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城市崩溃

　　这座城市：格洛特夫。这座我曾经热爱着的城市，正在一步步走向崩溃。
　　布罗姆正举着防爆盾牌，和其他治安官一起组成人墙，将聚在市长厅的门前那些暴动的市民阻挡在外。
　　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昨天，那个面具怪人的演讲与中央控制塔的坍塌。
　　中央控制塔因遭到破坏，导致整座城市的智能管理系统瘫痪，监控系统失效。在没有智能系统的管理下，人们的原本安定和谐的生活被打乱，交通一片混乱，城市失去最基本的秩序。不仅如此，中央控制塔在被爆破的过程中飞溅出的碎屑飞石导致22名治安官受重伤，原本就不充沛的警力一再受到削减。
　　一部分人将自己关在家内，不去工作。也有一部分人虽然按常上班，但是因为没有智能系统的帮助，工作的流程变得复杂，工作效率变得低下。
　　更有一部分人，他们乘机宣发自己长期积压在内心中对城市的不满，他们聚集在一起游行示威。
　　而游行的队伍就在我的眼前。他们想要冲进市长厅内，将积压的不满全部施加市长先生身上。
　　“全部退后！”森德队长正通过喇叭朝游行的队伍警告道。但游行的队伍没有后退，窜动的游行队伍之中，有几个人走到队伍的最前面，他们手中拿着瓶子，里面装满液体。
　　他们将瓶口点燃，朝布罗姆他组成的人墙投掷。
　　燃烧瓶朝布罗姆的脸部飞来，接着又是一瓶，盾牌挡住了瓶子。但破碎的瓶子中溅洒出的液体滴落布罗姆的头盔上，瞬间火焰爬满他的盾牌和头顶。
　　被燃烧的恐惧让布罗姆赶忙松掉拿着盾牌的手，然后不断用手去拍灭眼前的火焰。然而又是一瓶燃烧瓶正中布罗姆的胸前，火焰瞬间将吞噬。
　　布罗姆摔倒在地上，尝试压灭身上的火焰。接着他感觉到有人将他往后方拖去，然后白色的粉末喷洒在他身上。火熄灭了。
　　“电击枪，准备！”布罗姆的耳边响起森德队长的命令声，但他被白色的粉末蒙蔽了双眼，什么都看不到。
　　接着听到一声声枪声，然后是人们散逃的尖叫声。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布罗姆就好像见识过地狱一样，惊魂未定地坐在治安厅的更衣室内，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手中抱着已被被烧黑的头盔。他身上衣服还沾着一些白色粉末，以及胸前被烧得焦黑的防护服。如果没有这身严实的防护衣，那么他的皮肤将会被严重烧伤。
　　我们是治安官。我们的职责应该是保护这座城市，保护这座城市中的人们。但如果那些我们应该保护的人们如今反过来抵抗我们，攻击我们。我们应该朝他们开枪吗？就像今天一样？
　　森德队长走进更衣室，脸上充满着疲惫。这几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
　　他走到布罗姆身后，打开更衣柜换下防护服，穿上平时工作的制服。
　　“别想太多。”森德队长拍了拍布罗姆的肩膀说道。“我想你应该让丹里尔给你请几天假休息一下，他一定会同意的。”
　　布罗姆坐在主治安官丹里尔的办公室内。
　　“我批准你的请假申请。”丹里尔看着神情有些呆滞的布罗姆说道，“我额外给你多一些时间，给你7天假期，好好休息。希望你能调整好状态再归队。”
　　“但在这之前，你要跟我去一趟市长厅。”丹里尔接着说道。
　　“是。”布罗姆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伊庚开车载着布罗姆和丹里尔来到市长厅，他们走进市长办公室。
　　市长办公室内的墙壁上罗列着一系列的照片与奖章，据说格洛特夫市的市长曾经也是一名治安官。
　　市长办公桌前坐着的正是格洛特夫市的市长：朱古特。
　　他狠狠将手中的平板摔在桌上，站了起来，眉头的皱纹挤在一起，应该是心情差到了极点。
　　“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主治安官丹里尔先生！”朱古特市长朝丹里尔大声训斥道，“我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么糟糕的情况！有囚犯从管制区里逃了出来，有个戴面具的疯子在电视台上发表无聊的演讲，更过分的还是整个中央控制塔居然都被人炸毁了！而你应该为这一系列的事件负责！丹里尔！”
