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海不是云

　　云海不是云，是海。
　　这是新时代后所有人的共同观念。
　　‘大灾变’后，地球表面温度上升，地球引力也跟着变化，大量的液态水化为水蒸气散入到天空之中，空气中的水分子含量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浓度，海’的概念被进一步扩展，生命的空间也被极大的拓展，有云的地方就成了海，一个全新的生态系统就这么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无数的新生命生活在这里，小到鸟类，昆虫，大到云龙，云鲸。
　　虽然后者的数量很是稀少，但每次出现，必然会引起巨大的动静，几公里内的云气都会被搅得乱七八糟，离着老远，人们就能发现它们的踪迹，从而进行及时的躲避，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新时代出现了许多危险的生物，云龙与云鲸只是其中比较显眼的，对于人类，那些隐蔽在阴影处的生物才是最危险的，你永远想不到云海中的危险会隐藏在哪里，可能一种陌生的虫子，便会在一瞬间要了你的性命。
　　但今天是个好晴天，这些阴影里的危险会少上很多，天空中的云气不断的变化着，清澈的蓝就这么一块块的显露着，暖和的阳光穿过层层的云气照了下来，驱散了多日的阴冷。
　　李念收回了目光，把注意力放在周围。
　　现在的他正坐在浮空飞船的甲板上，这是艘老旧的零式飞船，飞船呈古旧的船体模样，现在的甲板上人影稀少，只有李念在内的少数几人。
　　船帆随风而起，作为军方退役的浮空飞船，零式的质量没得话说，安装的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潜龙式源能发动机，非常适合现在的云海环境，更何况这艘飞船被保养的非常良好，这使得航行在云海中的飞船非常的平稳，一阵暖风拂面，李念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儿。
　　他们这个小队一共十三个成员，两个带队人员和三名专业安保人员，其余8个人是和李念一样前来参加实践活动的学生，任务为期两天，主要目的是巡查周边，收集离岛周围生物群落的信息，统计各生物的个体变化，避免出现危险的生物。
　　离岛是指青城周边多座浮空岛屿的通称，也是他们这次的主要目的地。
　　现今的世界已经过了生命大爆发时期，各地物种趋于稳定的增长中，几百年前物种爆炸的盛景已经不复存在，曾经危险无比的巡防工作也逐渐成了大学生的实践活动，但这并不代表巡防工作没有任何危险，八个实践学分也在侧面很好的说明这一点。
　　可李念还是毫不犹豫的接了下来，因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即便这活和李念很不搭边。
　　作为一名应用气象学专业的学生，李念对云海生态学完全没有概念，具体的信息收集自然也轮不到他，他只是过来负责警戒工作的，顺便打打下手。
　　还好他有足够的能力胜任这次活动。
　　翼时代后，必要的军事素质成了大学生的基本要求，战场生存课也成了每个大学生必须认真对待的课目，教育部的要求非常严格，及格线被设为B+级，而青城学院的及格要求更高，设为A级，比通常文化课高上两个等级。
　　李念的战场生存课成绩为Ｓ，意为极度优秀，这也是李念认为自己得到这次实践活动的原因。
　　巡查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小意外，学校需要为此配备相应的安保人员，而一个优秀的学生也可以胜任这份工作，这么算下来还可以节约不少资金。
　　至少在现在，李念是这么认为的。
　　“想什么呢？新人。”
　　李念转过头，看着这位代号‘大橙子’的副队长从远处走了过来，这位真实姓名叫做柳橙的少女可是帮了自己的大忙，就是她把自己从医院顺利捞了出来，不仅说服了自己的妈妈，还疏通了负责自己的医生，不然就算自己同意，也免不得大费周章。对她，李念是心存感激的。
　　离得近了，李念可以更清楚的欣赏这位美人，就如同她的代号一样，这是位活力旺盛的主儿，貌似是注意到李念的审视，柳橙瞪大双眼看了过来，两人大眼瞪小眼后，最终是李念退了下来，他避开柳橙明亮的目光，把视线转到云海里。
