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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离愁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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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总是这么高温,闷热中夹杂着烦躁。
  在天穹之上,高挂着一个椭圆形散发着热量的光球,尽管距离地球很远很远,传递到地球的热量只有自身的千万分之一,但也足够让人们热得满身大汗,尤其对于处于中低纬度的南方更为突出。
  林子阳无聊地走在街道上,大道一旁是滚滚奔腾的江河,河道很长,一眼望不到了。泥巴一样的河水在涌动着,倒腾着,回旋着,时不时有几条小鱼翻滚着白鱗色的肚子,再深入到河流中央或向远处游去。
  可能由于天气闷热的原因,街道上并没有很多人,一个巴掌都可以数得过来,毕竟谁会在午后两点,地面温度到达最大值的时候出去呢?
  要出去,也要等到傍晚六七点,下班回家吃完饭后,和家人一起出去散散步,聊聊今天的琐碎事;或者携上几个好友,一起骑着自行车锻炼,或者相约几个钓友一起来到江河边垂钓,把鱼给搞上来,现烤,再来一两打啤酒,交筹之间,谈笑风生,好不愉悦!
  这些对于林子阳来说,是一件奢望而不可求的事。
  就在前几个月,他的父母车祸去世,留给他的只有那赔偿的十万以及一间星恋博物馆。
  那十万是造成车祸的车主赔的,他说只能赔得起这么多了。
  林子阳一开始很气愤,但他看到了那车主带着他的子女来求情,他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尤其是那两个孩子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年龄大一点的还哭着扯着他的衣裳来求情。
  他真的受不了,一方面是父母的死亡,一方面是一个家庭的离散再加多一个。
  警察也来找过他,说车祸的原因是司机长途运输疲劳以及道路黑暗,没有照灯,才导致这辆大货车直接与父母的车祸相撞,碾压。
  人生总是这么无常,陪伴自己多年的父母在那么一瞬间就离开自己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独地面对未来的人生。
  司机离开了,等待他的将是那深幽的牢狱。若是表现好的话,可能还会减刑。
  可这一切与现在的林子阳无关,毕竟做错了事就是承担责任。哪怕自己愿意放过他,法律也不会放过他的,法律就是要维护社会的稳定和保护人民的利益。
  累了,汗水逐渐从脸上溢出,汗刷刷地流着,滴落在那地上,随之被地面的温度蒸发,流淌进那胸膛,流下淡淡的印记。当然,更多的是臭味。
  在附近的树荫底下一张石椅坐下,用手擦拭着汗水,看着远处。
  石椅的温度比较低,凉凉的感觉从林子阳的屁股中弥漫开来。
  他很烦,也很无奈的,没有心里欣赏那草坪上的妖艳盛放的花。
  父母留给自己的星恋博物馆,因自己的经营不善即将面临倒闭。而那车主赔的十万元因为修理安装星恋博物馆也花得七七八八了。
  本以为只要好好做,生意便会好起来。可现实还是无情地狠狠地给自己上了一节生动的课。有很多事,其实并不如你所愿!
  微风轻轻地与林子阳擦肩而过,在走时还顺便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似姑娘般的轻柔。
  可他脸上并没有露出得到奖励般的开心愉悦的笑容。
  低头,不自主地苦笑了一下,便躺在石椅上仰视着这粗壮得需要两个大汉才可以抱住的大树的枝叶。
  树大叶绿,树枝尽力地往阳光处延伸,从而给人们提供了一片憩息的空间。
  也许是眼睛有点累了,林子阳用手揉了几下,自己再闪烁几下,便微眯着。
  河流还是一往无常地往前走,就便历史的车轮无情地碾过一个又一个春秋,从不会为他人停留驻足。
  时间悄无声息地在林子阳的眼皮下溜走,偶有轻风吹过,枝叶摇曳吹拂,叶子从树枝上飘舞、旋转,慢慢地落到地上。也有一两片落到林子阳的身上,从他身上轻轻一滑,便又落地。
  半绿半黄的叶子落到林子阳的脸颊上,叶尖有情又似无意地挑逗着他。
  “阿嚏!”叶子被吓得赶紧逃窜,就像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
  林子阳打了一个咳嗽,身体猛着立起来,吮了几下,揉了揉鼻子,鼻子有点痒,惺忪的眼睛无精打采的。
  短暂的午息被打断了,看来是不能再持续了。
  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捶了捶自己的肩膀,便离开了这地方,他留在这的气息也随风漂散。
  “子阳,去哪里呀,这么大的太阳?来来,我这正准备开西瓜,过来吃点先。”隔壁的王馨招呼着道。
  王馨,在这经营的是一家小吃店,差不多有五六年了,和自己父母的关系还不错,平时也是善意对人,诚信经营,回头客还是有不少的。
  父母没时间做饭时,一般都会到她店里去吃,粉脆汤美。品一口汤,再来一点粉,自己再随意加点她自家调制的辣椒,香辣味从舌头中发散,舌头麻麻的。
  真的香!吃完一大碗后,满身大汉,那是辣与麻的共同作用下逼出的。
  把碗里的汤全部吮吸完,摸摸鼓起来的小肚子,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拿起一旁的纸巾擦拭着汗水,心满意足地离开这家小店。
