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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归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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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古号专门清出来一个房间,用磁约束装置作为牢房,微波输电装置传输的微弱的电量为梅波尔提供勉强清醒的能量。
  “你背叛了联盟,按照联盟法规,你会被处以死刑。”成海站在磁约束装置之外看着里面身体残缺不全的梅波尔。
  梅波尔耷拉着眼皮,眼珠子微微向上一抬,无精打采地看着成海。“你们舍不得杀我,我比其他人更有价值。”
  成海没有否认梅波尔的话,他看着梅波尔,眼神已经默认了。沈成飞留下的纳米植入科技将梅波尔改造成了纳米生物,这样的技术对于地球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另外,让梅波尔活着也是迫不得已。
  尤里小队在实施了几次斩首行动后发现他们无法对梅波尔造成有效的伤害——尽管以乔纳斯为首的后羿号的幸存者多次重申常规武器对梅波尔无效,但是当他们看到子弹穿过梅波尔的身体而伤口却随之快速愈合后,他们才明白乔纳斯他们的话究竟有多么震撼。
  正面强攻无效,尤里只得转换策略,在与成海商议后,决定将斩首改为抓捕。与斩首相比起来,抓捕梅波尔反倒是容易得多。
  “无论是多么发达的技术,都必须要遵守能量守恒定律。”这是盘古号工程组组长巴莱因提出的建议。“纳米植入科技和纳米生物,的确是超过地球太多太多的科技。但是无论多么先进的文明,有一点铁律是无法逃脱的:科技越发达,技术越先进,就越是消耗能量。梅波尔的纳米结构身体对能量的消耗已经远远超出了作为一个人所消耗的能量。除非这种技术能够无视能量守恒定律,否则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摆脱外部的能量补给:他的能量不会是无限的,他必定需要什么能源来为他提供能量。”
  “你们说这个星球是沈成飞建立的一个武器哨站,属于银河攻击网络的一部分,那么我想这个能源一定不会太小。”成海又接着巴莱因补充了一句。
  其实尤里已经根据这两条与梅波尔的接触,以及从乔纳斯他们那里,还有“恐吓”外星土著得到的情报,已经基本上推断出能源的所在位置。但是尤里要的是成海的一个命令。因为情况已经改变。
  “地球需要梅波尔的技术。”巴莱因热切地说道。“这是U盘里没有提及的技术。很可能是沈成飞只是在使用这个技术。”
  在巴莱因的强烈要求下,也在结合了实际情况考虑后,成海最终做出了抓捕梅波尔的决定。
  他们无法击杀梅波尔,但是他们可以摧毁能源装置并耗尽梅波尔身体仅存的能量。
  然后,在第三天,一场战斗再次在外形城镇外展开。
  艾瑞克和帕维尔布鲁斯在城镇外吸引梅波尔的注意力,尤里和王青前去摧毁能源装置。
  能源装置就在梅波尔奴役外星人在城镇中心建立的神殿的地下。
  地热炉,一种利用行星热量的装置,被安装在外星城镇三十多米的地下。梅波尔将这个已经停止了的装置转移到了外星城镇的地下。这个几百年前的装置直到今天仍然能够稳定运行。
  行动有惊无险,装置毫无意外被炸成了一摊废铁。除了梅波尔之外,其他的背叛者皆被直接击毙,而梅波尔在十几个小时后因失去了能源补给能量得不到及时的补充最终被尤里他们抓捕。
  “你相信那个自称地球人的沈成飞吗?”梅波尔问成海。
  成海没有回答。他只是不明白梅波尔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有等着成海回答,梅波尔自顾自地说道:“沈成飞是一个伪善的罪人!”
  “为什么这么说?”成为问道。
  “因为那个装置会害死那个星球的人。”
  “那个装置?武器平台?”
  “是地热炉。”梅波尔挤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按照地热炉的功率,只需要不到一千年的时间,六七百年,地热炉就会耗光那个星球的能量,本来十几亿几十亿年的时间会缩短为几百年。核心冷却下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个星球会失去磁场的保护,恒星的风暴会不断吹薄那个星球的大气层,宇宙射线没有磁场和大气层的阻挡会消灭地面上的一切生物,地表的水分更是会因为大气层变薄进入太空。那个星球的环境将会变得和火星一样。我们可以在火星建造磁场塔和殖民仓为居民提供保护,但那个星球的居民什么都没有。沈成飞知道这一点,却仍然选择建造地热炉,置那个星球的生命于不顾。他就是一个罪人!”
  “他是一个罪人。”成海没有否认这一点。“那你呢?不管那个星球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成为银河攻击网络的武器哨站,它终究是没有成为武器哨站,地热炉没有工作,那个星球的人没有强制拉入这场战斗中。而你,也知道地热炉对那个星球的破坏,但是你不但没有毁掉它,还启动了它。你奴役他们,你也在杀害他们。你说沈成飞是一个罪人,你不也是一样吗?”
  “不!我在救他们!我有这个能力,这是上天给我的选择!”
  “选择吗?”成海打开了梅波尔的资料。“我之前仔细看过你的资料。老实说,我有点意外,你结过婚。”
  梅波尔默不作声,但脸色开始变得更加难看。
  成海没有抬头看梅波尔,他的目光放在了梅波尔的资料上。“你有过一段两年的婚姻,没有孩子,这点并不意外。其实令我诧异的是,你在离婚时你的前妻给你的评价:废人。我真的看不出一个电子机械工程学和纳米材料工程学的双科博士,一个夏邑物理研究院的首席工程师,一个得过几十个联盟高等科学奖项被评为科学界一百位最具影响力科学家第三十九名的科学家,竟会被评为废物。而评价你的人,竟然是你的前妻。虽然是前妻,但是妻子应该是除了父母之外最熟悉你与你最亲密的人了吧?你究竟做了什么被她称作废物?”
