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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被压制及不可抑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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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网络时代,网上一直流传有“一个日本歌手养活半个华语乐坛”的话题。能将种话言之凿凿而不是当成笑谈的人,根本是素质眼界知识都不入流,和他们辩论都只算浪费时间。因为如果连填词翻唱都要批判的话,电子乐的采样(sampling)不用说就要被打倒在地再踩上一万只脚;不能采样的话,现代电子乐的基石差不多就崩塌掉一半了。
  这种典型的自轻自贱兼幼稚病,胡籌儿是一万个看不起的。对于填词翻唱这种唱片工业中的常见行为大可习以为常,真正应该批判的那种恶俗讨好大众的制作倾向的改编——比如将Boney_M唱红的的雷鬼《巴比伦河》翻唱成芭乐的《同你上小山岗》(徐小凤)这种恶俗难耐的行为。
  话分两头,真实的差距是要承认的,让只会看大腿的音痴胡籌儿真正意识到APOP和CPOP的巨大差距契机,是他在研究生阶段看的一套讲述美国高中合唱团活动的美剧《GLEE》(欢乐合唱团)。不知基于什么想法,大饼台在2014年买来授权翻拍了这套音乐剧,里面的演员全都选自大饼台的选秀节目《中国好声音》。
  两剧对比结果非常惨烈——剧本,导演,音乐制作这些都不提了,就单单提一个硬条件:中方女主演的音域恐怕只有其对标的美剧主角的1/2。按说你的已经是全国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但是拉出来一溜,就是这么个结果。剧里面的歌人家唱得了,你连修音都唱不了,只能换歌。羞耻不羞耻?要知道根据当年的八卦,美剧的主演跑去参加《美国好声音》连海选都没能过。
  这个事实让胡籌儿真正意识到,有些领域,差距不是这一代人能够挽回的。但他还怀着假想作为安慰——美剧中的那种等级的高中社团肯定是虚构的吧。
  直到2017年,他看到了这个歌舞表演。
  这是一个毫无争议的高中生社团做出的歌舞表演,
  但这是也是一个毫无争议的,能带动文化潮流的,让万千人感动的歌舞表演。
  在8102年这个时间点,这个舞台上翻唱这个表演,多少算是胡籌儿对那逝去的青春的一个交代吧。
  她举手示意,密集的鼓点催动,音乐响起。
  这是由bakerkyte作曲,AngieGold在1985年演唱的摇滚歌曲《EatYouUp》,在推出的次年,日本地区翻唱了一个带迪斯科舞曲风格的版本《Dancinghero》在同年,粤语甚至广大华语地区获得了一个基于日文版本的,影响巨大的翻唱版本《跳舞街》(陈慧娴)。这支《Dancinghero》被日本高中社团重新演绎,一道成为国内潮流。
  随着迪斯科鼓点的响起,《跳舞街》亲切的前奏让人精神一震,五个妹子,顺序转头面向观众,开始了笨拙滑稽中二气息十足的迪斯科舞蹈。
  抬手,顿胯,甩头,夸张的步伐,僵硬的动作,可笑的姿势,自我陶醉的表情,让大家哄堂大笑,但是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前奏结束的时间,整个大厅渐渐变得鸦雀无声。
  来参赛的姑娘或多或少都有舞蹈训练的经验,所有人都看出了,五个人的齐舞,若不计较美感,整齐得让人心寒。
  无错,若是不追求优美,凭着BUG一样的游戏特质,就算是五个偏瘫也一定能跳出刀切的刀群舞。何况这是胡籌儿以这四个姑娘的身体能力和律动经验,在B站茫茫舞海里面照出的最适合表演的“低阶”舞蹈。
  “天啊,每拍停顿的姿势都一样,到底练了多久?”
  “踩点的声音都只有一声,这还算是DISCO吗?”
  听着身边起此彼伏的感叹和凉气,吴宣怡不由得将衣角捏的紧紧的。她当然知道这个舞担很强。舞蹈和所有大部分艺术都一样。眼到,才能手到。对方的眼界放在哪里,而且身体静态条件和动态能力也不弱,怎么可能不是一个好舞者。
  但是她不曾想到,这是个有带团能力的舞者——这种老师,看样子胡籌儿足以这样被人称呼——最年轻的都要30岁以上了吧。刚才对话间那股满溢的孩子气是自己的错觉吗?
  没等她感慨,临时团变动队形,将分PART的队员送到前面。王小米的大白嗓随着第一句歌词进拍。
  Youtoldmeoncethatyoulovedme
  YousaidthatIwastheonlyone
  大白嗓,没有跑调。
  抬手,顿胯,甩头,临时团五人如同称职的默剧演员,毫不动摇地用滑稽的动作震慑住全场,然后更换队形,邹雪的声音跟着进入第二句,
  IttooksometimeandnowIknow
  Thejoywouldprevailtheearth
  “全开麦吗?”身边的杨蕊涵已经惊讶的快要站起来的,跳这种激烈的舞蹈,还要控制声音不要过大。就算是一两句,那也需要多少精力来准备?
