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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舱帐篷前的空地不算大,飞艇迫降时撞断的两棵矮树与不少枝杈已经被管饭等人充作柴火烧的差不多了,但是残留的树根以及戳在雪地里拔不出来的吊舱骨架还有几根,所以两伙人凑到吊舱帐篷前的时候,实际上并不能完全聚拢到一起,而是三三俩俩分散开,表面上占据着所谓的射击角度,倒也让三蹦子与柳边多少留了点脸面,各自带了两个‘心腹’站在最前面打擂台。
两帮人凑到近前,管饭便知道自己推断的没错,这些荒林山民多大数面黄肌瘦破衣烂衫,手里提着各种就地取材因地制宜的武器,多数都是方便在林子里使用的短矛,身上背着明显手工制作没多少威力的弓弩,也只有三蹦子与柳边的装备略好一些,包括他俩的心腹在内,面色体格各方面都算不错,活脱脱翻版的无名小镇狗哥。
唯一让管饭意外的是,这些山民身上的异味没有预想中那么浓烈,按道理讲,寒冬时节个人卫生肯定是无法保证,浓烈的体味才是正常,这些山民身上却只有刺鼻的草腥味,肯定不好闻,起码没有那么熏人,估计也不会激起野兽的攻击性。
看来,能在这种远离东亚文明圈的山野里讨生活,山民们总归还是有些小聪明。
管饭打量二人,这二位也在端详着管饭,托了那个胖大眼瞎哨兵的福,三蹦子与柳边都已经远远观瞧过五个人以及村民从未见识过的‘硕大’飞艇残骸,本以为幸存下来的五个人远看上去老老少少没什么威胁,等到凑近了之后,光是管饭站在那里显露出的,完全不符合年纪的沉稳气度,便让三蹦子与柳边心里暗暗吃惊,而且这个小子的样貌绝对算得上一流,都不提他那对不知道怎么具体形容,刀削斧凿却又有着飞扬线条的天庭眉眼,光是那一口闪亮煞白的牙口,就比这些满嘴黑黄牙的山民漂亮十倍,再加上高挺的鼻梁与棱角分明的脸颊,这要是献给罗刹白后做个相好的,明年的粮税起码能省下一半,运气好的话,全免也是有可能的!
其实管饭这样貌放在旧世界顶多是中上之资,没什么稀奇,要是那帮痴迷男人化妆耳环娘风的女孩子看到,没准连眼皮都不夹一下,但是放在环境恶劣变异是常态歪瓜裂枣满街走正常外表都能惊为天人的大破灭时代,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货色。
这么说这年头娘化的爷们约等于废物,丢在荒野活不过三天,还是纯爷们更靠得住一些。
“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人我要了,破烂归你!”三蹦子颇为豪气地一挥手。
哼!噗!抬手擤了把粘黄的鼻涕表示自己的不屑,柳边冷声道:“说话跟放屁差不多,你以为你是谁?”不给三蹦子开口的机会,柳边继续道:“这位小兄弟既然把咱俩都叫过来,而且还攥着雷,那就没你说话的份儿!要去哪边,还得小兄弟自己定!我说的对吧?小兄弟?你来我们柳家村,没说的,好吃好喝肯定有!你那些手雷值这个价钱!”
“哎!哎!哎!这话我不爱听,你小子光动嘴皮子!小兄弟!看着没有,只要你肯来我们跨河寨,我这把手撸子就是你的了!撸子在手,什么好吃好喝弄不到?这就叫瘦人与那个胖人……反正就是给你吃的总会吃光,有家伙在手就不愁吃喝!”
看着不等自己开口,已经自顾自标榜实力互揭老底的两个人,又瞥了眼两人身后的心腹以及站在周围充场面的村民,连那个已经开始变成冻肉的少年都在管饭眼里停了两秒,管饭忽然笑了,他与叶巧不同,不愿意动嘴皮子讨价还价,所以他非常干脆地将左手捧着的那颗陶雷递向二人,诚恳道:“我不是那种待价而沽的人,要不,二位先验验货?商量好了以后咱们再谈?”
油光水滑的陶雷摆在眼前,自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这可是一颗炸翻一条野猪的好东西,摆弄好了,伤一群也是有可能的!
枪响。
枪声震耳的一瞬间,这些村民中还有人心底疑惑,怎么死冷寒天的还打雷?冬雷?从没听过啊!
等到三蹦子与柳边各带着一个从前脸一直贯通到后脑勺的血窟窿扑倒在地,这帮整日里为了生计奔忙外带勾心斗角的山民才发现管饭不知何时已经掏枪在手,黑洞洞的枪口正在往外冒着缕缕青烟!
