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在这黑暗的时代

　　“在这黑暗的时代，我们被众神抛弃！”
　　“在这饥饿的时代，我们被众神惩罚！”
　　“而如今！是万纳之主拯救了我们！”
　　“主，赐予我们火焰，赐予我们力量，驱散黑暗！”
　　“主，赐予我们食物，赐予我们温暖，抵抗饥饿！”
　　“故！我在！”
　　“故！我在！”
　　“故！我在！”
　　……
　　龙门区的基督教堂，一群身着黑衣镶金袍虔诚的将手放在胸前，压着帽子，和他们前面台阶上的红衣男子一唱一和。
　　教堂顶端破了一个大洞，光线正好照在红衣男子身上，他身后的祭台上供奉不再是什么基督信仰的神笼，而是一尊身后满是龙蛇盘绕，脚下无数双手抓着角，手持长剑的小型男子雕像，威严，神气。
　　“教徒们！你们愿意投入主的怀抱么！”
　　“与主同行。”
　　“与主同生。”
　　“与主同界。”
　　教徒整齐的声音标志他们都是“虔诚”的使徒，他们的精神与肉体似乎都属于那虚无的神了。
　　就如同雕像下的无数双手，渴望抓住那人的脚一样。
　　红衣男子展开双手像是在拥抱天空，紧闭着眼睛，口中念着难以理解的语言。
　　“牧尘心，你，就是主选下的纳物！”过了许久红衣男子才口吐人言。
　　人群中两个人皱着眉头，他们就是牧尘心与杨雪。
　　他们是虔诚的教徒，更是相爱的恋人。
　　而男子口中的纳物，即是祭品。
　　“牧尘心，你追随主的脚步，步入星辰么？”红衣男子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牧尘心。
　　所有信徒沉默不语，包括牧尘心在内。
　　牧尘心锁着眉头，又无奈的叹气，毅然开口道：“我与主同行。”
　　牧尘心迈着缓慢的脚步，走到所有人前面，教徒通通跪下，十指相扣，低头祈祷不知是何的语言。
　　唯独杨雪，突然站着，她看着牧尘心，轻轻摇头。
　　似乎说着不要去。
　　“大胆，信徒杨雪还不快快下跪！”红衣男子呵斥着杨雪，杨雪迫不得已只好跪下，做着与周遭人一样的姿势，但眼神却一直看着牧尘心，内心一直思考着什么。
　　“圣徒大人，请你允许我与牧尘心同行！”杨雪最终还是再次站了起来，走到牧尘心身旁拉住他的手。
　　二人不经意间的对视，牧尘心那柔情而带着对杨雪细数不清的爱意泛在眼中，却在下一秒如同云散消尽变得陌生。
　　牧尘心一把甩开杨雪的手，走上了祭台，下跪在雕像面前。
　　红衣圣徒，走到杨雪面前，对着她说：“这是主的决意，雪儿，听叔的话，别再想这小子了。”
　　杨雪的眼角发红，她推开他的叔叔杨天佑，执意抱着牧尘心。
　　牧尘心拿着雕像下的放在白瓷碗中的石制匕首，看似并不锋利，但是贯穿一个人的身体仍是绰绰有余。
　　牧尘心的手被杨雪缠着，牧尘心突然暴怒：“滚开！主的仪式，岂是你说什么算什么的！杨雪，任性要有个程度，我早就厌倦你了！我和你早一起只不过是看上你这具肉体！我从来都没有爱上过你！”
　　牧尘心一脚踢开杨雪，匕首高举，在光芒的照射下，握着匕首，牧尘心的手微微发颤，下一刻，他毫不留情的刺入胸口，低着头跪在雕像面前，血止不住的流，流到祭台上，流到祭台下方。
　　杨雪彻底的哭了出来冲上前抱住牧尘心，因为牧尘心举起匕首就一直带着笑容。
　　现在，只剩下杨雪一个人的痛哭。
　　所有的信徒高举张开的双手朝向祭台，就连杨佑天也面向祭台。
　　一道比圣光更加耀眼的光线从正中央投射下来，尽头是看不清的天空。
　　雕像开始颤动，祭台上的血渍往上飘动，上浮到谁也看不到的天空。
　　牧尘心尚村温热的身体开始逐一消失。
　　“傻瓜，没我，可要活下去啊。”牧尘心好喘着一口气，满是血的手抚摸着杨雪的稚嫩的脸，但此刻他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身体开始逐渐消散。
　　“不要，不要……尘心，不要！”杨雪捂着那只满是血的手，但那已经化成尘埃，就算是沾在脸上的血渍都已经消失。
　　“请赐予我们食物吧！”杨佑天向着祭台朝拜。
　　“请赐予我们不朽之源！”
　　祭台上的白碗莫名其妙有了水，雕像上突然长出了植物盘绕着它，没多久开花结果，一个接着一个不知是何物的果实滚落在地面上。
　　紫黑色的外壳，有红薯那么大，一颗摔破了壳的果实内部竟然是淡红的肉，而另一颗摔破壳的果实内部竟然是如白玉一般的米粒！
　　这超越科学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而那白碗则不停的涌着水，知道溢到碗口，水才停止涌动。
　　杨佑天与众人依旧跪在雕像面前，直到雕像上的枝藤结完果实后枯萎。
　　所有人才一涌而上拾取这些滚落到祭台附近的果实，那个碗则被杨佑天小心翼翼的拾起，将里面的水倒在一个特制的锥形瓶之后，这才敢，安慰杨雪。
　　“行啦，雪儿，晚上我让你多做几道肉菜。”
　　杨雪沉默在原地，任凭杨佑天怎么拽，都没办法将杨雪拽起。
　　“你们这群疯子，杀人犯！”杨雪只觉得眼前所有人都是疯子，杀人犯，她本来就是强行被杨佑天拉入这个集体的。
　　杨佑天突然生气，似乎对这类词汇非常忌讳，领着杨雪的衣口说话的口吻都变了。
　　“你个娘们，要不是看在娘的份上，早就把你扔到外面喂丧尸了！怎么，那小子自愿死的，关我鸟事，他的死为我们换来了食物，在这个世界，一条命，一文不值，你给我记清楚了！”杨佑天大力的将杨雪扔开，拿着那瓶“水”指挥信徒搬运这些果实。
　　多贡果，这是信徒对这种果实的称呼，一般向雕像祈祷，会出现一两个，像这种指定专门的人，祭献，可以获得大量的多贡果。
　　果实内是各种食物，什么都有可能，比如可能是生肉，也可能是熟肉，更有可能是些水果的果肉。
　　杨雪拾起牧尘心的最后残留，他那件赤黑色的衣袍后就匆忙走出了教堂。
　　她想逃离这温柔的“地狱”，但她没有一丁点勇气面临围墙外的世界。
　　抱着衣袍，这是少数几件不同的，它是传使的衣服，如同字面意思，这是一个传递信息，跑腿的身份。
　　教堂外还有三栋建筑，一是住宿楼，二是圣徒们议论事情，裁决与审判的圣所。
　　而最偏的角落里，一栋孤零零的三角塔似的建筑，本来是装杂物用的，现在腾出空间，存放刑具，用来惩戒犯错者。。
　　杨雪回到住宿楼最顶层的单人间，这是杨佑天特殊照顾，也不知是何用意。
　　杨雪拆开一份被放在衣袍夹层里的黄皮纸信，上面还有温度，漂亮的钢笔字在上面书写下两个字“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