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类的遗迹

　　角蚊包围了整个列车，不停地撞击着两面的车窗。“嗷嗷…”黑土则发出阵阵吼叫，跃跃欲试。头上的毛发，变成了金黄色，尾巴竖了起来，身体里闪烁着火光。那就是它攻击形态吗？“期待你的大招，黑土。”
　　看着黑土这么给力，我更加热血了，全身充满了能量。我捡起地上的匕首，用力地挥舞着，窗外密密麻麻的角蚊，这东西似乎不管用！看看空荡的车厢，我突然发现了灭火器。“我喷死你们这些害人虫。”
　　玻璃窗上陆续出现了许多裂痕，战斗迫在眉睫。敌人蜂拥而至，数量是我军的数万倍，这必定会是一场血战。杀一个是赚，杀一双就是血赚，拼了。
　　啪、啪、啪…四面的窗户几乎同时爆开，无数只角蚊涌了过来。我急忙将喷嘴对向角蚊，按下按钮，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好像忘记开保险栓了。很显然，我还没有准备好，拖了黑土兄弟的后腿。我慌张地扯着保险栓，但仍凭我怎么使劲，它始终就是拔不下来。这下可糟了。
　　我急的满头大汗，角蚊已经汇集成了一团，展开了攻击模式。此刻，一团熊熊烈火从黑土的嘴里喷了出来，一道耀眼的火光，惊的我跌倒在地。
　　烈火几乎笼罩了整个天花板，火焰滚滚翻腾，烤的我无法睁开双眼。透过指缝，那些角蚊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烈火中乱蹿，嗡嗡嗡地惨叫，没过不一会儿便统统掉了下来，像天边燃尽的烟花坠落满地。
　　一股浓重的焦味，满地的黑炭尸体，最后一丝火焰，消失在了通风口里。“结束了吗？”几只角蚊在地上苟延残喘，拖着半烧焦的尸体，流着绿色的液体，似乎还想要继续战斗。我冲上去补了两脚，打扫战场，结束了战斗。
　　“嗷嗷…”一阵低沉的哀鸣，我发现黑土躺在了地上。小腹猛烈地上下浮动着，嘴里喘着粗气，应该是累坏了。“幸苦了，兄弟。”
　　我本想把黑土抱起来，手刚触碰到黑土的毛发时，手指便被灼伤了。那实在是太烫了，就像不小心摸到了烟头上。我将背包拿了过来，用布包裹着，小心地将黑土装了进去。“接下来的路，我来照顾你。”
　　我没想到黑土的身体里竟然蕴藏着这么大的能量，这可真把我惊讶到了。它还这么小，若是等到它完全长大了，那简直无法想象。
　　黑夜再一次地沉浸了下来，车窗外面是无尽的黑暗。我抱着黑土，依靠在座位上，身体很疲惫。新的一天，阳光透过通风口照在了墙壁上，几只飞蛾在银白色的光束中飘飘起舞，天终于亮了。像经历了一个十分漫长的夜晚，四肢很酸痛，有些麻痹，黑土仍旧在熟睡。
　　我把匕首当成了随身武器，朝着门口的那一堆骨灰鞠了个躬，表达对前人的敬意。没有那一丁点的门缝，我可能也进不来。扒开车门，我带着黑土重新踏上了征途。
　　在隧道里走着，不停地走着，走过一个又一个站台，我的前方仍旧是一片黑暗。“这到底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去。”我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想在下一个站台就提前离开隧道，走到地面上去。因为至少那里有阳光，视野也更广阔，不会像这里，总是暗无天日。
　　在下面走了这么久，我应该也走到郊区了吧！那些角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动物，繁殖能力十分强悍，一胎可能就有成千上万只，估计也是杀不完的。但至少我已经找到了对付角蚊的方法，等到下一次，就看大哥发威了。
　　我想着，隧道里突然传来一阵隆隆隆的声响。我转过身去，身后是空洞的隧道，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难道是地铁？”
　　那辆死了很多人的地铁，不会吧！灵魂地铁？地狱列车？应该不会发生这么扯淡的事情吧！为了以防万一，我急忙退到了铁轨外，身体紧贴墙面。又是一阵很长的隆隆隆的声音，这声音好像是从墙壁里传出来的。
　　我趴在墙壁上，声音听的十分清晰，响亮。墙壁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经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感觉总是不好的。更何况现在的黑土，还没有苏醒。这万一真有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我急忙跑了起来，跑了一会，那声音又好像消失不见了。迎面吹来一股很凉爽的风，空气有点湿润，我的脸上竟然有水珠。我又加快了步伐，远处有亮光，那就是终点站的出口。