  “权力。”梅波尔在沉吟了好久后才默默地说出了这个词。“不论是首席工程师,还是那几十个科学奖,还有那个三十九的排名,那些我在科学家做出的一切成果,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实质性的东西,你说的是权力?你的影响力,你的贡献,你在科学界的地位,这些都比管几个人重要的多啊!”
  “那些有什么用?”梅波尔想要嘶吼出来,但微波输电装置提供的能源只能让他张大了嘴巴。“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就像至高人类组织利用旧联盟在太阳系发动了全面战争,你知道向我们这样的人,在这样一个乱局中有多么渺小吗?那些叛军,那些犯罪组织,什么H-E国,什么至高人类组织,什么旧联盟,他们压在你的头顶,让你喘不过气来。”
  “你指的是什么?”成海敏锐地感觉到梅波尔似乎有不一样的经历。
  “我参与过盘古号的建造工程。”梅波尔说道。
  然后接着,他又抛出了一句更令成海震惊的话:“我的妻子,是至高人类组织的人。”
  “至高人类组织没有他们声称的那样高上。什么为了全人类,都是屁话!他们大部分人都是为了权力不择手段。他们一心想要的,是权力,是统治,是控制。他们不顾一切钻进旧联盟的上层,将旧联盟,将太阳系,作为宣泄自己统治欲望的游戏场。他们才不管什么人类未来民生经济,他们要的是能够展示自己权力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就是战争。”
  “你知道他们的目的?”成海问他。
  “我知道他们要发动战争。”
  “为什么要加入新联盟?”
  “因为我失去了加入盘古号的机会,后羿号是我唯一的机会。”
  “所以你背叛了至高人类组织,加入了新联盟,参与了后羿号的建造?”
  “我知道战争将至,我不能留在太阳系当一个随意被抛弃的棋子。艾莲娜说战争结束后,她就会成为人类未来的最高统治者之一,而我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至高人类组织派她拉拢我,利用我为他们设计盘古号,而她利用这个机会利用我爬上了至高人类组织的高层。当我没有价值后,她将我一脚踢开。我知道太阳系将迎来一场涉及全人类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人的数量将比前三次世界大战还要残酷。
  至高人类组织要利用这场战争对人类进行一次洗礼,优秀的人类将在这场战争中被挑选出来。这是他们的最终目的,但是更多执行这个计划的人,是为了战争之后建立新秩序的权力和地位。艾莲娜就是其中之一。
  当我被艾莲娜抛弃的时候我就明白如果我继续留在太阳系,那么我也将成为被清洗的人之一。所以我必须要离开这里。”
  “所以你加入了新联盟。”
  “那个时候新联盟派人与我进行接触,新联盟打算建造后羿号,我看到了机会。”
  “太阳系的战争让你看到了太阳系冰冷的未来,而后羿号的毁灭让你看到了人类绝望的未来。所以你在看到那个星球上的纳米植入技术后,决定背叛联盟。”
  “你不明白,沈成飞不值得信任,他留下的技术更不值得信任。他为人类带来了强大的敌人,而他留下的不可信的技术,即便能用,从研究透到投入使用需要的时间对于人类所面临的外星威胁来说完全不够。”
  “你口口声声说沈成飞不可信,他留下的技术不可信。当然,我承认他这个地球人十分可疑,但是••••••”成海关闭了梅波尔的资料。“你说他不可信他的技术不可信,你却在使用他留下的技术。利用他的技术稳固你对那些外星人的统治。有点可笑啊!沈成飞值不值得信任,他留下的技术可不可靠,人类未来怎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后羿号舰长曲敏青为了你们和人类的未来与外星飞船同归于尽,我知道在几天前,α前哨基地,入侵前哨基地的外星舰队与我们的舰队发生了战斗,虽然详细信息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结果:那群自以为强大的外星人从我们的地盘灰溜溜的滚回家了。在面对威胁时你选择逃避,而我,我们所有人,盘古号、前哨基地,与外星舰队作战的我们的舰队所有人,都会选择勇往直前。
  梅波尔,你的身体将为地球带来巨大的技术进步。虽然你身负重罪,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感谢你为人类未来做出的牺牲。”
  说完,成海关闭了微波输电装置,关闭了房间的风光,只留下磁约束装置运行指示灯的微弱光芒。
  成海离开了这个房间,只留下梅波尔一人以残缺的身体孤独地处在黑暗当中。
  在几个小时后,他的身体残留的能量终于耗尽。
  然后,巴莱因推着一台电脑进入了房间。
  隔着观察窗的玻璃,金斯利看着房间中正在忙碌的巴莱因,问成海:“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些残忍?”
  “他是背叛者。他留在这个身体中的背叛行为是一个威胁。我们不能让这副身体带着这样的记忆回到地球。万一他重新掌控了这副身体,他将会成为一个新的难以想象的威胁。”
  “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巴莱因的理论正确。”
  “他说应该可以的。”成海看到梅波尔的身体被巴莱因灌进了一个钢化玻璃容器内。“他说这种纳米机器人在耗尽能量进入休眠状态被重新激活后,会根据激活的能量结构改变自身结构。这就是为什么梅波尔接触纳米机器人后会被纳米机器人改造身体的原因。耗尽能量进入休眠状态的纳米机器人接触到梅波尔这个能量源被重新激活进入梅波尔的身体并根据他的身体开始进行改造。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休眠的纳米机器人在接触到电脑后,根据电脑的能量对电脑进行改造。这是这种植入技术的功能。”
  “或许你们没注意到,你和巴莱因的话里说的可是‘应该’、‘不出意外’。”
  成海笑了笑,改口道:“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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