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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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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庭院,沿着蜿蜒窄小的台阶,左拐右拐,一路向下。
  约半个小时后,顾泽眼前的小巷豁然开阔。
  薄黄的月与黯蓝的星挂在小巷的尽头,照亮墙壁上涂刷的“噶拉子村”几个字和向前的箭头。
  一次就走对了近路,很好。
  土坡村地形复杂,常年居住在此的村民,都可能会不小心走错路,闹出笑话。而顾泽离这里最近的记忆,也在六年前那么远。能找到近路并一次走对,没有绕远路,让他绷紧的心情稍稍松缓了一些。
  小巷竖对着一条年久失修的沥青路,路两旁的路灯有几盏正在摸鱼,并似乎将一直摸到电工把它们换下来。顾泽几步跨过路两侧半人高的杂草,来到路上,适应了一下陡然变亮的环境,开始向前小跑。
  土坡村的后头是夹在两座山之间的开阔平原,数十个或大或小的村子坐落于此,仅靠一条破烂的沥青路连接,交通闭塞的让人叹息——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是这样的,但对于本地人来说,一脚脚踩出来的瓷实土路和山脊上的崎岖小道才是他们平时走的路。而得益于烧饼市长期纷乱复杂、管辖无力的局势,和能让人分秒间碾压普通人的“能力”的泛滥,土坡村和其后村落的居民,只用了数十年的时间,就在这里建立了和城市截然不同的经济生态。
  制毒、贩毒、买卖奴隶。
  偷运、贩卖军火,贩卖商业情报。
  黑拳、赌博、娼/妓。
  凡能想象的罪恶,几乎在这片“闭塞”的平原当中都有流淌。
  可以说,除了种地和吃屎,这里的人什么都做。
  没有谁是干净的。光是住在这里,都会身不由己地成为罪恶的一环,想要洗白离开,也没那么容易。
  烧饼市不为人知的黑暗一面,有六成都来自这样的城中村。
  顾泽短暂且不那么美好的童年,就结束在这里。
  当然,过去的事终究是过去的事,唠唠叨叨地反复提起,肯定会招人嫌弃。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回来了。
  虽然,只有一个晚上。
  ...
  时间来到晚上十点三十二分。
  翻过一座不高的丘陵,顾泽沿着少有人走的小道,来到噶拉子村情报贩子们的聚集地,一个由连成一片的土房瓦房和露天大棚组成的情报交易市场。
  用罪恶的前哨站来描述噶拉子村最恰当不过。从这里往外走,是还算干净的土坡村,往里走,就是滋生罪恶的天堂。偶尔有愤慨于局势糜烂,想要建功升迁,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的年轻条子来这找事,都是噶拉子村的村民负责出手,教训一番剁根手指什么的都算轻的,扔进去当奴隶使的占相当一部分。里头帮派斗争失败的老大、贩来的奴隶、将要贩走的奴隶,和赌博破产的“下三滥”这类的失败者,想逃出去的时候,也往往是他们来解决。
  一座类似“关卡”的村子,就是噶拉子村。
  能待在这里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可想而知——恶棍中的恶棍,罪犯中的罪犯,残忍无情用在他们身上都会变成褒义词。
  要知道,有些能力,是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此时,离丘陵最近的大棚里,有四个人正围坐在木桌前吃西瓜,边吃边抽烟聊天。
  顾泽向他们缓步走去。
  距这里稍远的大棚里的人们,正在赌博,叫声喊得震天响,隔半里远恐怕都听得见。
  很好的掩护。
  “存档。”
  “小子,你哪的人?老子怎么没见过你?”大棚正对面吃西瓜的一个赤膊光头看见了走进来的顾泽。
  其他人闻声回头,有些奇怪,也有些...不怀好意。
  “细皮嫩肉的小娃娃,你是走错地方了吗?”赤膊光头的对面,一个纹身壮汉笑哈哈地站了起来。
  顾泽摇了下头,停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个啤酒瓶。
  大棚里顿时爆发出阵阵哄笑,看来这小年轻是来寻仇的咯?也没带什么武器,真就一个人打四个人?能力莫非很强?