尖叫惨叫连连响起,就是没有怒吼。
或许是在铁渣城待了太久的缘故,让管饭乃至身后这几位都在下意识地将山民的战斗力等同于铁渣城的枪手,之前近距离看到两帮皮毛勉强遮体,面黄肌瘦连无名小镇那帮运粪尿的死狗都不如的山民,管饭便有了引诱三蹦子与柳边冒头直接干掉的打算。如果不下辣手解决外面那俩根本没人性的首领直接收编山民为己用,管饭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些日子训练出的身手,对不起这具可以任由自己操纵肾上腺素的身躯,更对不起自己手上这把得自王平的连发手枪!
“哥!哥!你杀了我哥!我跟你……”
砰!
主角胜在嘴炮,反派死于话多。
管饭肯定没动嘴,但是三蹦子的弟弟绝对是死在话多上。
所以第三发子弹非常准确地从三蹦子弟弟的嘴里打了进去,同样后脑穿出,黑红色带着点点骨茬的浆液飞溅到几名荒民的脸上,呕吐到不至于,更恶心的场面他们也经历过,但是也没人敢动分毫,甚至连张口尖叫都消失无踪。
诚然,这二十来人如果同时对管饭动手,即便只用手上这些冷兵器加弓弩,管饭哪怕还能站着,也会变成一具窟窿全身戳满箭杆的‘稻草人’,可是这二十多人偏偏连抬手指的举动都没有,全都成了荒林雪地上的肉雕塑。
仅仅开了三枪便镇住了这些山民,当然不能归功于虎躯一震王霸之气之类的说辞,归根到底,任谁看着刚刚还耀武扬威斗嘴喊话的村长寨主转眼变成两具死尸,都会对下手的管饭保持十成十的小心,少数几个人看向管饭的眼神充满了各种意味,更多的人只是两眼呆滞盯着管饭脑子里空空如也没有丝毫妄动的念头,毕竟,谁都不知道眼前这个明明没彻底长开的少年会不会一时兴起,往自己脑袋上再崩一枪。
半大小子下手狠,这是常识。
管饭的枪自然也成了所有人眼红心跳的目标。
在这个文明衰退兽谷欠复苏本能战胜理性的破灭时代,偏偏有时候人能活下去依然要靠旧时代推崇的理性、隐忍与审时度势。
问题在于,还真有人见枪眼开,敢为财死。
而且不止一个。
三蹦子被一枪崩死的时候,长了满头瘌疮的火九正歪靠着距离三蹦子四五步外的松树,手里提着老爹传下来的手弩,心里正盘算着回村后要不要拿半只油老鼠去老聂媳妇那里乐呵乐呵,枪声入耳时他确实没反应过来,等到三蹦子他弟被管饭干掉,火九看着半大小子手里擎着的手枪,而且还是连发手枪,眼睛都直了。
要是有了枪,老子也能称王称霸。
要是有了枪,想怎么邻家的翠花都行,谁稀罕老聂的瘸腿媳妇。
要是有了枪……
火九的目光死死盯在那把通体乌黑锃亮闪着点点亚光的手枪上,鬼使神差般抬起了已经上好弦的手弩瞄向半大小子的胸腹,这还是死鬼老爸教给他的诀窍,无论人头还是兽脑,头骨都比较硬,要是射中头骨厚实的地方,反复使用的弩箭未必能射的穿。
等到火九扣动弩机的一瞬间才醒过神儿来,刚刚我做了什么?
可惜,他也只能想到这一步了。
又是两声枪响,火九瞬间跨越了生死的界限。
只不过这一次的死亡多少有了些价值。
或者说,火九用他的死向这些山民证明了一件事,面前这个半大少年绝对不是一般人。
因为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在火九扣动手弩激发弩箭的一瞬间,管饭略微侧了下身,那只本该命中管饭胸膛的弩箭就这样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狠狠钉在管饭身后的吊舱帐篷上,箭头与帐篷外用于保暖的冰壳相撞,发出的响声虽然被管饭枪响所掩盖,但是,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为了便于收回,涂成暗红色的箭杆在冰壳上微微颤动!
这小子是怪物!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达成了这样的共识,哪怕见多识广的老疤头在心底也冒出了同样的念头,因为这支弩箭无论从射击距离还是射击角度以及射击的突然性来讲常人绝难幸免,老疤头也只能做到在弩箭发射的瞬间开枪反击替管饭报仇,这还是仰仗自己多年磨炼出来的战场直觉。尤其对方射击的位置是管饭的上半身,覆盖面大命中率自然高,除非管饭能够未卜先知,否则他无论如何都避不开,更别提竟然能闪避的如此轻松了!
难道管饭真的拥有预知能力?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