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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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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门扭曲变形,向两侧分开。
  
  女王缓步走向落魄的贤者。
  
  跟随她的脚步腾起的翠绿色树叶,旋转起来。
  
  引动湿润微风,涤清角落书柜旁桌椅上的灰尘。
  
  昏暗的囚牢因女王的到来而明亮了起来。
  
  紧跟在后的肥胖公主,则全然没有公主的端庄仪态。
  
  只是低着头,腿脚哆嗦。
  
  “席勒。”女王落座,拿来桌上未完成的木雕,把玩起来,视线却紧盯贤者,“你为何总要与我作对?”
  
  “不不不,我怎敢和卡桑德拉世界的命运之王作对?”被称作席勒的贤者无精打采地坐回床铺,“恭维您还来不及呢。”
  
  “你可以装的逼真一点。”
  
  “抱歉。”席勒歪着脑袋,边扣脚边不那么诚恳地道了个歉,“那么,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说完就打了个哈欠,眨动的双眼透着昏沉的睡意。
  
  女王轻叹一声,“他死之后,我再也没有对人说过心里话。”
  
  “你是第一个,知道吗?”
  
  “一个填满怨愤的垃圾桶,仅此而已。”席勒顿时睡意全无,或者说本来就没有。
  
  他躺倒在床,想用手给背抓痒,却因为束缚怎么也够不着,只好像毛虫那样蠕动着蹭了起来。
  
  “在你看来,只有怨愤吗?”女王瞧见席勒滑稽的模样,心中有的只是感伤和悲哀。
  
  “包括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关心和爱意。”
  
  席勒背对着女王回答道。
  
  “微不足道?”女王蹙起眉头。
  
  “您想必知道,我并不需要常人赖以维生的要素。您以为的付出,于我如浮云。”
  
  “扶持我坐稳王位的人是谁?难道不是你吗?”
  
  “那只是简单的等价回报。”席勒放弃抓痒,坐正回道。
  
  女王沉默。
  
  “您之前难民潮中救了我的命,我便赌上‘贤者’之名,倾听您的话语,用毕生所学的知识来报答您。”
  
  “您现在试图用无辜者的性命换取权势,置我于不义之地,我便举‘贤者’之名反抗您。”
  
  “自始至终,就只是这样的关系。”
  
  “...仅仅只是这样?”女王像个小女孩似地紧紧抿住了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眼前邋遢的男人。
  
  像是就要哭出来,像在压抑着狂猛的怒意。
  
  “是的。”席勒断然回道。
  
  “不,我不承认。”
  
  女王手里的木雕砰然爆碎,眼中好似倒映着世界的面目。
  
  老人、小孩、树木、果实。
  
  火焰、冰霜、大地、天空。
  
  万物万象俱在眼中流转。
  
  席勒肃然。
  
  “您就要进阶传奇了吧?王位于您有何意义?”
  
  “见过大海的人,会向往小溪吗?”
  
  “不要对我说教!”
  
  女王用那双眼眸看向席勒,“你终将臣服于我。”
  
  “成为我的丈夫。”
  
  “看到她了吗?我的第二个女儿,卡莉妲。”
  
  一旁站着的肥胖的公主,当即被无形之力举起。
  
  身体像橡皮泥似的被女王肆意揉搓,骨骼破碎声接连响起。
  
  嘴中和身体上溢出的鲜血被原路填塞回去。
  
  惊叫、求饶,痛苦的悲鸣,泪水。
  
  全都没有。
  
  因为卡莉妲的脑组织一开始就被女王捏坏,心灵也被扭曲成了一桶浆糊。
  
  现在,有的只是呆滞而满足的笑容。
  
  “住手,茜赛莉雅。”
  
  席勒脸色铁青。
  
  他没有想到女王已经极端到了这个地步。
  
  ——是不断献祭引发的性格变化吗?亦或者是堕落之罪的侵染?
  
  她走的到底是哪条传奇之路?
  