  “起码是半开,麦里有气声。”吴宣怡一边回答,一边死死盯着舞台。这支舞的完成度之高,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三天里面完成的。她已经观察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其实这个团里有几个人根本没什么舞蹈基础。
  节目继续,鼓点和舞蹈一意孤行的要将人从座位上撩拨起来,但是严整到苛刻的舞蹈和舞者面上一本正经的自我陶醉形成巨大的反差,又生生地把大家摁住,让每位观众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ThethoughtitwasmeWasn'twiseboy
  Keysupandaroundfortoolong
  张新蕾的第三句紧接而上,队形再次变动,将身穿不同学生服装的王小米和张新蕾送到前排。王小米和张新蕾和声开始第四句,
  Andnowyou'regonnaPayforthoseliesboy
  I'mgonnaputyoubackdownWhereyoubelongboy
  这句将将唱完,站在后排中心的任真一步串上前排。对着观众做出凶狠的表情,背景音里传出任真带着电音效果的嘶吼:“去上学!”。
  音乐仿佛被这声吼叫停顿,前排被吼两人急忙分开移动到后排。面目”狰狞”的任真,在转换站姿之后带起音乐。她带着嘶吼音的唱出第一句副歌。
  I'mgonnaeatyouupSpityouout
  Andrunyourightintotheground
  原来如此!故意将副歌类似骂人的歌词连接做出打断设计吗?配合那声“上学去”是什么意思?吴宣怡心里疑惑,但是隐约已经摸到了舞蹈概念的轮廓。
  音乐没有继续副歌,而是插入了经典的舞曲《Lambada》,被“冲乱”舞蹈队形继续变动,身穿喇叭裤的邹雪和胡籌儿两人走到台前遮住任真。在这段舞曲里面前后排的姑娘模仿猫王的经典姿势,做了两组经典DISCO的左右抬手,上下指点的动作。随后主歌又一次响起。五人又恢复了初始那段中二气十足的DISCO舞蹈。
  Youtoldmeoncethatyoulovedme
  YousaidthatIwastheonlyone
  张新蕾第一句顺利唱完。吴宣怡已经紧张的手心全是汗水:和刚才那种如同刀锋一样绷紧的舞蹈相比,这次的舞蹈稍微放松了一点,虽然依旧整齐的让人惊叹,但是明显有风格节奏上的微妙区别——这不可能是几个舞蹈新手能够达成的,以台上表现的水平,她们应该甚至连理解其中差别之处都的很困难。
  IttooksometimeandnowIknow
  Thejoywouldprevailtheearth
  ThethoughtitwasmeWasn'twiseboy
  Keysupandaroundfortoolong
  邹雪和王小米和声的跟着进入第二,三句。五人已经将滑稽可笑的舞蹈又重现一遍,放松的气氛开始把台下松绑的姑娘们引得笑声连连。
  Andnowyou'regonnaPayforthoseliesboy
  I'mgonnaputyoubackdownWhereyoubelongboy
  但还没等她们第二遍动作做完,这次的音乐停顿更加突然,连歌词都没能唱完,站在后排中心的任真又一次串上前排对着观众怼脸,背景音是更加凶狠的一句:“去上班”。
  被“冲散”的邹胡二人又移动到后排。
  I'mgonnaeatyouupSpityouout
  Hereyoushouldnevercomearound
  接着这句叫喊,任真带着嘶吼音的第六句顺利唱完。一时间舞台上音乐渐弱,灯光熄灭。一把失真的声音开始在音响里面传来,“保护视力,眼保健操,现在开始。”
  “放这个音乐是想干什么?”中学还在国内上的吴宣怡满腹疑问,但是脑内的一点灵光闪过,她知道自己离答案就在咫尺。
  在这句话之后,不是大家熟悉的一二三四,而是响起了一首古早的抒情歌曲。灯光重新亮起,拿着手麦的胡籌儿一边唱一边从台前走过,她用稳定的中音开始歌唱。
  军港的夜啊静悄悄,
  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
  舞台中心是装出睡觉姿势的四个人,邹雪甚至一边装睡将录音机模型偷偷地台下踢。
  “怎么可能?”随着中音响起的是一声惊叹。吴宣怡转头望向身后,全场最有名的出道前辈神色大乱,她站起来手指着台上正在唱歌的人,只是张大了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陈芳宇为什么惊呼的吴宣怡将注意力放回舞台,脑子依旧飞转:压制了两次之后开始装乖?眼保健操?午休?学校?街头?舞曲?各个意像在她脑内飞转,她感觉自己快要抓到要点了。
  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
  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
  在第四句歌词唱完之后,一阵和学校铃声音色非常相近的声效响起。五个妹子同时扯掉衣服。露出底下的热裤水手服的打扮,一时间大长腿占满了整个舞台。
  一瞬间福至心灵,吴宣怡对舞蹈的概念已经恍然大悟了。
  “TARA的经典造型!水兵的梗是这么用的啊。”来不及仔细品味的吴宣怡被旁边的杨瑞涵扯个踉跄,她一边扯着吴宣怡一一边直指台上,“这个是《socrAZY》的打歌服。我的入坑曲。”
  意外的画面忽然出现,由顺利成章,节目瞬间从一个严肃的搞笑表演变成了经典女团舞曲。吴宣怡心里感叹:多么冲击化的画面分割!多么隐晦又无处不在的舞蹈概念。
  迪斯科版本《EATYOUUP》音乐又再响起。后面四人跟着歌曲又开始了中二气息十足的DISCO舞蹈。
  一点没错。这支舞蹈的概念主题是“被压制的舞蹈冲动及其不可抑止的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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