　　呼…是风的声音，蔚蓝的天空，翱翔着几只白鸥。海浪拍打在岩石璧上，激起朵朵水花。“啊！终于走到头了。”
　　“嗷嗷…”黑土从包里跳了出来，蹬着小蹄子，欢快地朝岸边跑去。小时候，我总是很期望能看一眼大海，但一直没有这个机会。长大了，每天要忙着工作，一个人也不想再去海边。今天，没想到会以这样的一种形式见到大海。看着这‘海阔天空’，心情十分愉悦，也算是实现了小时候的一个梦想。
　　黑土在岸边欢快地来回奔跑。“兄弟，我来了。”我急忙冲了下去，踏着水花，扑向大海。一个海浪，又把我打回到了岸边。我敞开着四肢，仰面躺着，任由海水吹刷着我的身体，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黑土跑了过来，用头蹭着我的身体，好像在邀请我一起玩耍。它一会儿奔跑，一会儿在原地打滚，四只小蹄子在空中来回摆动，呲牙咧嘴，似乎很享受当下的时光。“兄弟，你到底是一只猫，还是一只狗？”这会儿，黑土又起身跑远了。
　　时间过了一会，黑土没有回来。我又等了一会，黑土还是没有回来。“它该不会迷路了吧！”看着远处的崖壁，我想了一会儿，有些担心，又有些害怕。
　　那是一片未知区域，我不知道会有什么。然而，崖壁的方位，又恰好与我前行的方向相反，我实在没有浪费时间，冒着风险的必要。
　　对，它是曾经救过我，可是那又怎么样。毕竟它不是人，只是一只畜生。更何况，它发起火来，可比我厉害多了。我起身走了一会，最后还是忍不住地跑了回去。
　　崖壁上很潮湿，长着一些墨绿色的苔藓，乌漆抹黑的。向上望，崖壁上怪石林立，高耸入云，遥远的峰顶上弥漫着一团乌云。那真的很高，有一种天空之城的感觉，估计得有上百米。
　　我本来想从崖壁前绕过去，但崖壁的位置太过靠前，已经深入到海里了。感觉它就是一座天然屏障，把海滩分割成了两半，看来只能从海里游过去了。
　　在崖壁的另一面，竟然是一片世外桃源。陡峭的石壁上长满了各种植物，花草，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给人一种空中花园的感觉。沙滩上种着许多椰树，一排，一排，十分整齐，错落有致。此时我又注意到，在这些植物，花草的后面有很多石洞，石洞之间，凿有石梯，还有用竹子搭建的走廊、简易的升降机、木筏……。
　　“土著吗？”看着眼前的场景，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油然而生。“喂！有人吗？还有人在吗？”我大声地朝石洞呐喊着，期待能见到同类从石洞里走出来，但事实是，什么也没有。
　　黑土从椰树林中跑了出来，嘴里丢下一挂香蕉。“嗷嗷…”我知道它的意思，但我没有理会，直接朝升降机走了过去。
　　“不会的，既然安排我找到这里，那就一定还有人。”我站在木框里，拉着绳子，滑轮开始爬升。崖壁一层，我急忙朝最近的石洞跑去。石洞里很阴凉，也很潮湿，有床、有桌椅、有橱柜……有一切人类生活过的足迹，但就是没有人。“这不可能！”
　　我又跑了出去。一间、两间、三间…我几乎将整个崖壁搜了个遍，但就是没有人。我站在崖壁的最高点，眺望着远处浮在海平线上的夕阳，心情很失落，很不好。
　　我很孤单，我很讨厌这种感觉，仿佛全世界都没有了。一滴雨水，打在了我的脸上，一阵雷鸣，天空下起了暴雨。“嗷嗷…”沙滩上，黑土朝我叫唤了两声，便灰溜溜地躲进了椰树林里。“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大声地呐喊着。
　　夜晚，我抱着黑土坐在崖壁上，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大海。晚上的大海很安静，没有海鸥的鸣叫，就连海浪声都变小了。夜空中闪烁着银白色的星光，天空的颜色，蓝的很深邃，那满天繁星，仿佛触手可得。夜色很美，但我的心很凄凉。。
　　是的，走了这么多天，我始终没有看见过一个人。城市变成了丛林，被可怕的角蚊所占领。在海边，好不容易发现了人类的足迹，但却又变成了遗迹。我开始担心，担心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人了，如果让我这样自己一个人活着，我不知道最后会成什么样子。
　　我紧紧地抱着黑土，感受着它身上所带来的温暖，害怕再失去这唯一的伴侣。心里开始安慰自己，世界这么大，人口那么多，再怎么也不会只剩下我一个人。相比全世界，这只是一个小小的SH市，大不了，顶多再踏遍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