　　“是的。市长大人。”面对朱古特的批评，丹里尔面不改色，他说道，“但我想这一系列的事件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联系。从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之前在电视台上宣读演讲的面具人应该就是从管制区逃出来的囚犯：阿奇伯德，因为他们的声音和习惯性动作极其相似，我们已经将第一嫌疑人锁定在他身上了。接着是……”
　　“我不要听你的推断，丹里尔先生！我要的是结果，我想听到的是你把一切都处理好了。我想看到的是明天早上我从床上起来后，看到这座城市恢复往日的生机！”
　　“是的，市长先生我同样希望如此。但问题就出现在这里，能够造成这一系列恐怖事件可不是阿奇伯德一个人能够办到的，他们应该是一个能力非常全面的犯罪集团，而且策划的也非常精细。而最重要的是，他们恐怕获得了天人的帮助，市长先生。”
　　“天人的帮助？丹里尔你说的是真的吗？”朱古特市长原本愤怒的表情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并非完全准确，只是从目前所获得情报来看，这有很大的可能。”
　　“你说说看。”朱古特市长冷静了下来，脸上的皱纹消失了。
　　“首先，从阿奇伯德身上开始，这名囚犯入狱的原因是思想激进，并且曾在40年前组织过一次游行活动，游行的主题是反对智能系统对人的控制，就像他之前演讲的一样。而问题是，只要再过6个月，他应该就可以刑满释放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越狱呢？”
　　“嗯……说下去。”朱古特市长沉思了一会说道。
　　“据我推测，他应该是遇到什么非常重要的机遇，并且重要到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所以他才冒险选择越狱。”
　　朱古特市长听后稍稍点点头。
　　“接着是中央控制塔被爆破一案，我们从案发现场的残骸中找到的炸药成分以及爆破手法来看，这和6年前同样发生在格洛特夫的连环爆炸案中使用的炸药和手法应该是同一种，都是手工炸药，而且分布爆破点分布均匀，这也就造成了中央控制塔被爆破时并不是倒塌而是垂直崩塌。而这种炸药的原料，很明显不是随便就能从商店中买到的，这些原料都是是明文禁止持有的。那么能够弄到这些原料的人只有你市长先生，还有和天人。当然我不是在怀疑市长先生你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因为我们都清楚你热爱这座城市胜过一切。”
　　“所以结果就是，有人天人给了阿奇伯德实现愿望的机会，并愿意为他提供任何物资和人员。因此才酿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你是说天人会是这一切的主谋？”朱古特市长皱了皱眉头。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
　　“你有证据吗？”
　　“是的，布罗姆，过来一下。”丹里尔对身后的布罗姆说道，“向你介绍一下市长先生，这位是治安官布罗姆，他在前天晚上的管制区内很可能遇到了那名天人，他可以作为证人。”
　　“你真的见过那名天人？”市长质疑道。
　　“我不太确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我还记得他的样子，市长大人。”布罗姆说道。
　　“哎~这下可麻烦了。想要让天人配合调查的话，恐怕不是我一句话就能解决的。”朱古特市长低下头说道，“总之我明白了，丹里尔先生，我会想办法和天人沟通的。你们先回去继续调查吧。”
　　市长眼神示意了一下丹里尔。看来他有话要和丹里尔单独说。
　　丹里尔领会了他的意思接着说道：“你们两个先去外面等一下。”
　　“是，长官。”伊庚说道，接着和布罗姆离开办公室。
　　等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后，市长叹了口气说道：“丹里尔，我想这次的事情还是不要涉及到天人为好，希望你能够理解，尽可能将嫌疑都推到嫌犯身上，将嫌犯抓捕后让一切都过去了吧。”
