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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玺摇了摇头，说：“恶鬼应该没有消泯，但是，这附近现在没有恶鬼。”
“你们能找到那个恶鬼吗？”
素玺摇了摇头，说：“恶鬼本就是怨气凝结，自然可以分化成一缕缕怨气，深藏到众人的心中，所以，除非他在我们附近凝聚现身，不然，我们也没有办法找到他。”
素玺皱了皱眉头，无奈的说：“只是，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必然又是一场大事故啊。”
“没有办法阻止吗？”杨飞雄问。
素玺摇了摇头，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制造恶鬼的那个存在。”
黄雀叹了口气说：“须达拏偷偷摸摸才诱导了四个恶鬼，这位一出手就是五个恶鬼，这个存在比须达拏更肆无忌惮，也更恐怖啊。”
杨飞雄没有说话，一边开车，沉默了一会，说：“我先带你们去找王建吧。”
三
“据了解，王建今年二十七岁，没有结婚，一个人住在濮县的莲花小区。”杨飞雄一边开车，一边介绍王建的情况：
“毕业于平原省立大学考古系，是韩琮招进雷泽宫的，他进了雷泽宫之后，一直跟在韩琮身边学习文物修复。两个人师徒两称，关系非常好。”
“韩琮自杀之前，并没有告诉王建，只是昨天晚上，交给王建一封信，让他转交给今天来访的同道，没有露出一点征兆，然后，半夜突然死了，死于心脏骤停。开始以为是意外死亡，王建看过信之后，告诉警方说是自杀，并且说有这样一封信，如果今天有人来找他师傅，就请警方代为转告，让来人直接去找他。但是信的内容是什么，他不说，与不肯给警方看那封信。”
“所以警方没有见过那封信，并不能确定真的存在那封信。PU市警方甚至怀疑是韩琮的突然死亡，给王建造成的剧烈的心灵打击，使他精神出现了问题，说的胡话。”
“到了，就是这小区。”杨飞雄一边停好车，一边说：“在六楼。”
可能因为人都去上班了，莲花小区只有大门口的小公园里有几个老人在晒太阳，进入大门之后，小区内看不见一个人影，静悄悄的，只有树丛里传来鸟叫的声音。
四号楼一单元六楼东户，王建躺要卧室的床上沉睡，卧室的门开着，对面是厨房，厨房的灶上开着火，火上煮着一锅稀饭，稀饭翻滚着，冒出锅沿，顺着锅浇在火上，火焰不忍熄灭却无力支撑，爆涨了两下，噗的一声，熄灭了……
轻微的哧响中，天燃气的味道在厨房，在客厅，在卧室，一点点浓了起来。
此时，清诚六人刚刚走到四号楼下。
老式小区，没有电梯，似乎也没有物业。
进入楼道，墙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小广告，层层叠叠，修水管的，开锁的，收废品的，学生辅导班的。
楼梯长年没人打扫，台阶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中间，是人们的脚踩出来的一条清晰的路径。
二楼的拐角处，堆着几辆生锈的自行车……
三楼的拐角处，堆了几把破椅子……
四楼的拐角处，堆了两三袋沙土……
五楼的拐角处，堆着一些纸箱之类的杂物。
这些杂物，散发出一种经年历久的味道，和灰尘的味道，还有圾坏腐烂的味道，混合成一种奇怪的味道。
这种味道，似乎已经深浸进墙壁之内，楼层越高，味道越重。
杨飞雄走在最前面，清诚跟在他后面，走到五楼到六楼的拐角，杨飞雄拐弯的时候，清诚无意间抬头正好看见杨飞雄的脸……
他的目光从杨飞雄脸上扫过去，随即转回来注视到杨飞雄的脸上。
杨飞雄的脸上，充满了浓重的疲惫……
清诚感觉到不对劲，在楼下的时候，杨飞雄还是神采奕奕的，爬了六层楼，就这么疲惫？
难道他的体力这么不济？
“你看起来怎么这么累？”清诚想着，一边问道。
杨飞雄停下脚步，扶着墙，喘了一口气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这么困，有点睁不开眼……歇一下……”说着，他在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掏出烟盒，捏出一根烟，噙在嘴上，又掏出火机，准备打火。
青修看着他的状态不对，楼道里太脏，充满了污秽之气，难道杨飞雄的心灵被污秽之气污染了？
青修想着，用手抚过腰间的青木简，青木简中，飞出一个甲骨文‘水’字……
‘水’字在虚空中化为一道飞溅着水花的溪流，没入杨飞雄的头顶。
青修想用水为杨飞雄洗涤心灵中污秽之气……
但是，甲骨文所化的溪水，刚没入杨飞雄的头顶……
一道尺许长的黑气，就从杨飞雄的身体内冲了出来，向高空逃去。
恶鬼！
青修五人没想到杨飞雄心中竟然也藏着一个恶鬼，都吃了一惊，怔了一下，恶鬼已经冲出楼顶，逃到高空中。
小珏在腰间的月牙上一抹，月牙化为一轮弯月，旋转着向恶鬼追去。
青修和清诚不放心，青玉简和花魄，一青一白两道光华，也追着弯月后面而去。
一黑，一银白，一青，一白四道光华，瞬间冲破云层，飞到高空中。
恶鬼飞到高空之后，就后悔了，他是人们心中的恶念所凝，如果逃到人多的地方，分散成恶念，潜藏到人们心底，清修四人决对找不到他。
但是，他逃到高空，这里没有人心让他躲避，他几次想向下方逃，都被清修逼了回去。
