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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今天踏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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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笛突然就醒了,然后就听见楼下传来喧嚣声。
  他愣了几秒,然后想起自己一个星期前已经高考结束了。他在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的瞬间才发现他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讨厌学习,或许是因为自己生活在孤儿院中,对于每天放学后就得去打工为那些生活还不能自立的孩子们赚生活费是一件相当累人的事;高考是他从每天的工作中缓过劲来的唯一借口。现在高考已经结束,他就没有借口逃避这些吵吵闹闹的孩子们,那个还需要他去辅助的院长先生。
  今年是二零一三年,今天是六月十八号。再过两天,他就得搬出去住了。
  搬出去,不但要养活自己,而且还要多赚钱,帮忙院子。这个是比较麻烦的。
  他看了一眼窗外,目送一群穿着当地小学校服的孩子们跟着几个高中生离开了院子。其中几个挺面生的,应该是院长说的,最近几个星期才来的孩子们。
  这孤儿院都快一百个不满十岁的孩子了吧?现在的人是有病吗?不养生下来干什么?院长也真是的,有**癖还是怎么的,尽往家里带流浪的孩子。
  城笛揉揉油腻的头发,面无表情。
  看一下闹钟,已然八点半。
  以前都是四点多起的床,自从脑海中那条弦松弛了之后,多年的习惯就这样挥之即去。现在睡到早上八点都嫌睡不够,慵懒就是这么致命。
  城笛掀开自己的被子,离开了不到十平的房间。
  像一些旅馆的布局一样,走廊两边都是房间,城笛一开门就能看见对面的房门,每个房间都一样大,只是除了城笛以外,其他的房间都是住两个人,这里的孤儿普遍都比城笛小,跟着院长的时间也没有城笛长,所以他就这样变成大哥一样的人物,在这个小院子里有着一些特权。虽说是住在同一层楼,但城笛每天早上要是最早一个去上课、又要顺路出去外面打工,成为最晚回来的人,基本上每次回来他们都已经上床睡了,而城笛也是和院长聊了几句之后就会自己房间睡觉,所以相互之间并没有太大的交流。城笛记性并不是很好,只能记住几个最开始进来的小孩子。
  他们的房间都锁了起来,看来是都去上学了。
  走廊的这一端是一扇通风窗,另一端是楼梯,楼梯一边是厕所,另外一边是一个阳台,阳台挺宽敞的,上面摆了几株绿色植物。绿色的植物在阳光下摇摇晃晃,如此耀眼的颜色在这种灰暗的环境下,竟然让城笛有点起鸡皮疙瘩。
  城笛看了一会,决定还是先去刷牙。
  他听见一个脚步声,扭头一看,发现院长从楼梯下面走上来。
  他还是一顶灰白色的寸头,眼镜框的金丝褪色得十分厉害,旧西装的袖口破了个洞,隔了半个多月都没有缝起来;看起来很累的样子,黑眼圈比以前重了不少。
  他看见站在面前的城笛,有些错愕。过了一会,他问:“你怎么在这?”
  城笛道:“我还想问你呢,你平时不是不上来的么。”
  他的表情很僵硬,只是从下面看着城笛,没有说话。
  城笛挠挠后脑勺,说:“今天睡晚了。”
  “今天没有出去工作吗?”
  “嗯,”城笛有点忐忑,向厕所走去,“偶尔休息一下。”
  院长笑了一声,然后上了楼梯,站在城笛刚刚站过的地方。
  城笛走进厕所的时候,听见院长的声音:“我看你刚才在看那几株盆栽。”
  “哦,”他把牙膏挤到牙刷上,敷衍道,“因为好看,就多看了几眼。”
  院长今天似乎很有兴致,他提了一个建议:“你猜平日里是谁照顾这几株盆栽的?”
  “谁啊。”城笛吐出一口血痰,然后开始刷牙。
  “你要是猜中了的话,这个月月底去水族馆不用你带路。”
  城笛差点被呛到,赶紧回想了一下,努力了几秒后只能勉强回想起一个长发及腰的背影在和那棵矮树说话;他盯着洗漱台旁边的牙膏,说道:“鞠子簪,是嘛?”
  “哈哈,你居然还会记人名。”院长的声音有点远,可能是走到阳台上了。
  “毕竟她住在我旁边嘛。”城笛舒了一口气,庆幸这一周终于不用带着一帮叽叽喳喳小屁孩去外面溜达了。
  院长“诶”了一声,说:“才不是,我怎么可能拿个女生放在和你一层楼呢。子簪她是住在你上面的。”
  城笛漫不经心,说:“你是说,和我住同一层楼的都是男的?”
  “是啊——你小子在想些什么啊。”
  城笛联想到院长在暗示什么,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得默默刷牙。
  “话说回来,你高考那天只有子簪一个人跟你去吧?”