  可能是因为现在是午后两三点,王馨的店里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她和她的女儿王梦。
  “不了,还是你们吃吧。”林子阳委婉地拒绝了王馨。
  “你这孩子,咱馨跟谁呀,还跟我客气。”王馨笑骂道,随即推开门,拉扯着林子阳的手进店,一边说道:“这天气真的热,吃点西瓜凉爽凉爽一下。”
  林子阳思考了一下,也不再客气,跟着王馨进了店里。
  店里大大小小的椅子、桌子有序地摆放着,桌子整齐干净,还放着一沓纸巾,在墙壁上还挂着几个风扇,正在左右摇摆着。
  王馨的女儿正在拿着勺子勺着她面前前的一块西瓜,一勺又一勺地送进小嘴,小嘴旁沾满了黑色的西瓜粒还有那溢出来的瓜汁。
  “子阳哥哥,你来了。”王梦看到林子阳进来,口齿不清地说道。
  不小心打了个嗝,傻笑地看着林子阳,然后用沾满了瓜汁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慢慢地离开椅子,捧着差不多被吃得只剩瓜皮的西瓜来到他的面前,“林哥哥,你吃。”
  接着又小跑回到桌子上,拿起那勺子,递给林子阳,“子阳哥哥,吃西瓜。”
  林子阳看着这一幕,憋笑着,笑着回道:“好的,那谢谢王梦小姑娘了。”
  “不用谢。”王梦摇晃着脑袋上的小辫子回道,用手臂抹了抹嘴巴。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王馨抱起王梦,抽出几张纸巾擦拭着她的手臂、嘴巴,招呼着林子阳坐下。
  林子阳在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她们这对母女。王馨看起来的年龄应该还不到三十岁,脸蛋精致洁白,就像是一个年轻少女般美丽。虽然有着淡淡的皱纹,但并不影响她的美。她的女儿王梦就像是现实中的令人疼爱的小公主,两根小辫子,闪闪发光的小眼睛,婴儿般的肤色,穿着荷叶点缀的小花裙。
  从她的女儿就可以看出王馨年少的模样,她女儿简直跟她妈长得一模一样啊。
  奇怪的是,林子阳从没见过王馨的丈夫。他也曾问过他的父母,但他的父母都说不知道。
  “或者她的丈夫是她的心里是一个秘密吧?”林子阳在心中想道,毕竟这六年他都没出现过啊!
  “坐着干啥,吃西瓜啊!”王馨抱着女儿王梦说道,在林子阳的对面坐了下来,并把剖好的西瓜放到林子阳的面前。
  “谢谢!”林子阳诚恳地感谢,拿起西瓜,一口咬下,瓜汁渗入喉咙处,甘甜微凉,就像沙漠中的独行者发现一处泉水,嘶哑地叫喊着,疯狂地奔跑着,一头扎进这泉水,大口地喝着,无虑地愉悦着那种感觉。
  “妈妈,我还要。”王梦咽了下口水,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自己的妈妈王馨,小手合拢作出一个请求的动作。
  “你刚才都吃了两块的,不可以再吃了,吃多了对肚子不好。”
  “不要嘛,妈妈,就一块,最后一块。”王梦竖出一手指嘟着小嘴看着自己的妈妈。
  “行,那就最后一块。”王馨最终还是执拗不过女儿的请求,递给王梦一块,眼眸带着微笑看着自己的女儿,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子阳,多吃点。”王馨招呼道。
  “嗯。”
  林子阳慢慢地啃着西瓜,打从心里羡慕王梦,她还有一个爱着她的母亲陪着她,带着她去吃很好吃的东西,买很好看的衣服。可自己……
  王梦抱着西瓜直接啃了起来,看了看林子阳,再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子阳哥哥,妈妈,你们也吃呀。”
  “嗯,好的。”林子阳噙着笑容说道。
  “子阳,现在店里的生意怎么样呀?”王馨开口问道。她也知道林子阳的父母去世了,但她也无能为力。
  “还能怎样就这样吧。”林子阳苦笑了一声。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要是……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把它给卖了吧,要不经营其他的。”王馨安慰着。
  “谢谢王姨。可我不想把它给卖了,它是父母留给我的唯一实体物,也是我感情的寄托所,更是我的全部。”林子阳带着微愁笑着,眼角处稍微通红。
  “嗯。”王馨过了许久回道,然后转移话题,“吃西瓜,不说这些了。”
  一时间,气氛冷却了下来。王梦抱着西瓜皮瞧了瞧林子阳,又紧接着看了看自己母亲一眼,最终还是把目光瞥到那剩下的西瓜上,眼神犹豫着、徘徊着,用力啃了啃自己手中的瓜皮,有点不舍。
  这一幕当然也被对面的林子阳看到了,哈哈笑了几下,把其中一块西瓜放到她面前。
  “她不能再吃了,都已经吃了好几块了,再吃对肚子不好,你吃吧。”王馨急忙说道,把西瓜放到林子阳面前,又低头自己的女儿说道:“你答应过妈妈了的,这是最后一块了。你要是再吃的话,可就不守信用了喔。”。
  “那个……那个,妈妈,我不要了。”王梦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西瓜,恋恋不舍地把目光移开,低头无语地再吃手中的西瓜。
  “好苦,都不甜了。”王梦有点委屈,把那块西瓜皮放下,小脑袋深埋到母亲的怀抱里,不再看那美食,眼不看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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