　　“没什么，只是平时基本不出来，难得今天天气不错，可以看到这样的美景。”
　　柳橙嘲笑道，“温室里的花朵呀！在船上这半天感觉怎么样？”
　　“目前还好，身体各方面感觉没有什么问题。”
　　柳橙的视线在李念身上来回流转，“哟呵！看不出来你的身体素质这么好，按理说只要生活在云端都市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儿不适应云海的环境。”
　　李念微笑以对，表示自己一切正常。
　　“真的没有任何的不适感？”柳橙还不放弃，很显然她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李念哭笑不得，“那应该会有什么样的症状？”
　　柳橙掰着手指开始说了起来，“什么恶心，心悸，头晕，头痛，这些里面你总要占一样吧？”
　　“那你当时是什么个症状？”李念反问道。
　　“我当时头晕来着····好啊！你套我话！”等到柳橙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念已经笑着走到了一边，笑声在云海里扩散开来，很快就被完全吞没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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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的夜空还是漆黑一片，李念就被船上的轰鸣吵醒，集结铃声响彻在船上的每个角落。
　　“我们即将遭遇到飞鱼大潮。”宽大的会议桌前，李念听到这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诸明向他们宣布这个坏消息。
　　飞鱼的种类繁多，大多属于云海食物链的底层，是各种肉食性生物的捕食对象，真正值得他们注意和警戒的少之又少，在青城周边也只有那些阴魂不散的银翼蝰鱼了。
　　虽然蝰鱼的咬合力惊人，但它们也不过二三十厘米，单个的蝰鱼对人类造不成威胁。一旦他们聚集成群，这种肉食性鱼类就像旧时代的蝗虫一般，所到之处，毫无生机可言，它们会捕食一切可以捕食的猎物，只为了完成它们的周期性迁徙。
　　青城政府为了消灭它们花费了巨大的代价，但云海之大超出人们的预期，每每都有漏网之鱼，只需少量的时间，它们又重新繁衍起来。
　　“根据侦测雷达传来的结果，这是次百万计的蝰鱼群，我们摊上大麻烦了！”诸明又一次向在场的成员宣布这个坏消息，也是对刚才消息的补充。
　　“能避开么？”有人想到了最简单的方法。
　　“恐怕不能”诸明摇头否决。“根据我刚刚收到的消息，青城政府要求我们进行阻击，为军队提供一些准备时间，大概需要20分钟。”
　　李念这才发现诸明的脸色是何等糟糕，这位40出头的队长想必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无理的请求。
　　柳橙绷着脸，一副活见鬼的样子，“青城周边有那么严密的军事工事，怎么会需要我们这艘实验船只提供帮助？”
　　“据说是鱼群迁徙方向的军事工事正在进行例行维护。”
　　“这样的官方说辞你老猪也信？”
　　“可我们无法拒绝他们的要求！”
　　“为什么不能，我们只是实验船只，根本没有歼灭这些蝰鱼群的炮火。”
　　诸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依据《联邦宪章》上的要求，我们没法拒绝他们的请求，否则就会被取消掉城市公民的身份，这还是最轻的处罚，事情严重了甚至要被押往军事法庭，谁让我们率先发现了这批鱼群，所以我们只能按照官方的要求完成任务，然后撤离！”
　　众人全都陷入了沉默，这个理由非常的充沛，只这一条，他们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公民的义务和权利被清楚的写在了宪章里，没人能在这点上含糊过去，可即便如此也要考虑到更加实际的问题。
　　“20分钟说短不短？靠我们这个13人的队伍？只有三位安保人员，七位尚未毕业的学生，和一个老师？我们拿什么去执行政府的命令？”柳橙问道。
　　“靠这艘零式飞船还有它所储存的能源。”诸明给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