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今早下雨了，满目迷蒙。一年四季常绿的行道树给空空荡荡的街道站着岗，马路依然青黑，高渗水材料让落下的雨滴都悄无声息地流到了下水道里，警局上班的人今天又偷懒了。
　　警局大门未开，旁边的小门开着，门里门外各站着一个人。一个是熊总，一个邱sir。熊总在里面，邱sir在外面。两人都穿着便衣，一个青衣一个黑衣，都是极薄的羽绒内衬加尼龙面料制成。熊总正跟邱sir交代什么。
　　“华子，多留意信电公司。这个月已经是第四起员工集体离职聚众闹事了，你去查查看跟芯片有关没有。”熊总给他布置任务。
　　“行，我这两天正好要去找纪元了。这小子好几天没汇报工作了，一起查查。”他戴上帽子就要走。
　　“隐蔽点，信电早就有问题。我们也一直不敢动。你自己权衡，该撤就撤。”熊总在门里探头出来提醒他，声音低沉。
　　“放心，有事我跟你打电话一起拿主意。”说完就快步走向停车位，上了车走了。
　　邱sir坐着警局的最新的自动驾驶越野车，外面看就是一辆普通小汽车，放在千奇百怪的高端车中间算不了什么，而且还故意给车身做了旧——涂上了灰色反雷达涂料。自己先在车前方的储物柜里拿出一袋粗粮面包来，轻车熟路地从车顶突出的地方拉开一个盖子，把面包放在了里面。不一会儿，面包就烤好了，那是太阳能驱动的烤箱，车顶就是一个太阳能电池板。车内可以做饭看电影甚至进行案情分析，都能用太阳能进行，甚是方便。而车辆的行进则是采用的核动力，可以提供强力续航的动力和武器所用的巨大电能。武器是什么暂且按下不表。
　　车窗外闪过边缘区各个区域的风景人物，警局附近的普通区的忙碌的人们，工业区的机器轰鸣声，郊区富人的安静祥和，从警局到北区吴兴通通要经过，可谓是看到人生百态，苦乐寒凉了。
　　邱sir快到吴兴了，拨通了纪元的电话。
　　纪元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丝毫听不见铃声响，他是出了名的睡眠好，只要一睡着了雷都打不醒。
　　邱sir电话打了好几通，纪元室友都吵醒了他还没醒。隔壁床的一个胖子爬起来叫他：“哥们儿！电话！你有谱没谱啊，一大早的。吵死了也不接！”
　　纪元听到电话两个字一下就醒了，直愣愣地坐了起来。手机最近刚换的铃声不熟悉，听不出来。可是听到电话两个字马上就能醒来。他那是知道最近事多，不能错过的警觉。
　　“喂，谁啊。”纪元拿起电话穿上拖鞋走到客厅里说。他没开3D投影，怕人家看见他早上的萎靡样子。
　　“是我，邱sir。”邱sir有些不耐烦。
　　纪元一下子清醒了，反应过来这两天事太多给忘了报告。解释说：“邱sir，抱歉。报告的事我给忘了，您有什么事吗？这么早。”
　　“信电昨天又发生辞职暴乱了。你不知道吗？你咋没去调查。”
　　“昨天我接受吴兴的背景调查了，搞得我很狼狈。晚上回来就歇息了，不知道。”纪元坐在沙发上顿了顿还是隐瞒了自己找王焉的事情。
　　“好，那尽快把最近的情报发过来。我今天要来信电这边调查这件事。中午之前给我，我好权衡一下。你先去上班吧，有特殊情况用x胶囊。”
　　“好勒，中午见个面我给您细说。”
　　挂了电话，纪元又给王焉去了个电话，那头接通了。
　　“喂，纪哥。什么事这么早？”王焉睡眼惺忪穿着个粉红睡衣说。
　　“你先醒醒。记得咱俩得约定吗？”纪元语气坚定起来。
　　“记得。你这么快就要让我给你做事了？”王焉站起来理了理头发说，嘴角一丝不悦。
　　“是的，需要你帮忙。听说昨天信电人闹事的消息了吗？”
　　“我现在才知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去调查一下？”
　　“对，就当是你的入伙考核吧。”
　　“那我要调查些什么？什么人做的，为什么，谁带的头一类的吗？”
　　“是，你很聪明嘛。不过你最好隐秘点，免得引起人怀疑。我要交差的，你好好干。东西我明天就找给你。”
　　“好，我干了。”王焉表态干净利落。
　　雨停了，信电大门前又渐渐开始聚集了一部分人。
　　大门紧闭，保安坐在门庭里一言不发。
　　“出来！出来！王成天！不要以为你把我们赶出来就完事了，你不出来我们就到劳动局去告你去！”七八个中年男女围在信电大门外，其中一个顶着地中海的发福男人带着大家示威。