  笑死人了!谁没有啊!
  顾泽没有理会四人的反应,他捡起啤酒瓶,审视了四人一眼。
  然后猛地一步冲上去一瓶敲向离自己最近的纹身壮汉。
  “傻逼。”纹身壮汉看着向自己冲来的顾泽,心里不屑到了极点。在这混的人,谁没吃过啤酒瓶?就算真抡脑袋上,也就疼一下的事。
  他打算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嘿嘿嘿。
  然而,很不幸的是。
  顾泽手里的啤酒瓶在即将敲在纹身壮汉脑袋上时,变成了匕首。
  储物空间的实用用法。
  噗嗤。
  他轻而易举地把匕首送进了对方的眼眶里。
  在其他三个人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的时候,他又利索地抽出匕首,掷向离自己最远、坐在桌对面的赤膊光头的胸口,并同时在储物空间取出啤酒瓶,放在另一只手里,倒转瓶身,侧身冲前,一瓶口戳进身侧一人的眼眶当中,用力摁下。
  “啊啊啊啊!”被匕首贯穿胸口的赤膊光头,和两个眼睛都遭了罪,其中一个甚至悲惨到连外貌描述都没有的人,合奏惨叫。
  从见到,到弯腰捡起地上的啤酒瓶,到三人发出惨叫,只过去了不到五秒。
  剩下那人的嘴里,这会还嚼着鲜嫩可口的西瓜瓤。
  就着鲜血和惨叫的滋味显然不是很好受,他见到自己的三个兄弟眨眼间死得死残得残,马上吐出口里的瓜瓤,跪下来开始磕头求饶。
  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碰到硬茬子了!
  顾泽走过被啤酒瓶戳了眼睛的男人身边,拔出瓶子带出一个新鲜到能泡酒的眼球,然后在已经死掉的赤膊光头胸口取出匕首,捅进桌上的半个西瓜搅合了几下,洗了洗血,收回储物空间。
  做完这些,他看向地上磕头求饶的男人。
  “身高一米三,女,金发,奴隶。“
  “见过吗?”
  没见过,就读档回去改变击杀顺序,问下一个人。对方终究是四个携带枪支且能力不明的壮汉,谨慎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简单。
  男人磕头求饶,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就是不说正事。
  于是,顾泽弯腰把地上只剩一个眼球、正低声哀嚎的男人,掐着脖子提了起来,一脑袋摁在桌上。
  嘭,嘭,嘭。
  连砸三下。
  “说话。”
  嘭!嘭!嘭!
  “说话。”
  嘭!!嘭!!嘭!!
  “说话。”
  嘭!!!
  “我说!”磕头求饶的男人抬起头来,惊恐地看向没什么表情的顾泽。
  ——那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一直在盯着自己。
  一直。
  他现在一刻也不想在这待下去了!
  “我没见过,真的,我没见过!求求您...求...求...”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眼睛瞪大,喘着粗气倒在了地上,没有把后边求饶的话说完。
  血液流转过快,肺部压迫,窒息昏迷。
  哦,看来他有点累。
  “你们吵**呢!”一个又光着膀子又纹身的光头,还没走进大棚便大咧咧地叫嚷道。他身后跟着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短发女人和一个衣装得体的男人。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手里都拿着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金发女孩的身份资料和大头照。
  顾泽在光头叫嚷时,听到了接近的脚步声。
  共有三种不同的脚步。
  有一个是女人。
  “存档。”
  他摸向桌上脑袋应打马赛克的男人裤腰带后边别着的手枪。
  保险关闭。
  而在拿枪的同时,他快速抬起另一只手。
  枪→手→储物空间→手。
  黑洞洞的枪口,黑漆漆的夜。
  “晚安。”
  睡个好觉,恶棍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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