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外星飞船

　　信号来自于一艘神秘的外星飞船。
　　它白色的外壳上涂着红色的类似于文字的图案。细长的身体后面有一个臃肿的推进器。
　　“这是激光束飞船。”轮机长阿瑟•艾伯特一看到这艘飞船的推进器立即明白了它的型号。
　　成海惊讶地说道：“你认识？”
　　“我看过很多飞船技术的文件资料，虽然技术程度可能不一样，但基本的样子差不了多少。在核聚变技术成熟后，在宇宙飞船的研制上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以热核聚变提供直接动力，释放核聚变的力量为飞船提供一次次加速。一类是以激光束为主，采用高能脉冲激光束产生脉冲爆炸波产生推力。从理论上将，激光束引擎比热核动力引擎先进，激光束引擎能够加速到光速的1%，但考虑到激光束引擎技术尚不成熟，自三战前也不过只是将100克的原型机在100米的距离飞行了20秒，距离实用阶段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而且因为三战的缘故，激光束引擎的研究也停滞了很长的时间，重启研究直至成熟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金钱。因此，旧联盟转而投向了核聚变提供直接动力的热核动力飞船的研究。对于当时已经达到的技术条件来讲，相较于激光束飞船，热核动力飞船的技术更具有可行性。另外，尽管盘古号采用了外星技术，但本质也是热核动力飞船，不考虑空间跃迁的话，按照通常的速度，假如这艘外星飞船的激光束引擎技术成熟的话，盘古号比不上它。”
　　成海转动扫描得到的外星飞船的影像。
　　“你看的出它的技术达到了什么程度了吗？”成海问。
　　阿瑟无奈地耸了耸肩，回答：“至少是能够进行深空飞行的程度，所以我才，应该达到了实用阶段了。”
　　“废话！”成海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问驾驶员哈利金：“确认信号是从那上面发出的吗？”
　　哈利金重新锁定了一边信号源后回答：“没错，是从那里发出的！”
　　“检测生命辐射强度。”成海道。
　　哈利金很快回答：“未检测到生命辐射强度。”
　　成海的心开始有些焦躁起来。
　　踏入深空的第一个任务就露出了诡异的苗头，这让他感到些许不安和紧张。
　　他轻轻呼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后又问：“其他辐射强度呢？”
　　“未检测到其他辐射异常。似乎，这艘飞船已经停止了工作。需要靠近吗？”哈利金问道。
　　“武器待命！”成海解锁了盘古号舰载武器的安全锁。“哈利！靠近它！”
　　哈利金从自动驾驶模式切换到手动模式，慢慢增强能量输出。
　　盘古号缓缓地向那艘神秘的外星飞船前进。
　　吴霜小声问成海：“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外星人的埋伏？”
　　成海摇了摇头，道：“根据之前的接触记录来看感觉不像。”
　　盘古号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靠近外星飞船。
　　它已经已经到达了外星飞船一公里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下，按照盘古号的攻击范围和攻击速度来看，这已经超过了盘古号能够躲避的距离，相当于把自己的脸放到对方的拳头下面。
　　“依然没有反应。”成海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双手紧紧抓着扶手，手心的汗水顺着大拇指就滴了下来。
　　“你觉得老天会让我们出师未捷吗？”吴霜开了个小玩笑想要缓解现在舰桥中充斥的紧张气氛。
　　成海露出了苦笑，盯着屏幕中的外星飞船，嘴上无力地回答：“应该，没这么倒霉吧？”
　　“要放弃吗？”吴霜通过私人频段小声问成海。
　　“能放弃吗？”成海反问她。“我们已经靠得这么近了。而且现在放弃了，以后怎么办？”
　　“这是在赌博。”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博。”他对吴霜挤出了一个笑容。“放心好了，我们没那么倒霉的。重要的是，我的运气一向很好。”然后，他打开了先锋队的通讯：“尤里，准备一下。盘古号到达500米的距离后你们就出发。电脑已经扫描到了这艘飞船有一个入口，你们可以从那里进入。”
　　“明白！”
　　很快，盘古号到达了外星飞船500米的距离。
　　在这个相当于脸贴脸的距离下，成海已经有八九成的把握相信这艘外星飞船并不会对他们发动袭击了。他可不相信带有敌意的外星人会允许一艘陌生的意图不明的飞船接近到如此近的距离。
