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1940

　　哥谭市，一座繁荣而腐朽的城市。它是罪恶之都，也是梦想之城。
　　黑暗笼罩此地——器官交易，黑帮火并，政府腐败，道义匿迹——这是哥谭市的常态。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罪恶泥潭孕育了数不胜数的财富神话。即便是普通人，只要能抓住暗潮下潜藏的机遇，一步登天也绝非白日说梦。
　　尽管现在是1940年，哥特式的高楼大厦却已筑成规模宏大的水泥森林。
　　在这片“森林”中的某处小径，灯光照不到的角落悄无声息地撕开一道蓝紫色的裂口，陈墨被这裂口粗暴地吐出，径直扑倒在水泥地面。随后裂口闭合，阴影再度填补了这个角落。
　　陈墨伏在地上，许久没有动静，直到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传来他才猛然惊醒。
　　借着昏黄的灯光，陈墨飞速观察四周，正当此时，不远处又传来枪声。
　　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孩子正被人用枪指着眉心，他们的脚下似乎倒着两具尸体。
　　看得出来，持枪的男人惊恐至极，在这种状态下受到外界的刺激可能做出冲动之举，当然，也可能退缩。
　　“住手！”
　　念及此，陈墨斟酌片刻，才高喊出声，当然，他用的是英语。
　　他不能指望持枪者在犹豫中良心发现，只能用足够严厉的语气制止他，赌一把运气。
　　可这话喊出来的时候，陈墨才发觉不对，自己的声音竟然是童声。幸运的是，那个男人还是被吓住了。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枪也掉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把枪捡起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作为一个三刷过黑暗骑士三部曲的忠实粉丝，在陈墨眼里，情况已经很明晰：这就是黑暗骑士故事的开端：布鲁斯亲眼目睹父母被枪杀。正是在这一刻，蝙蝠成为了布鲁斯·韦恩恐惧之源。
　　不过现实情况与电影里的有所不同，那个名叫齐利的枪击犯杀死韦恩夫妇后没有立刻逃走，而是打算赶尽杀绝。
　　想到这，陈墨的眼睛眯了起来，无声自语道：
　　“虚构的电影只能提供参考，现实世界没有所谓的剧情需要。”
　　他又尝试在心中呼唤了一句：“系统。”
　　几乎是在这话浮现心头的瞬间，一面蓝紫色的半透明面板就呈现在陈墨眼前。面板上的字只有九行，从上到下依次为：
　　姓名：陈墨/艾什·因克
　　年龄：8/73
　　权限：未开启
　　能级：未开启
　　徒手格斗：二阶中段
　　冷兵器精通：一阶中段
　　热武器精通：一阶初段
　　精神强度：四阶高段
　　当前任务：“净化”哥谭市
　　前八行都用白色字体显示。值得注意的是，陈墨的精神强度等级远超其他几项。要知道，他前世学过跆拳道，实力至少是资深蓝带。即便如此，系统对徒手格斗的评级也只有二阶中段，可见，四阶高段的精神强度非常之高。
　　最后一行用黑色字体显示。看清内容后，陈墨不由得皱起了眉。
　　“净化”哥谭市？难道要在哥谭开展创卫工作不成？不可能。哥谭市最需要被净化的不是城市环境，而是人心。估计不错的话，应该是要净化哥谭市的罪恶。
　　蝙蝠侠的毕生追求大概也是如此。他试图唤醒人们心中的正义。如果成功，哥谭就有可能脱出罪恶的泥潭。可在陈墨看来，这只能是追求，穷尽一生仍遥不可及的追求。
　　陈墨隐约有了想法，不过现在不是深入考虑的时候，还有一位重要人物需要接触。
　　陈墨快步走到布鲁斯身边。布鲁斯正握着父亲的手，一脸悲戚地望着齐利逃走的方向，眼中噙满了泪水。
　　见此，陈墨也有些动容。他想出言安慰，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在这般沉重的打击之下，无论是怎样的安慰之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俯身把手放在布鲁斯肩头，轻言道：
　　“没事了，（It'sokay）我去找警察，没事了。”
　　布鲁斯看着陈墨奔向大街的背影，不禁再次哽咽了。
　　……
　　翌日，哥谭警局。
　　戈登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他刚安慰过布鲁斯，又听得枪击犯落网的消息，心情终于轻松了些许。可一想到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这份难得的轻松就立刻荡然无存了。
　　勉强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戈登推门进入一个像是会客室房间。陈墨正独自坐在沙发上，出神地凝视着桌子上热气蒸腾的水杯。听到开门声后他便回过神来，将目光投向戈登。
　　詹姆斯·戈登，尽管陈墨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他，却还是将他一眼认出。
