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准备

　　确定冰红茶听明白了，管饭重新带好面罩，握紧滑雪杆曲腿下蹲双脚交替猛蹬，借着洼地雪坡开始加速，超过队伍先一步向山梁顶冲去。依靠前期足够的加速度，管饭没费太大力气便冲上了山梁，这下视野开阔多了，明亮到刺眼的阳光照耀下，前方的树林山野尽收眼底。
　　正如柳根之前的描述，那些血鹿树七扭八歪就是没个正常树模样，枝杈乱长盘结在一起，裸露的树干上遍布黄褐交替的纹路，怎么看都只能用诡异来形容。树林主要围绕着十来栋或高或矮的旧时代建筑群成片生长，借助望远镜的帮助，管饭轻松看到林木中已经倒塌的围墙与道路残迹，沿着残迹往北不远便是两个矮壮的水泥柱，都挂着痕迹斑驳的匾额，依稀写着象x山林x良种繁育基地以及x牙xx游休x山x。
　　‘还别说，如果清理掉血鹿群，从河流与山峦走势看，这片旧时代的水泥建筑配合山峦与河流走势，真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只要有重火力守住建筑群后方的制高点，起码不用担心直射火力与小部分曲射火力的威胁，这种布局根本不像是度假村，反而类似小型军事要塞，还是可以自给自足的军事要塞。不错不错。’
　　老叔的评价听起来很中肯，管饭当然看不出那么多弯弯绕，他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搜索血鹿鹿群，树林一如柳根描述的那样扭曲伸展密疏无序，即便冬天树叶掉光，想要在这样乱七八糟的树林中寻找普遍高度不超过一米五的变异梅花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管饭一直搜寻到老疤头的雪橇被拖上山梁，连根梅花鹿的毛都没看见，心底多少有些狐疑，按理说这种树林的密度看似挺高，那是树冠遮掩造成的错觉，实际上林木的间隙不算小，况且自己的眼力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半点痕迹都没发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嗯，好地方啊！”老疤头那张全是疤痕的脸，即便是惊喜，看起来也跟惊吓差不多，“血鹿共生的林木可以为咱们提供充足的燃料，有河就能打井，通过土壤砂石的深层过滤后，水源饮用应该没有问题，河岸两边的冲击地还可以种植，先别管种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吃，给圈养的牲口作饲料也比进山轧草料要安全省事的多，嗯！好地方，就是……不太好守。”
　　嗯？管饭心声疑惑，老叔倒是没觉得老疤头与自己意见相左有什么问题，反而提醒管饭，‘别反驳他，让他继续讲。’
　　“……你看，山庄四周的林木可以给进攻者很好的掩护，对方进入林子后只有抵近山庄外围才会被咱们察觉，即使咱们在山庄后面那个高点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派人看守，没有足够的重火力以及暗夜或恶劣天气里察觉敌人的办法，咱们在这里折腾的越欢，以后被人连锅端的可能性越大。”
　　脑海内没有冒出老叔的提示，管饭便知道对方默认老疤头说对了，看来这便是理论派与实践派的区别，老叔的知识面或许可以碾压老疤头，不过后者的经验积累却是老叔难以望其项背。
　　“咱们现在这些家当，引人觊觎的可能性现在还不大。”
　　“挤鱼？”
　　“嗯……就是被人惦记、眼馋。”
　　老疤头听完管饭的解释，没再追问，点点头继续观察着树林，心底却另有盘算，这段时间自己一直琢磨怎么拿下李敏硕二人，是不是对管饭这个怪胎有些忽视了？虽说这小子是个残次品克隆试管人，至多经过基因改造以及模板化的潜意识灌输，可是看他平日里的表现，哪还有半点普通试管人的样子？话语中也偶尔冒出俩自己都听不懂的旧时代词汇，看来，自己也得分心多观察一下这个小家伙，他身上的秘密肯定不如李敏硕二人有价值，但是也值得探询一二。
　　想到这里，老疤头放下望远镜，同意道：“你说的没错，是我想太多了，真要到了咱们发展壮大那一天，有人翻山越岭过来找咱们麻烦，这片地方也早就大变样了。行了，看够了，按既定计划，咱们先解决鹿群！”
　　见管饭没接话，还举着望远镜四下搜索，老疤头笑了，略有一丝得意地说道：“现在刮北风，体表温度会比较冷，阳光却很足，这些血鹿再怎么古怪也是温血动物，所以你需要首先搜索背风又能晒太阳的位置，山庄东南方矮墙外的那片林地看到没有？往南再蔓延一点，被山势遮挡的位置，虽说咱这里看不到，但是我敢肯定，鹿群就在那边晒太阳，所以咱们可以对东边林子下手。”
　　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管饭也乐得撒手，他的任务很简单，在老疤头扒树皮提纯信息素的时候警戒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常情况。
　　老疤头嘴上说的轻松，真干起活来还是相当谨慎的，即便这种共生模式他之前听过见过也亲手参与过处理，但是破灭时代以来，各种乱七八糟的变化实在太多，哪怕是同一个共生物种，不同地域都有些许差别，有时候就是这些差别便可能让参与者尸骨无存死的惨不堪言。