　　“我说过我的运气一向很好。”成海对吴霜挑了挑眉。
　　登陆艇从盘古号出发，围着外星飞船转了半圈，找到了那个入口，然后停也不停直接钻进了入口中。
　　登陆艇淹没在入口的黑暗中，与盘古号的通信也随之从视频切换成了音频。
　　外星飞船存在很强的干扰，只有音频信号才能勉强传到盘古号上。
　　“你们看到了什么？”成海身子前倾，企图从杂乱的声音中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这里什么都没有。”尤里的声音伴随着来自宇宙本底辐射的干扰在舰桥中响了起来。
　　“什么都没有指的是什么？没人？还是••••••”
　　“我猜想这应该是一艘运输飞船。一进来就看到一个很大的空间，这里面有很多密封的箱子。但是没有看到有活着的什么东西。”
　　“能锁定后羿号逃生舱的求救信号吗？”
　　“正在向信号源前进。我想应该就在我们的正前方。等等！我看到了什么东西！”
　　“你看到了什么？”
　　“光！不，好像是个人！好像是••••••地球人？”
　　“地球人？”成海脑中思索起来。他对尤里道：“是地球模样的外星人，还是，地球人？”
　　“是地球人！”尤里坚定地回答。
　　“不会是，曲舰长汇报里面说的地球人沈成飞？”
　　正当成海思考中的时候，尤里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我们需要靠近观察。求救信号也在那个位置。”
　　“等等！尤里！你们必须要小心行事！你们确认附近没有探测到生命？”
　　“没有。我们甚至没有扫描到逃生舱中的生命迹象。”
　　“你们扫不到的。”阿瑟插了进来。“为了保证船员的安全，逃生舱专门做了生命信号屏蔽。”
　　“如果外星人也屏蔽了自己的生命信号呢？如果我们的仪器无法接收他们的生命信号呢？”成海一连提出了两个问题。但他仍没有阻止尤里他们前去探索，甚至下令让他们撤退。
　　他明白，无论如何都必须有人前去一探究竟。
　　通讯在嘈杂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再次传出了尤里的声音：
　　“OK！我们安全着陆了。并未观察到异常状况。帕维尔和艾瑞克在登陆艇中待命。”
　　外星飞船中，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的开启的箱子中，放着后羿号的逃生舱和一个手掌大的碟形装置，还有其他奇奇怪怪的不知名的物品。装置的上方，光芒构成了沈成飞的虚拟影像。
　　尤里、王青、布鲁斯三人来到逃生舱前。
　　“他死了。”尤里看着逃生舱上那个拳头大的洞口，洞口下面是脑袋被击碎的后羿号船员。“看样子是有什么以很快的速度集中了逃生舱。”
　　“是陨石。”布鲁斯照亮了逃生舱内狭窄的空间。在那个可怜的船员破碎的脑袋后面有一个最大直径四公分的不规则陨石。“看样子是他被陨石击中后，被这艘飞船发现了。毕竟对他们来说我们也是外星人。或许是他们想要进行什么研究吧？但问题是，他们人呢？”
　　“他好像在说什么？”王青的声音不适时地插了进来。
　　“谁？”尤里看到王青正看着那个全息影像。“他就是后羿号舰长汇报中提到的地球人？怎么会在这里？”
　　“与其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如问，谁启动了它？什么时候启动了它？”
　　“嘘！”王青靠近影像，试图听到什么。
　　“你听得到他在说什么吗？”尤里问道。
　　王青摇摇头。“不行，他的声音太小了。或许这上面有调节音量的东西。”
　　说着王青就抓要抓起碟形装置。
　　她的手刚刚触碰到装置，沈成飞的声音突然变大：“真是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发现我留在这里的这段信息。回答出我的问题，我就会告诉你们一切。很简单的问题，太阳系常识问题，只要你是地球人，只要你没有忘记小学学过的内容，你就一定回答的上来。”
　　“什么问题？”王青问道。
　　“太阳系的九大行星叫什么？”
　　“九大！当然是金••••••”
　　“这是陷阱。”尤里阻止了王青的回答。“如果他的身份是真的的话，他是不会知道最新发现的那颗外围的冰巨行星。因此在他的认知中，太阳系是八大行星。”
　　“那他为什么说是九大行星？”
　　“因为冥王星曾经是第九大行星。他已经说了是常识性问题，因此除非他真的无知，否则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的问题问的不是八大行星的名字，也不是加了冥王星的九大行星的名字。因此，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冥王星。”
　　“回答错误！”沈成飞带着喜悦之情的声音给了尤里一个耳光。“你们还有一个机会。”