  未臻至传奇境界...理应不能使用传奇之力才对。
  
  事态隐隐脱离掌控。
  
  不过,仔细想,似乎也没什么。
  
  强有强的好处。
  
  “闭嘴,听我说!”女王起身,深红色的裙袍渐渐转变为深沉而可怖的黑暗。
  
  但在那黑暗当中,又有点点星辰点缀其上,发出隐约的光芒。
  
  像是取了夜空的一角。
  
  又像是晦暗的心灵中仅存的光亮。
  
  席勒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明了。
  
  女王的传奇之力,竟是萌生自心灵的“引力”。
  
  怪不得她能提前使用。
  
  星辰消失之时,就是女王抵达传奇之日。
  
  “你不愿为我献上贤明的智慧,不愿为我露出笑容。”
  
  “那我便扭曲你的心灵,教你做我的木偶。”
  
  “她,我最爱的女儿,卡莉妲,是我对你最后的付出。”
  
  “席勒,五天后,你将见证永固王座的诞生。”
  
  话音落下,时刻环绕在女王身旁的翠绿树叶,猛地笼向女王和公主卡莉妲。
  
  下一瞬,她们消失在席勒眼前。
  
  “...”
  
  席勒看向被女王扯开、此时又恢复原状的牢门。
  
  他避开牢房内还未完全消失的传奇之力,一跳一跳地来到牢门口,头努力向外伸。
  
  “喂,隔壁的老骑士!查尔斯!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跪在地上的查尔斯,听到隔壁隐约传来的喊叫声,不为所动。
  
  一而再,再而三的没有护住德洛丽丝,令他心如死灰。
  
  受伤的手现在仍在淌血。
  
  他有点想死。
  
  “查尔斯!你这该死的女儿控!给我滚过来!”
  
  “我有办法救你的德洛丽丝!”
  
  席勒仍在叫喊。
  
  数分钟后,查尔斯在对方稀奇古怪的烂话轰炸下,有了揍人的冲动。
  
  无法握剑的老骑士统领,拄着剑站起来,来到席勒的牢门前。
  
  “说,否则我定要你为不当的言论付出代价。”
  
  “拉倒吧你,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在这端骑士架子呢!”
  
  “...贤者,您说。”
  
  “首先,我不是贤者,其次,今晚去找勇者。”
  
  “有一位勇者,可以帮你的忙。”
  
  “...”
  
  “出去走动走动怎么也比待在这地方好吧!守在德洛丽丝身边她难道就会自己好起来吗?”
  
  “...好,谢谢您。”
  
  “甭废话,赶紧的,记得给自己止血,缓几天再死。”席勒催促道。
  
  查尔斯点头,缓缓回到德洛丽丝的牢房。
  
  席勒:“...”
  
  真就浪费时间呗。
  
  他退回床上,盘算起自己的手牌,“虚无教派的三十来号使徒...不行,奥古斯汀是个威胁。”
  
  “刺客工会?不成,一帮二五仔,关键时刻靠不住。”
  
  “猎罪公会...阿瓦尔?他今晚会和那名勇者接触,退下来的老兵们是笔不小的助力,可以一用。”
  
  “绿植区和秘树区烂透了,赶紧去死吧!”
  
  “王庭的话,克劳蒂娅,不,使魔都比她靠谱。”
  
  “隐山潜修会...自然教派...堕落教派...”
  
  席勒数完手牌。
  
  最后,再加上他自己。
  
  计划万无一失。
  
  只待贤者归来,启航出发。
  
  虽然,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贤者在哪。
  
  但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乐观地相信着没有见过一次面的贤者。
  
  包括女王毫无底线的献祭计划和席勒的对抗计划在内。
  
  如同未卜先知。
  
  贤者,早已计算好了一切的变化。
  
  席勒只需按部就班地“对抗”女王,削弱献祭的规模、引导献祭的对象,再把诸如女王实力提升等突发情况和“不速之客”们处理干净,事就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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