　　事实上，现实与电影差别不小，陈墨面前的戈登外表和电影里的只有六分相似，可那神情几乎别无二致——都是略显木讷的神色，隐隐透露出执着的品性。
　　现在的他还算年轻，胡须浓黑，没戴眼镜，发际线倒是已有倒退的趋势。
　　注意到戈登有些不自然的表情，陈墨报以宽慰的笑容。等到戈登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他便用英语询问道：
　　“警官先生，有什么事吗？”
　　“呃，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请您尽管问，我一定如实相告。”
　　戈登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心地说道：
　　“艾什，你的英语很不错，不过有明显的华国特色，你来自华国吗？”
　　“是的，需要我说几句中文吗？”
　　“不，我相信你。其实我想知道的是，你的父母在哪里？我们大致调查了一下，发现我们缺乏你的家庭信息，所以……”
　　“所以你怀疑我是偷渡者？”
　　陈墨打断了戈登的话语，用柔和的目光打量着他。
　　戈登张了张嘴，似乎想否定，却终究没有出声，终于，他轻叹一口气，承认道：
　　“是的。”
　　陈墨确实有可能是偷渡者。尽管哥谭在东海岸，但是它的吸引力足以跨越北美大陆直达大洋彼岸。即使现在的哥谭经济萧条，来自世界各地的偷渡者仍会不时造访。更何况，现在华国的局势……
　　“但你是否想到另一种可能，我的家人不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
　　“我是被卖到这里的，我的家人远在太平洋彼岸。”
　　话音刚落，气氛就沉寂了。
　　戈登很清楚被卖到这里的孩子会有怎样的结局。有的被摘除器官，尸体沉在哥谭河底，有的被送进工厂，过着包身工一样的生活……
　　而陈墨不错的相貌让戈登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童娼。
　　戈登不敢追问了，这个善良的警察，一想到陈墨可能经历的遭遇，内心便更加沉重了。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黑人警员探进半个身子，对陈墨说：
　　“艾什，有人想见你。”
　　戈登深深地看了陈墨一眼，便起身离开了，临出门时他又回头说了一句：
　　“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It'sokay.EverythingwillbeOK.）”
　　陈墨再度对戈登露出宽慰的笑容。这位警察总是能换位思考，陈墨不知道他联想到了什么，毫无疑问的是，自己的谎言令他更加不安了。陈墨突然有些愧疚，可他也是迫不得已。
　　揉了揉眉心，将杂念抛开，他又开始盯着热气出神。
　　不一会，开门声将他从思绪中拉出。进门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性，身材高大，着一身正装，举止投足间尽显绅士风度。
　　他对着陈墨和蔼一笑，轻轻把门关住，再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视线始终不离陈墨。这视线是在仔细地打量着，却丝毫不令人觉出被审视的不适。
　　“我叫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森，韦恩家族的管家，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阿尔弗雷德。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我也愿意为你提供帮助，比如找一个好家庭收养你，或者把你送回家。”
　　“不，管家先生，我想留在哥谭。请给我一个哥谭市的合法户口并保证警局的奖金能全部到我手里。”
　　“这些自然没问题，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只有这些要求吗？不需要找一个家庭收养你吗？”
　　阿尔弗雷德还想说些什么，他甚至愿意亲自收养这个在他看来善良而坚强的孩子。不过他的想法被陈墨坚定的答复止住了。
　　“不，不需要，我想要的只有那两条，我有自己的打算。
　　“另外，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请帮我给布鲁斯带句话，如果有一天，他亲眼看到哥谭市猖獗的罪恶，我会找到他。”
　　阿尔弗雷德眼帘垂了下去，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会满足你要求，艾什，如果哪天你需要帮助，记得找到我，我始终愿意帮助你。”
　　陈墨沉声说道：
　　“当我撑不住时，我会的。”
　　陈墨怎会不知道，他完全可以凭借拯救布鲁斯的恩情一步登天，但这不是他需要的。他的背负着净化罪恶的任务，而完成这个任务前提是了解罪恶本身。。
　　他将从底层开始，沉浸在涌动暗潮中，剖析整个哥谭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