　　朱古特市长的语气中充斥着无奈。
　　“我尽我所能，市长先生。”丹里尔回答道。
　　丹里尔离开了市长办公室，朱里特市长坐回到办公座椅上，他摘下眼镜，将头靠在座椅的靠枕上。这次事件远比他原本想象的要复杂，这让他头疼不已。
　　突然，市长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
　　“什么事？”市长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重新戴上了眼镜，开门的是一名身着治安官制服的人。
　　“如果你是来找主治安官丹里尔的话，他刚刚离开了，请回吧。”朱古特市长说道。
　　“我是来找你的，市长先生。”接着他掏出手枪，将枪口对准了朱里特市长的头。
　　“你要做什么！？”
　　嘭！
　　一声枪响从市长办公室内传来。
　　刚到走到楼下的丹里尔，布罗姆，伊庚三人听到枪声后，立刻往楼上跑去，冲进市长办公室。
　　朱里特市长头颅被子弹打穿，仰坐在座椅上，飞溅的血花喷洒在他身后挂在墙上的奖章上。
　　“伊庚立刻封锁这里，不能让任何人出去。”丹里尔命令道。
　　“是！”伊庚立刻通过对讲机指挥市长厅内的治安官将出口封锁，并将所有出入口的门关闭上锁。
　　天哪！刚刚还在我们眼前的朱里特市长就这样死了？！
　　哗啦一声，是窗户被打碎的声音，布罗姆朝办公室外的走廊走去，声音就是从这附近发出的。果然走廊尽头的窗户被打碎，有人从那里跳下去逃走了。
　　“长官，有人跳窗逃走了！”布罗姆通过对讲机说道，接着立刻跑到窗边进行查看，一个人正奔逃在街道上。
　　“立刻去追。”丹里尔回答道。
　　布罗姆立刻跟着从被打破的窗户处跳下，追逐着那个不停奔跑的人。
　　“别跑！”布罗姆喊道，但那人听后反而跑的更快了。也是，谁会乖乖站住等着被抓呢。
　　“拦住他！”布罗姆接着喊道，希望有人能够拦住那个人。但是并没有人这么做，因为现在是工作时间，没有多少人会在街道上闲逛，更何况现在是特殊时期。
　　布罗姆只能不停地追赶，不停地奔跑。穿过不知道多少条街，不知多少个路口。现在想想街道太过整洁干净也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跑在他前面的嫌犯一路上畅通无阻。
　　布罗姆的双脚发酸，呼吸变得极其仓促。他很累，但他的手脚仍然不停摆动奔跑着。
　　嫌犯在前方的路口向右跑去，消失在布罗姆的眼前。
　　“别动！”转角时，布罗姆看到一个人已经将那名嫌犯摁倒在地上。
　　“呼，呼。”布罗姆放慢脚步，走上前去。那个抓住嫌犯的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谢谢，谢谢。”慢慢停下，大口喘着粗气，弯着身子将双手支撑在膝盖上，走到他身边说道。
　　“等等！是你”布罗姆认出他来了，他就是那个之前在管制区里帮助他的逃犯，记得他是叫作：费恩，没错。
　　“你是怎么进来的？”费恩朝嫌犯质问道，并将那人手臂不断扭转，那人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哇。我都是被人指使的。求求你别，我的手快断了。”那人痛苦地说道，他的整条手臂好像都快被卸下来了。
　　“布罗姆，你追到了吗？”布罗姆胸前的对讲机响起，是伊庚。费恩听到后朝布罗姆看了一眼然后立刻松手，朝街边的小巷中跑去。费恩起身的瞬间，布罗姆注意到一个黑色的匣子从费恩的衣服中掉落下来。
　　布罗姆走上前去，将它捡起，这看起来应该是一个虚影机，接着将他塞进口袋里。
　　“是的。”布罗姆接起对讲机回答道，然后掏出手铐将倒在地上的嫌犯铐住。
　　随后布罗姆听到车声从身后传来，他转身望去。伊庚将车停在他身旁的街道上，下车和布罗姆合力将嫌犯塞进车里。
　　布罗姆走近刚刚费恩进入的小巷，朝里面望去。早已不见费恩的身影，什么人也没有。
　　“有什么问题吗？”身后的伊庚问道。
　　“不，没什么。”
　　“那我们快将他带回去吧。”
　　“是。”布罗姆答道，和伊庚坐进车内，驾车朝市长厅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