　　众人受此鼓动，越发暴躁起来。这里面的五个男人开始从草地里抓稀泥，叫嚷间就把这一团团的黄泥扔到了信电有限公司厂牌上，被敷得最满的事信电两字。几个女人则在门外假哭假嚷起来，骂什么信电不人道，弄的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这样摆弄一大通以后，门卫终于看不过眼了。
　　这吴兴和信电就相隔一条街，吴兴斜对面就是信电。说来也奇怪，吴兴和信电两家公司的门卫同时出了门亭。
　　吴兴的老梁身着一身藏青保安服，梳着个小油头，满脸凹坑，一瘸一拐地走到街边。
　　信电的老胡身穿一身黑色保安服，梳着个大背头，一脸油腻，懒懒散散地挪到门前。
　　老梁先发制人：“老胡啊，快管管你门前吧！吴兴可是需要安静生产的，别影响了我们。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我可把责任推给你。”老梁很懂得奖与罚的关系，死命给他施压。
　　“都走开！现在谁也不能进去！出了这个大门还想进来可能吗？”边说话老胡边按开了厂牌的自净按钮，还故意给远处的老梁加了重音的大门两个字说给他听。
　　几个人不依不饶，见老胡没有动手就准备从他身上抢大门控制器。领头的那人眼疾手快，发现了他腰间的一个小遥控板一样的东西，一个虎扑上去了。他手刚刚碰到那遥控板，遥控板便发出警示音‘休得无礼！’，遥控板瞬间放出电流击晕了那个地中海。而老胡连头都没回一下，轻描淡写地说：“别费力气了，走吧。要是再做出格的事有你们好果子吃！”
　　其余几人被这阵势吓到了，另一个竹竿一样的年轻人强出头，愤慨地指着他鼻子说：“你故意伤人！你是信电的人，就是信电故意伤人那我要把这事捅到警局和报社去！”
　　竹竿说完其余几个就又从畏畏缩缩地后退变成了大无畏的‘战士’，步步逼近老胡将他团团围住了。
　　那被电的人人事不省。对面的老梁一看形式不妙，就大声朝对面喊道：“对面的人，快走吧。等会信电人来了非得摆平更多人不可！”
　　老胡一听这话知道老梁是在救这群无知无畏的出头鸟，索性在原地坐了下来，开始睡觉。不过无声息地把腰间的报警器打开了。报警器叮叮咚咚地想着，专用的信电报警铃。召来的是信电保安队——虎鲨。
　　这群人不知是不知道虎鲨的厉害还是怎么样，听到这怪异的铃声竟然更加亢奋了。本着把事情闹大好捞好处的众人取消了对老胡的围堵，转而向大门边的门亭进攻。
　　他们将稀泥糊在所有有感应器的地方，大门竟神奇地开了。不料，虎鲨兵贵神速已经在内门集结了，正严阵以待呢。
　　“一大早嚷嚷什么？不知道公司需要安静作业啊！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这群人。还敢闹事！来啊，给我捕了。”为首的黑衣保安服贝雷帽的健壮的男子发令道。
　　说时迟那时快，虎鲨其余十一人登时跑马一般作蛇形队包围了几人，一人手持一根伸缩电棍，这几个人慢慢龟缩在一团。不敢反抗，都投了降。
　　不过那竹竿还狠话连篇，被队长一电棍炸晕了。接着其他几个人都老实地被押解着带走，老胡在后面得意地笑，嘴里满是风嘲之语，但都不带脏字。这是他多年来当门卫积蓄的功力，一般人可见识不到，毕竟信电感在大门作威作福的人不多。
　　说来也巧，老胡话音刚落。一个人开着越野车就到了信电门前。没错，邱sir到了。
　　邱sir像一只长着灵敏鼻子的狗一样嗅到了这里的火药味，看着一片狼藉的信电大门。在往里一探身看见了被押送的几人，当即喝止：“干什么呢？都给我放了，你们有权利限制别人人身自由吗？”
　　虎鲨队长知道事情不妙，从耳麦里催促队员将人快快带走。加上老胡机灵一闪叫他先验明身份再说，不过那几个人倒是有些聪明。
　　“救命！救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呼叫起来。身体往后一转，两手握着电棍似要反抗到底了。
　　虎鲨队员听到救命两个字都有些愣神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处理，被围的几个人趁机挣脱束缚，都往大门边冲来了。。
　　“别查了！我是警察！快停止你们的愚蠢行径。”邱sir机警地掏出证件，从故障的大门进去了。虎鲨的队员听到警察两个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三下五除二变作乌云消散了，只留下了个虎鲨队长刘兴炬正义凛然地站在原地。
　　示威的几个人像蚂蚁一样地钻到了邱sir背后，找到了自己的庇护伞，神色镇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