　　“这个问题很显然是给我们的一个问题。是给地球人的，而且是给懂普通话的地球人的。外星人听不懂我们的语言。所以我想这个问题并没有那么深。也或许他真的不知道冥王星降为矮行星这件事呢？所以，答案是包括冥王星的九大行星的名字。”
　　“你确定？”沈成飞盯着布鲁斯，那张笑脸令布鲁斯心里发毛。
　　“不确定。”布鲁斯泄气地回答。
　　“那么折中一下，就回答八大行星的名字，怎么样？”王青左右看了看两人。
　　尤里道：“你不知道回答错了会有什么后果。”
　　“或许会是一场核爆。”沈成飞调侃道。
　　“真的吗？”王青问。
　　“谁知道呢。”沈成飞回答。
　　“该死！我受够了！”布鲁斯掏出枪指着那个装置。“要么你直接把信息告诉我们，要么我一枪打穿这东西。我才不相信这么个小东西里面能装下核弹！”
　　“你说的没错，这里面的确没有什么核弹。这就是个语言翻译装置。我只是这个装置的一个安全保险，只有我认定的种族才能使用。而这个种族很明显，就是地球人。它本来应该在我的其中一个藏身之处，只是不巧被这些外星人发现了。本来那里应该有安保措施，但不巧的是那个星球刚刚经历了一波陨石洗礼，安保措施失效。我留下的还算完整的东西都被他们搜怪一空，散落到这个外星种族遍及之处的一些角落。不过你们放心好了，那个藏身之处并不在你们将来会探寻的我留下的信息的范围，所以那里毁了也就毁了。
　　我这个安全保险话有些多了，毕竟我已经好久没有与同胞交谈了。我从那里将我自己压缩转移到这个翻译装置上，为了保证自己仍然‘活着’，又侵入了这艘飞船的系统。实际上，我本来以为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毕竟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是与我们见面的这一天吗？”尤里问。
　　“不，是我消亡的这一天。”沈成飞回答。“我存在的意义就是防止我认定的种族以外的外星人使用我留下的东西或者阅读我留下的资料。这是一次性的。因此一旦解锁，我就会自我删除。虽然我本来应该是更大更重要的系统的安全保险，只是那场陨石，只留下了，或者说只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就只有这个翻译装置了。”
　　“你不想消失，对吗？”王青问他。
　　“当然不想。”沈成飞微笑着看着他。“我感应到了这个已死的地球人后自动启动，但是也只能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唱自己的独角戏。当我检测到你们的基因后，我消失的倒计时就已经开启了。所以，即便我不想消失，也由不得我。”
　　布鲁斯手里还握着枪。但他的枪已经打开了保险。
　　他问：“在你消失之前，你知道这艘飞船发生了什么？飞船上的外星人，是你做了什么吗？”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他们掉进了陷阱。”
　　“陷阱？”
　　“没错，如今你们也落进了这个陷阱。”
　　“谁的陷阱？”
　　“宇宙生物。严格来说它们不算生物。它们是天命遗留下来的为稳定能源的一种自动化装置。它们本来应该和我一起在那个星球上。只是••••••不论是地球人还是外星人，对未知技术总是莫名着迷。它们会吸收能量，特别是电能和热能。这艘飞船的外星人早就逃走了。虽然他们已经进入星空，但很迷信，以为有什么妖魔鬼怪。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展到如今的程度的。所幸它们数量很少，我可以不断转移能量来保证自己还活着。而且它们吸食完能量后要有一段消化期。毕竟曾经天命人会主动消耗这些能量。而现在，它们掌握了自动消化能量的方法。我还是劝你们最好早点离开。毕竟只要被它们吸食能量，你就休想甩开它们。”
　　“该死！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它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它们现在正在吸食我剩下的能量，所以一时半会也不会过来。但是待会就不一定了。”说着，沈成飞的影像切换成外星飞船内的一段地图，地图上标着几个红点。“这些东西我想应该对你们有用，把它带走。还有这个。”
　　碟形装置展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方块从装置中弹了出来。
　　“这是翻译装置的核心，至于怎么用，你们自己琢磨吧。我又不是说明书，而且我也不能什么都给你们做好了。人啊，总要自己学着长大。”
　　说完，影像消失。
　　飞船中再次陷入了安静和死寂。
　　尤里抓起那个方块，然后对布鲁斯和王青还有登陆艇中待命的两人说道：“拿上东西，然后赶紧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