  “她去找她男朋友,”城笛漱完口,说“那个小伙子正好在西城区那边。”
  “哦,谈恋爱了啊,那个小妮子。”院长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欣慰,问道,“你什么时候成家啊,大哥哥要有点带头的样子。”
  “应该很快吧,谁知道呢。”城笛顺利洗漱完毕。他神清气爽地走出厕所,看见院长正倚在阳台的栏杆上。
  中年男子,消瘦的脸庞打扫得很干净。背着远空的阳光,他的脸隐匿在浅浅的阴影中。
  透过他厚重的眼镜,城笛看见院长的眼神有些失焦。
  他的手抖得很厉害。
  “怎么了?”城笛假装漫不经心,用剃须刀削着自己的下巴。
  院长抬起头,看着城笛,许久不作声。
  城笛被看得很不自在,说:“什么啊。”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搬出去住?”院长开口,声音听起来,比刚才衰老不少。
  城笛皱着眉,说:“最快就明天吧,我昨天已经搬了点东西过去了,但是还没有签好合同。”
  “嗯,需要我帮你联系一下搬家公司吗?上次带你去见的那个吴叔,他就是搬家公司的人。”院长想了一下,说。
  “那种事情随便就好。”城笛摸着下巴。
  “是吗?那你就自己决定吧,毕竟我最近也很忙……”
  城笛问:“你忙什么东西,忙成这样。”
  “……你知道的,我有的时候得去市里面,帮上面的人做事情。”
  单靠国家上面发下来的资助金是不能养活这孤儿院内将近一百多人的,这些年沦落为流浪汉的人数不胜数,国家光是要出钱投资科技研发已是忙得焦头烂额;拨出钱来支援这偏远小城市已经可以说是恩赐了。为了争夺得更多的资金,除了本人天天出去打工,城笛和院长都会时不时地去一些地方拉赞助,而院长也必须每隔一段时间,接受组织的调查和差遣,前往各个地方进行义诊。
  但是,“义诊不是月初吗?”
  “……这个月出了点事。”
  城笛默不作声,只是走到阳台边上,把喷壶拿到厕所装水。装完水,走回阳台浇花。
  院长突然说:“你小心点,别生病了。”
  城笛一愣,想现在虽说是盛夏,但应该也没有到中暑的地步,院长这话什么意思;于是他扭过头,看向院长。
  院长笑着说:“我听气象台的朋友说最近天气会多变。”
  城笛“哦”了一声,然后说:“那你也小心点。”
  院长笑笑,低下头仿佛在思考什么一样;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再度开口:“我希望你知道,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孩子们。”
  城笛看着花,答道:“我一直都知道。”顿一顿,他又说,“倒是你自己,别忘了。”
  院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的影子。
  城笛再次沉默。
  这个阳台外面并不是辽阔的视野——想来也是,就算是这种偏远城市的郊区,想要实现四楼就可以有宽阔视野的愿望实在太过奢侈。毕竟现在人这么多,土地又不断减少;人口问题可不是推了几座高山或者是填了几片海域就可以解决的。事实上太平洋被填得和现在的大西洋差不多小了,反倒是南北两个极洋变大了不少,很多临海的国家都没了,柬埔寨和文莱什么的,举全国财力跑到俄罗斯那边买了一点点国土,然后有一半的国人因为受不了俄罗斯的天寒地冻,要么死要么移民,那新闻听着就让人心疼。
  这些事情对城笛而言,最大的意义在于应付高考。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科教兴国依然万岁,那么高考就不可能从青少年的生活中抹去。
  应该说,这是个筛选凡人和精英的最佳方式。
  所以,城笛只能住在这偏远的郊区。
  自己倒无所谓,毕竟如果是上课的日子,就算是凌晨四点起床那也不是多大的事;但是那些刚刚来这个孤儿院的孩子们就不行了,天都还没亮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睡眠不足呢?加上伙食又不是很好,万一以后身体出了点情况那就完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可不能有一点马虎。
  城笛放下水壶,瞥了院长一眼。
  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拼命的原因了吧。这个人估计像以前一样,总喜欢把不可抵抗力造成的悲剧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明着好像很豁达一样的开导他人,背地里却一边埋怨自己一边更加拼命工作,像撒泼一样几天几夜都不合眼。一点也不像一个薪资十几万的医生。
  医者父母心。第一个讲出这句话的人会是怎么样的性格呢?会不会和院长一样?还是说这句话是那些不知道医生辛苦的外人用来勉励他们的呢?
  总有好为人师的蠢货,端着高高在上的圣人脸去劝诫别人呢,去年和院长一起去市里开会的时候,一个号称省级医师就是这幅德行。
  城笛不是医生,也不是个成熟的人,但好歹有点理智,所以当时并没有出手。想来也是十分幸运,这万一要是打下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毕竟是省级的医生。这个时代的省级医生可以和书记相提并论
  ——因为这个时代正在生病。
  “我去工作了。”
  院长低着头,费了很大的劲儿似的站直起来。
  城笛点点头,目视前方。阳台外面只有隔着一条街的写字楼,毫无看点。
  院长从身后走向楼梯口,皮鞋的跟在木板上敲出响亮的声音。声音随着城笛视线逐渐收回而变得遥远。。
  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就走了吧。
  城笛这么想着,将刘海拨弄到盖住自己的眼睛,掉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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