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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坳里下了一夜的雨。因为地势不高,跛脚的男人夜里三番几次地起床,到门口的菜地里观察,蔬菜有没有被淹没。
妻子流产留下了病根,每到阴天下雨,就会咳嗽。
系统里,一颗治病消炎的药丸都兑换不出来,跛脚的男人呆坐在屋檐下,听着风雨声中妻子的咳嗽,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心比冷雨还凄凉。
记忆里,他小的时候,父亲在战场上和象人族作战,被人家一棒子把脑袋打掉了半个,尸体送回来后,母亲当场气病,一卧不起。
他成了孤儿,流浪了十几年,吃尽了苦头,终于有一天,上苍眷顾,他得到了系统。
他这辈子也忘不了,那个赐予他系统的人,相貌英伟,笑容很温暖。
那一年,他18岁。
赐予他系统的人,和他一样是穷苦出身,总想着出人头地,每天都有说不完的理想。
赐予他系统的人,没有名字,是个孤儿,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阿苍”,意思是,以后自己会成为天空,所有人都可以对着天空许愿。
那一年,阿苍也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大尖”,因为他的系统的能力就是随意变化物体的大小,大和小合在一起,就是“尖”了。
他嫌这个名字不好听,坚决不同意,于是,肖恩帮他改了个名字,叫“阿尘”。
对了,肖恩就是阿苍第一个赋予系统的人。
那一年,阿苍一共只赋予了5个人系统。
大家在这乱世中互相扶持,不断升级系统,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后来,阿苍赋予出去的系统越来越多,阿苍的势利也越来越大。
阿苍得到了一个大地主献出的财宝,以及两个漂亮女儿,用来换取系统。
阿苍居然同意了。
从此,赋予系统居然成了生意一样。
阿苍想要更多的享乐,更多的美女,阿尘知道,阿苍变了。
真的变了。
以前那种干净温和的笑容,再也没有露出过。
阿苍向肖恩抱怨着,他希望阿苍更为倚重的肖恩,能够上前规劝阿苍,让他回归原本的样子。
阿尘至今都记得,肖恩的回答: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阿苍的理想不就是吃吃喝喝无忧无虑极乐无限?”
“他的理想实现了,就轮到咱们来实现理想了,不是吗?”
很多很多年后,阿尘才知道了真相,当初那第一个献媚,换取系统的大地主,就是肖恩找来的。
没过多久,阿尘就知道了肖恩的理想。
他用别人献给阿苍的财宝,建了一座巨大的宝塔,然后把阿苍安置在里面,满足他的一切需求。
而他,则自封为【王】!
阿尘不知道肖恩是如何搞到给所有系统命名的“权柄”的,也许是从阿苍那里骗来的,也许是他的系统自带的能力。
总之,从那之后,所有的系统宿主虽然名义上都是阿苍的下属,但实质上都变成了肖恩的私人拥趸。
没有人敢反抗,因为肖恩掌握着没个系统精灵的【真名】,反抗的人,会在第一时间被感知到,然后被系统抹杀。
旧世界的王朝和统治阶级,在拥有成千上万个系统宿主的【王】面前,比土鸡瓦狗都不如。
所以,只用了不到3年的时间,整个西洲大陆上所有的人类国家,都被【王】的宿主大军攻破并取代了。
【王】成了西洲大陆上唯一的王者。
人类内部统一了,接下来就是对外了。
当时,西洲大陆上百族混居,到处都有各种各样的异族,他们的智慧不比人类差,有些在身体素质上还要完爆人类。
【王】开始动手了。
首先遭殃的,就是那些组建了国家,或者大型部落的异族,然后就是居住在森林、草原、沙漠深处的百族,【王】的命令,是斩尽杀绝。
种族灭绝,说起来可能只有四个字,云淡风轻,但其中的血腥程度,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形容的。
阿尘就是【王】的先锋官,他的能力其实最适合用在战场上了。
阿尘在前线把一批又一批的异族变小,后面的军队即便是用脚踩,也能把异族的军队消灭。
一开始,阿尘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助纣为虐,因为他记得自己的父亲就是被象人族的战士敲碎了脑袋。
所以,怀着类似“复仇”的心态,支撑着他打完了大部分的“百族歼灭战”。
后来,他因为战功和能力,成了最早的贵族之一,当时还没有现在的“大公、罗侯、地伯、子男”的阶位划分。
他获得了领地,并在几年后获得了“罗侯”的封号,从此往后,他再也没见过阿苍和肖恩。
在当罗侯的那些年里,他想了很多,他觉得自己和当年杀死自己父亲的象人族战士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都只是别人手里的工具和刽子手罢了。
每天夜里,他都会做噩梦,梦见被残忍杀死的百族之人的鬼魂来找他。
他暗地里派人将一批躲起来又被抓住的百族之人送出了海外。
可能是消息泄露了,王庭下达了文书来谴责他,但因为他是元老的身份,并没有把他怎么样。
表面上的确是没把他怎么样,但是,突然冒出了很多人前来挑战他的罗侯之位。
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单纯的阿尘知道,这是【王】的意思。
自己冒犯了他,他就要自己死。
当年的情谊,也许在【王】的心里,只是个屁。
这些来挑战他的人,一部分是乌合之众,一部分是王庭培养的精英强者。
他们个个都有系统,而且等级都很高。
最终,因为接连不断地被人挑战,阿尘的消耗很大,系统来不及给予更多的补给,他终于败了。
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使用了从未在外人面前显示过的系统道具,空间传送到了数千公里之外,他当年就已经死了。
…………
抽了一口旱烟,阿尘摸了摸自己的瘸腿,苦笑了一下。
他听说过一句话:当一个人经常回忆往事的时候,他就老了。
当真是老了啊,多愁善感成这样了。
雨小了一点了,东方的天空泛出鱼肚白。
两束强光从山谷的另一边打了过来。
那是车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