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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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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博被说的有点懵逼。
  
  难道乐隐是被十五强行拉了壮丁?还真有这种可能,毕竟崔博的信里几乎是给他下了死命令。
  
  但是他表面还不愿露出分毫来“乐君何意也?我却不曾强人所难啊…”
  
  “哼…”乐隐冷哼一声说道“难道不是崔长史令家奴将某和某的弟子掳到此地么?”
  
  崔博摇了摇头,连忙辩解“未曾,未曾…”
  
  乐隐面色不知怎么说,仍是那般阴沉,但也将崔博请了进去。
  
  待分主次落座之后,崔博先向乐隐赔了个不是。
  
  不管怎么说,乐隐人是过来了,而前几天他有事儿耽搁住了,没能及时见他,这就该赔礼。
  
  这倒是小事,主要是这乐隐该如何安置,是个问题。
  
  崔十五说他是大儒,崔博肯定是有一些意动的,至少来说,这个年头能称得上大儒的,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但是他似乎被整得有点生气,这就有些不妙了。
  
  “同是安平人,久闻君之高名,今日得见,实数幸事,这客舍终究不是常住之地,不若乐君搬至蔽宅,博也能朝夕请教则个?”
  
  崔博是不介意家里再添几个人,他那宅子算是大的,别说五六个,十来个人住都绰绰有余。
  
  “某可从未说过要入崔长史之幕,不过来了便是来了,早年也曾听说过卢子干有一个得意门生,天纵逸才,来此地能得见崔长史也不算白走一遭啊!”
  
  乐隐捻了捻他那稀疏的胡须,似乎又对崔博的礼数周全十分满意。
  
  什么“君之高名”“朝夕请教”云云,崔博也算是大儒高徒,又是少年得名,那一通话下来,乐隐气消了不少,甚至还有些飘飘然。
  
  不过,乐隐既然松了口,那崔博就有法应对了。
  
  “常山国刚复平靖,元气大伤,急需恢复,敢问乐君可有建议?”
  
  没错,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问对,若是乐隐答了,崔博便能看出他的水准,若是乐隐不答,那么似这般狂妄儒生,谁爱要谁要去吧。
  
  这不提还好,一提这个问题,乐隐的脸色就变了,当即袖子一甩说道
  
  “某来到常山国,便闻崔长史之‘恶政’!不管如何恢复,反正阁下之政,不是善政!”
  
  “哦?博不才,愿闻乐君高见。”
  
  若说崔博施政,也就那么一条,分豪强田产与流民,行屯田法。既然乐隐说了它是“恶政”,崔博也不介意去听听他的观点,若是中了,咱们就改善,若是胡吹大气,扯不出干货,咱就当他是放屁。
  
  “《易》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流民无田,正是彼等不作为所结的苦果,骤然得田,实为不劳而获,恐彼等心生骄怠!
  
  再者化耕农为屯兵,常山得田耕农何止万人!崔长史欲做何耶?刘府君欲做何耶?”
  
  乐隐说越说越气,越说越大声,就差拍案起来指着崔博呵斥了。
  
  他前面说的话,其实不算重点,流民得田,但不是私人的,还是官家的,若不好好经营,自然会有驻军强行夺田,授予其他流民。
  
  但后面一句,说得很重,言外之意就是——你崔博和刘备吞养兵丁数万,是欲效王考耶?
  
  是直指崔博和刘备有不臣之心啊!
  
  啊呀…崔博听了也是惊了一身冷汗,这下多亏乐隐提点。
  
  若是被有心之人侦知,那一书劾状是肯定要吃的。
  
  不过还好,这乐隐提了出来,那是必然没有生出这个心思的。
  
  “还请乐君教我!”崔博直起身来,朝着乐隐一揖。
  
  只见乐隐竖起手指道“田亩之事,某却不懂,行伍之事,某亦不通…
  
  然,以某之见,无非是隐秘行事、缩减人员和登记造册!
  
  可按户算,一户一男丁登记在册,授田若干,二男丁登记,则倍之。
  
  有孤身男、女、鳏、寡,可使官家做媒,凑户成对…”
  
  非诚勿扰后汉版本?大型相亲节目?
  
  不过这主意却是是妙啊,有婚配就会有生育,有生育就会有大量人口!
  
  此前崔博、沮授、张钦三人一直没想到此事,知道是人均分田,而不是户均分田,这就会可能出现几种尴尬情况家中无壮年男丁,虽然分得土地,却心有余力不足…
  
  人口,一直是重要的资源,大汉疆域广袤,别说六千万,就算再翻上几倍,也完全是能养活的!
  
  “妙啊…妙啊!”
  
  崔博本还以为这乐隐仅仅就是一个纯粹儒生,没想到对治理民政方面也是有见地的,不行!一定要留住!
  
  崔博与乐隐约定好了,明日将他和他的门生全都搬到崔宅,至于入幕为宾客之事,崔博是没提的。
  
  好歹也是个大儒,咱的幕府应该是容不下他的,赶明儿还是报给刘备吧,让他去处理。
  
  不过这建言,却是收下了。
  
  时候也不早了,崔博是不打算住客舍和乐隐同榻而眠的,有家不回,那可也太僵硬了。
  
  何况,还有事儿和张钦、孙昶要商量。
  
  哎…回家路上,崔博就一直唉声叹气的——怎么地咱这就没有闲着的时候呐!你狗贼刘备,剥削廉价劳动力!着实可恶!
  
  不过也就是心里吐槽下而已,崔博忙得连轴转,终究还是不想见到乱世,不想衣冠南渡,不想中原陆沉!
  
  ……
  
  “思安以为如何?”三人坐倒书房,崔博将乐隐的一番话说出来,询问询问张钦的意见。
  
  孙昶算是对政事一窍不通,不过还算好的,能听得下去,不像张飞那样能在堂上睡着。
  
  张钦琢磨了半晌,终于给出了答复——
  
  “钦以为妥当,乐隐不愧是北州大儒,倒是有才的!”
  
  “哦?思安听说过这乐隐?”
  
  说来也奇怪,同是一国人,崔博竟然没听过安平有这么一号人。
  
  张钦点了点头道“乐隐为前太傅胡公弟子,治《礼》《易》《书》,自胡公去世后,这乐隐便隐居观津,课徒讲学…”
  
  哦,原来乐隐是胡广的弟子啊,不过这胡广,崔博是素来不喜欢,为人太过圆滑,与党人、宦官、外戚都有联络,哪里都吃得开,典型的三面人啊,所以他才能历仕六朝!
  
  不过这人在学问上也算是后汉数得着的了,这点崔博是不否认的。
  
  乐隐为胡广弟子,但听其言观其人却没有胡广那般圆滑,他的建议既然张钦觉得妥当,那应该也不会很差。
  
  “子舒啊…”崔博又问起了关于胡族之事,毕竟这件事儿已经梗在喉咙里了,不吐是不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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