眼看越飞越高，后面小珏四人越追越近，他逃脱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黑气突然收敛，化为一个黑色的人影，在虚空中停驻，看着追来的小珏三个。
“三位，又见面了。”黑色恶鬼笑着说。
小珏一看见恶鬼的面容，失声叫道：“秦令财！”
“那是我以前做为人的名字。”恶鬼摇了遥头说：“现在，本尊神名‘大势至’。”
“神名？”小珏问。
“对，我也是修道者，而且，我已经破除人性的阻碍，到达了神性。”立在云海之上，秦令财淡淡的笑了笑，坦然的说。
清诚摇了摇头，说：“你是打破了人性囚笼，但没有到达神性，而是堕落成恶鬼了吧。”
“这个恶鬼只是在行使我的意志，并不是本座的本体。”
“昨天下午，PU市化工石爆炸，SP高速客车车祸、山城公交车坠河，还有今天上雷泽宫爆炸这四起重大事故，也是恶鬼在行使你的意志造成了吧！”青修问。
“是的。”秦令财坦然承认到。
“你说你不是恶鬼，你说是你神，却为什么要这么做？昨天下午你杀死了八十七个人，今天上午，你杀死三个人。”小珏冷笑了笑，说：“你竟然认为自己不是恶鬼，而是神……”小珏摇了摇头，他说不出来太恶毒的话。
秦令财呵呵笑了笑，说：“是啊，死了九十个人，呵呵……他们确实不该死，确实是无辜者……”他停了一下，突然反问道：“你们也是修道者，你们知道修道，修的是什么吗？”
他怜悯的看了青修三人一眼，接着说：“是‘德’，唯德是辅。”
他停了一下，接着说”
“死了九十个人，他们确实无辜，但对我来说，却是我的功德。”
“你的功德就是杀人？”小珏有些齿冷的问。
“代表行道而矣。”他不在意小珏的讽刺，认真的解释道：“天道循环，一盛一衰。杀人不是目的，而是为了传播怨气，尊循天道规则，引导乱世的到来罢了。”
清诚三人用看疯子的目光看着秦令财。
恶鬼啊，难道还能用人性来推测恶鬼的道德吗？
或许，对恶鬼来说，杀人，传翻怨气，确实是对的。
“你们一定觉得我是疯子对吗？”秦令财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我神名‘大势至’，知道什么是大势至吗？”
他目光悠远的，慢慢的说：“我曾经也是人，做人的时候，总被别人欺负，我也看见别人被人欺负，看见欺负我的人，被另外一些人欺负。那时候啊，我天天在想，为什么人不是欺负人，就是被欺负呢？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不能公平的相处呢？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人与人之间，不能公平的相处，是因为欺负人的人，知道被欺负的人不敢反抗。那时候，我就想了，如果被欺负的人反抗了，欺负人的人还敢去欺负人吗？所以，我想去引导被欺负的人去反抗欺负人的人，引导弱者去反抗强者，引导小人物去反抗大人物，我以为这是大势……”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但是，我失败了，那时候，我有些沮丧，甚至对人性失败了信心，觉得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存在公平，欺负人和被人欺负，才是大势！无可更改的大势！”
“我在牢里，等待死亡，我有一个狱友，他是个神棍，是个骗子，而且是个很成功的神棍和骗子，他曾经被高官和巨贾称为大师，但他不认为自己是个骗子，他深信着自己的那一套神密学。说实话，我看不起他，看见他就恶心，但是，有一天，他读书，读到‘天道循环，盛衰往复。”
“我突然觉悟了，觉悟了我的宿世智慧和本尊，也看清了最大的大势……”
“我本尊大势至，辅助天地大势，获取天地功德修行。”
“而天地间最大的势，便是天道循环，盛衰往复。”他笑了笑，接着说：“你们恐惧乱世的到来，但，有没有想过乱世的意义呢？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盛衰往复，永远是盛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呢？”
他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说：“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盛衰往复，如果没有乱世啊，这个世界啊，人上人世世代代是人上人，人下人世世代代是人下人，被欺负的人世世代代受欺负，欺负人的人，世世代代欺负人……”
他又摇了摇头，冷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停了一下，接着说：“所以啊，乱世的意义，你们知道吗？乱世的意义有两重，第一，是为了公平，让人上人和人下人，换一下身份，让欺负人的人和被欺负的人换一个位置……”
“第二重意义啊，也是最重要的意义，是天道循环的终极目的，让人性，或者说人类的道德，在盛衰循环中，到向真正的公平，走向至善至美……”。
他想了一下，接着解释道：“因为有了乱世，人们才能明白，欺负人是不对的。因为有了乱世啊，欺负人的人才会有所忌惮，有所畏惧。因为有了乱世啊，欺负人的人才会去克制自己的欲望去追求平等啊。”
“这么说，你也是为了人类好啊。”小珏问：“你有没有想过，会死多少人？人类的命脉会不会灭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