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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沉浸在震惊当中的叶秋，眼睁睁地看着安智颜抬腿，然后踢在自己的腹部，将其踢飞了出去。
“混蛋！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许上来！”安智颜随手抓过一条浴巾围在身上，怒气冲冲地一个箭步冲到叶秋跟前，薅住他的衬衣领口将其提了起来，挂着满是威胁的冷笑道：“你想看没关系，可以跟我说啊，为什么要闯进来呢。”
“我在想，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叶秋满不在乎地耸肩，“这里是二楼。”
？？
安智颜这才抬头看了看，果然。
在浴室左侧走廊的尽头，是通往三楼的楼梯。
“那又怎样！”这女人似乎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了，“这里是老娘的家，我愿意在哪里洗澡就在哪里洗！这并不是你不敲门的理由！”
“是你让我去洗澡的。”
叶秋仍是那一副满不在乎的笑，这让安智颜更加愤怒，她用力将叶秋举过头顶，然后摔在地上，“混账东西！陈宫成那个老不死的，难道就没教你怎么对待一个女孩子！”
“喂。”被摔在地上的叶秋似乎根本不觉得疼痛，他撑着地板坐起身大笑，“陈宫成可不是老不死，他已经被金刚吃了啊。另外，我要提醒你，刚才你的动作有点大，浴巾……掉了哦。”
安智颜低下头楞了片刻，瞬息之间脸上通红一片。
她刚要抬腿踢叶秋——但当她的眼睛划过叶秋的脸庞时，似乎看到了这个小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安智颜明白了。
他是在等自己抬腿。
“混蛋！混蛋！大混蛋！你看哪里！”
安智颜慌忙弯腰，捡起了浴巾迅速围上，然后落荒而逃。
“无聊。”叶秋缓缓站起身走入浴室，连衣服都没脱直接跳入了浴缸，“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精，真以为我对你有兴趣？”
在极致的温暖舒适当中，叶秋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他梦到了灿烂的星河，梦到了太岁，甚至梦到了那些奇形怪状的太岁忽而间变成了陈宫成，又变成了照片上的中年夫妇。
叫什么来着？
有些记不清了……
当宫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间。当然，这只是计时上的深夜，对于昆仑号来说，并没什么白天夜晚之分，更没有太阳的升起，月亮的下山。
所有的光源都是人造的。
整个昆仑号就是一座彻头彻尾的不夜城，所有的工作岗位都是轮班制度。
外卖小哥衣衫得体，驾驶着豪华反离心力悬浮车停在了别墅的门口。
毕竟，昆仑号的重力是用离心力来模拟的，这也使得[汽车]这种东西反而变得更加清洁而又高效。
三人聚在餐桌前，看着帅气的外卖小哥用银质餐具摆了满满一桌，不禁感叹：有钱真好。
“人造营养粥我是实在吃吐了。”叶秋抓起一只油腻腻的鸡腿，“你们这些高层人物还真是奢侈呢，难道你们不应该跟底层人民同甘苦共患难吗？”
“就是。”
宫雨已经毫无形象地吃了起来，她是如此的专注，以至于看上去好像是将头扎进了盆子里。
安智颜则是拿起筷子，优雅地夹了菜放到口中咀嚼着，然后才叹了口气说道，“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即便是在最为绝望的绝境当中，人类也绝不会没有了阶级。没有了阶级的后果，那就是所有人都丧失了向上的动力，甚至是失去了生存的希望。”
“昆仑号虽然条件艰苦，比不得人类的地球时代那般繁荣，但三百年来也成功建立了属于流浪舰队文明的社会体系。”
“更难得的是，在昆仑号上真正实现了人类有史以来，最为全面的社会保障，哪怕你就是个天生肥宅，也可以靠着昆仑的救济生存下去，而且还生存的不错。”
“狗屁。”叶秋言语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而粗鄙，“只要这些人还能繁殖，那就是对昆仑号最大的贡献。”
安智颜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不过她并不以为然：“就算是太岁出现之前的地球时代，人类也从来未曾绝了与真菌的斗争，就算是在昆仑号上，得脚气的人也不在少数。”
“我没有。”叶秋耸肩，“不信你闻闻，我的脚可不臭。”
安智颜抬起手，将叶秋抬到桌面上的脚丫子打了下去。
“本质上，太岁与真菌没什么太大的分别。他们不过是一团变异真菌的聚合体。”安智颜盯着狂吃中的二人道，“人类要生存，就必然会有剥削，有压迫。”
“你是指挥官还是社会学专家？”叶秋吞了一只鸡翅，“活生生的有机物还真是……美味。你说，在这些鸡的眼里，是不是跟太岁在我们眼中没什么区别？若是有一天这些鸡忽然间得到了什么机甲，与人类厮杀起来，倒是好玩了呢。”
好像是失败了。安智颜暗自叹了口气，要想转化他们两个人的思维模式，看来任重道远。
虽然美美地吃了一餐久违的真正的食物，但这并不能让叶秋的心里多哪怕一点点的温度。对于人类，他仍然充满了失望，甚至是怜悯。
躺在舒适而又充满了弹性的大床上，叶秋拿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们没有直接生出自己，更不认识自己。
超过三百年的光阴阻隔，让叶秋跟他们根本不可能产生任何交集，除了因果上的联系。
但是在叶秋的心中，始终有一丝奇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荡漾着。
唉。
十六岁了，反正没几年好活了。
叶秋将照片放在床头，翻身闭上眼睛。
但就在此时，他忽然间察觉到有一具温热而又柔软的躯体拱进了怀抱，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腰部。
滑落在胸口的，是眼泪吗？
“就这一次。”
宫雨喃喃的声音有些含混，“我有些怕。”
叶秋用手臂环住她，又向怀中紧了紧，来自于少女的体温让他觉得有些安心和舒适。
怕？
说的好像谁不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