还真有点门道。”
“那是！我们范家虽无功法传承，但有祖宗家训：扮猪吃虎，荷包不空。嘿嘿，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那你要是没碰到我，打算如何修炼啊？”
“师兄，你别想甩脱我，我赖定你了！”
“滚！滚蛋！”
回到书房，官朗取出一张新的符纸铺好，拿起【紫月笔】在空处比划几下。叹息一声，又把笔搁下。
直到开始学习制符，官朗才体会到什么叫知易行难。与之前自己在宣纸上那种鬼画符相比，根本不是一回事。
“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和朱。”
凡人道士也会画符，那种是后天凡符。修士制的符箓，叫做先天灵符。
先天符的咒语符文要繁复许多，必须要运力一笔而成。这个也不难，难的是同时要将灵力注入到符文中。
制符过程中修士要调动法力，通过伏笔将其导引的符文。须得不疾不徐，平波缓进。以符血为载体，将灵力封印起来。
一张符箓有符头、符脚、符胆等构成，而最关键的是符窍。注灵的过程被称作点窍，可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灵力注入不够，符箓根本无法激发，就是一张死符。若是注入过多，符血承载不了，会导致符纸自焚。更有甚者，制作高阶灵符时，若掌握不好，还可能出现自爆。
官朗当然是制作最低阶的符箓，已经烧掉了好几张符纸。
“欲速则不达啊。唉，要是姚大哥在就好了……”
白鹿原深处的一座大山上，建有一座洞府，叫做白鹿洞。
这里原本是那头二阶荆棘白鹿的巢穴，左炽白将山洞拓宽改造一番，变成了自己的洞府，成了这里的新主人，连道号都改成了白鹿真人。
姚秋农来了后，不习惯住山洞，就在旁边搭建了几间草堂。
终日参禅打坐，听师傅讲经论道，根本不觉得时光流逝。
静室之中，姚秋农刚收了功。面色红润，额头布满细密汗珠，一脸喜色地喃喃自语：“竟这么快就突破了。”
“哈哈哈！”
外面传来一阵爽朗大笑，似远实近，姚秋农知道是师傅白鹿真人。忙打了张清洁符，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才推门而出。
“多谢师尊，为弟子护法！”
见白露真人就在草堂外面，姚秋农忙上前叩拜。
“好！单灵根果然名不虚传。为师都有些羡慕你呢！”
“全赖师尊栽培。”
左炽白说羡慕也非虚言，他修为虽然高达筑基八层，但已经二百四十多岁，此生无望结丹。如今收了姚秋农这么一位资质卓绝的弟子，左炽白把全部心血和期望都压在他身上。抛开左家拉拢之意，师徒之间甚为相得。
“按你目前的修炼进度，快则十年，慢则十五年，你就应该可以冲击筑基。虽说你此前耽误了不少，但也是一种磨砺，对你塑造道心实则大大有利。”
“是，师尊所言极是。”
“过些天族中有战斗测试，为师要回栖霞峰。到时带你回白鹿原，你可与族人团聚几日。”
姚秋农大喜，再次拜谢，问道：“弟子要参加战斗测试吗？”
“不用，若是想去瞧热闹，那随便你。这几天就先稳固境界吧。”
“是，师尊……”姚秋农欲言又止，眼中满含战意。
“呵呵，你可是怕久疏战阵？担心这么修炼下去，只增修为，不涨战力？”
“师尊目光如炬，弟子佩服，嘿嘿……”
“你可知为师最欣赏你什么？”
“还请师尊明示。”姚秋农心中暗暗吐槽：我那么多优点，哪里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就是你这种油滑的性格。哎……师傅可真是在夸你。为师活了二百四十三岁，时常反省，性格失之愚直，回想起来颇有可悔之处。你这样的性格，也许能走得更加长久。”
“多谢师尊夸奖，弟子当时常警醒勉励自己。”
“嗯……天地间机缘一线，顺之曰取，逆之曰盗。于我修士而言，得之则生，失之则死。无论如何，当出现机缘，你首先要敢。”
“这个敢字何解？”
“胆气，魄力，或者是别的什么？你以后可以慢慢领悟。”
白鹿真人手指东南方向，继续说道：“那边百五十里左右，有一二阶初期的熊妖，下次回来，你就去找它。”
“啊！二阶妖兽？师尊您跟我一起去吗？”
白鹿真人笑着摇摇头：“它是你的对手，不是我的。”
姚秋农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老脸顿时蔫如苦瓜。
“你以前可曾猎过妖兽？”
“猎过。”
“可曾遇到比你厉害的？”
“当然有。”
“那你是选择与它战斗，还是掉头逃跑？”
“自然是跑啊……”。
“咳，咳！”白鹿真人扶额干咳，想不到自己一番循循善诱，这位弟子竟然不上道。
“罢了，我的意思是不要想毕其功于一役。以后每个月你去跟它打一次，打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