　　所以，老疤头将扒树皮的目标选择了树林东侧外围的一处小土包上，那里算是树林的延伸，三棵树龄明显不长，直径刚刚超过成年人拳头粗细的血鹿树孤零零地戳在上面，随着寒风微微摇晃着，从土包外沿到树林外沿开始密集的区域，大概还有三四十米，这个距离正好是土火枪的最佳射程，一旦情况有异，山民手中的弩箭长矛与少量前装火枪可以发挥最大威力。计划很简单，二十人分成三组，一组砍树一组点篝火架蒸馏锅，还有一组跟在管饭身边负责警戒。
　　管饭带着五个枪法最好的山民面对树林站成一条弧线，他手里擎着一把得自护卫枪手，通体棕黑色的高仿八一杠自动步枪，弹匣里的黑火药铁壳弹昨晚上还经过白天养的细心复检，重新涂抹了油老鼠腺体内的油脂，最大程度防止卡壳。虽说子弹威力与枪械精度自然无法与当初青管事那把打无烟铁壳弹的八一杠相比，但是胜在弹药充足，中近距离弹头命中软目标会剧烈翻滚破坏力更强，只要高仿八一杠不卡弹爆机匣，算上管饭身上的四个三十发弹匣，总计一百五十发子弹，打场小规模战斗是足够了。
　　口鼻都围着围巾，管饭略微擦了下眼睫毛上的冰霜，身后已经响起了咔嚓咔嚓的砍树声，拳头粗细的血鹿树看似纤细，这帮山民手上由于没有旧时代常见的开山斧，仅靠几把土法熔炼的斧头，想要快速砍树剥皮还是力有未逮，着实废了些功夫才将三棵树砍下来，在老疤头的指导下开始剥皮蒸馏。
　　噼啪的篝火燃烧声中，管饭忽然听身边的山民提示道：“土球子那边有动静！”
　　土球子是个山民的名字，他负责留守山梁充当瞭望哨，管饭闻声向山梁望去，正看见一个拇指大小的身影正在挥舞着临时充当旗帜的树枝，按照临时约定的信号，这说明树林中出现了鹿群，正向着队伍这边移动。
　　“全体都有！嗯，大家都听着！空出手的爷们都过来站成一排！”管饭本想用比较专业的语言下命令，话到嘴边改成了大白话，环顾左右心下略安，十来个山民歪歪斜斜站在自己两侧，手上都端着家伙瞄向树林静待鹿群出现。
　　好歹也是村寨里选出来的‘好手’，士气先别管多高，起码有胆子对鹿群射击。
　　不等管饭追问，老疤头已经在他身后嚷嚷道：“再有两分钟，第一锅就蒸好了！”
　　似乎在回应老疤头的话，树林深处开始扬起若有若无的雪尘，仿佛树林开始从沉睡中苏醒，配合着若有若无嘶鸣声，林间的躁动逐渐增大，很明显树木分泌的信息素驱使着血鹿群前来探查情况，也可能是直接刺激血鹿群发狂，攻击胆敢给树林造成伤害的生物。
　　“稳住！不露头不准开火！”管饭不想浪费弹药，万一先冒出一两头血鹿，这帮山民却同时射击，弓弩上弦还算便捷，好不容易凑起来的七八支前装火药枪想要复装可不容易，起码一分钟内是不要指望它们能够再次射击。
　　随着林木间影影绰绰出现不少血鹿的身影，管饭仍然喊着稳住稳住，手上更是端稳突击步枪，只等距离他最近的那头浑身上下遍布血红斑点的血鹿从林中冲出来送死，结果这帮血鹿在到达树林边缘的时候硬生生停住了脚步，借助林木做掩护与管饭这边的山民僵持，半点没有冲出树林的意思。
　　管饭瞄着偶尔在树后露头的血鹿，强忍住心底泛起的击杀冲动，在这个距离以他的枪法，首发命中的几率很大，一枪毙命的把握也不小，但是这一枪下去，很可能将鹿群惊回树林，再想试验信息素的效果就得冒险入林，在林间跟血鹿周旋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信息素好了！”老疤头特意压低嗓门的声音灌进管饭的耳朵，管饭没有回答，只是举起手臂向前用力挥下！
　　十几个饱沾信息素蒸馏水的包布石块从管饭的身后飞出，呈现一条圆滑的抛物线飞进树林，除了两个石块恰巧卡进枝杈外，其余石块要么砸中树干落地，要么直接落到树根雪地里。鹿群以为遭受到攻击稍有躁动，随即又陷入到诡异的安静之中，七八只体型强壮的公鹿纷纷向石块围拢过去，看它们摇晃的样子，显然还冒着升腾白烟的高浓度信息素着实让这些血鹿不知所措。
　　老疤头提过，高浓度信息素要么让血鹿以为树林正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完全失控冲出树林自己暴露在山民的交叉火力下送死，要么就是受到惊吓向反方向逃跑龟缩到树林中某个区域。管饭自然希望信息素的效果是前者，这样只需要消耗火药子弹便可以轻松解决共生生态带来的麻烦，但是他也知道，血鹿毕竟是梅花鹿变异而来的，食草动物的天性根植在血液中难以改变，超高浓度的树木信息素很可能会将它们惊走而不是激怒。
　　果然，稍作停顿后，这群血鹿纷纷转身向树林深处快速奔逃！
　　“真是，想轻松都轻松不了。”管饭垂下八一杠，抖了抖长时间持枪有些酸胀的手臂，扭头对老疤头嚷嚷道：“得了，疤爷，你老受累，再多蒸馏点……”
　　话还没说完，管饭的目光聚焦到在山梁上瞭望的土球子身上，那货此时正在拼命挥舞树枝？！难道还有鹿群过来？碍于临时约定的信号太过简易，管饭只能从土球子挥舞的速频上判断将会有大事发生，具体土球子居高临下看到了什么，他却猜不出来，也没时间多猜，管饭戾声喝道：“全体都有！退到篝火边戒备！带油瓶的都去篝火边抽根火把旁候着！随时准备点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