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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退走之后,刘表转身回了后堂,蔡瑁却是紧跟了上来,拜倒于地道:
“主公,臣有一事禀报。”
刘表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来,道:
“德珪,此是后堂,不必行此大礼,且起来说话。”
“诺,多谢主公。”蔡瑁站了起来,见刘表看着自己,便接着说道:
“主公,细作来报,宛城之中恐有异动。”原来,这两月间,南阳郡中,谣言四起,有说张绣想要投靠曹操归于朝廷的,也有说其想要回凉州投靠张鲁的,甚至还有不少流言说其想效仿袁术,在帝乡南阳自立为王的,不一而足,蔡瑁与张绣素来不合,一收到了消息,自以为时机来到,便赶忙前来报知刘表。
“此言当真!”刘表刚刚坐在了席上,一下又站了起来。“不可能,他张绣走投无路来了荆州,是吾收留了他,才能立足在南阳郡。若是没有吾刘表,恐怕他不出三个月,便会被曹操吞得一干二净。张绣此人虽是武将,却又不是愚笨之人,怎会行此不智之事?”
蔡瑁上前两步,小声在刘表耳边说道:
“主公,天下间最莫测的便是人心,主公不可不防啊!”
“张绣此人,出身于西凉军中,其叔父张济原来乃是董卓帐下大将。董卓死后,其地位更是只在李傕、郭汜二人之下。天子东归许都之后,西凉群雄尽数灭亡,连张济也死于乱军之中。但张绣此人却能率军南来,庇护于主公麾下,如今手握重兵,无人敢小觑之。照理自然该感念主公恩德,必不会行叛逆之事。”
“但张绣此人毕竟出身于凉州蛮夷之地,教化不兴,不知恩义、不通礼节。是以董卓,后有李傕郭汜二人,皆虎狼之徒,前受朝廷恩惠,执掌一方,转头便挟持天子,自立将军。前车之鉴,主公当早作防备,切不可让小人得了便宜啊!”蔡瑁深知刘表秉性,最是看不上粗鄙武夫,因此才这般说话。
刘表闻言一怔,勃然欲怒。蔡瑁接着道:
“前朝廷尚书令贾诩,与张绣之叔张济乃是莫逆之交。后者对其言听计从,张绣亦是对其甚为尊重。如今贾诩在凉州为官,身居高位,地位只在张鲁父子二人之下。而臣亦曾听闻,张绣贾诩此二人之间,时常有书信往来,便是当初张富与李傕郭汜二人敌对于关中,后来主公与张富相攻于巴郡之时也从未断绝过。日前张鲁遣大将甘宁率军入汉中相助张富,贾诩亦随行。若是其亲自前往宛城说降张绣,臣恐张绣会叛逆主公啊!臣以为,张绣此人狼子野心,若不早图,必生后患,还望主公明断。”蔡瑁说完,五体投地拜于地上。
刘表蔡瑁的秉性,所言之事未必有其所说的那般严重,但不得不承认,蔡瑁所言有理,南阳乃是襄阳门户,张绣此人更是兵精粮足,若是真有异心,恐怕其麾下的凉州铁骑不需一日便能抵达襄阳城下,到那时便真是悔之晚矣了。刘表暗思良久,扶起蔡瑁道:
“德珪之言有理,不过如今张绣手握大军,占据坚城,只可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若是逼其太紧,恐怕他真会降张富。不过,宛城离襄阳确实太近,须得做些防备,德珪可有计策?”
蔡瑁早有准备,道:
“主公勿忧,张绣虽然骁勇,却是北人,手下皆是骑兵。哪晓得我南方之战,主公只需遣一将屯兵于新野,截住江道,便是张绣有三头六臂,主公亦无忧矣!”
“善。”刘表答应了下来。
蔡瑁又道:
“张允将军,又领兵作战之才,又是水军宿将,若以其为大将,镇守新野,必定万无一失也!”张允乃是刘表外甥,又与自己交好,蔡瑁因此才推荐他。
果然,刘表一听,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命张允领一万水军携带艨艟斗舰在新野县建水军营寨,屯驻大军,对外只言在此地训练水军。又听蔡瑁计策,以张绣守宛城退曹操为由,大肆赏赐于他,封后者部将胡车儿、郭义等十余人为偏将军往荆州各地军中效命。
……
不久,张绣在宛城收到张允率大军屯兵新野之事,遣使送信质问刘表,刘表只言,江东孙策来势汹汹,故命张允于此练兵以备不时之需。张绣虽然不解,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随后,胡车儿等将调令亦到,张绣渐渐起疑,压下调令,命细作往荆州打听,才知晓蔡瑁进言张允屯兵新野之事。张绣一下便恍然大悟,深恨蔡瑁,又恐刘表对自己动兵,急召心腹胡车儿等人商议大事。
众将至,张绣尽诉此事,胡车儿勃然怒道:
“将军,这刘表老儿端的不当人子,将军好生为其守护荆州,不想这老儿却想要将军性命,不如反了他,夺了他襄阳,将军也坐坐这荆州牧的宝座,省得在此受人的鸟气。”
校尉郭义亦道:
“将军,荆州牧刘表此人素来喜用亲近文人,譬如蔡瑁、张允之辈,无寸尺之功,只有小人唇舌,便能身居高位。而将军牧守一方,助其对抗大敌,却被其猜忌。如此之人,早晚必败,将军宜早图之。”
余下众将皆是附和。张绣却是十分犹豫,道:
“吾亦不想再居于其麾下,但奈何某虽屯兵宛城,手握大军,但却连一郡之地也控制不了,如何为主?再者,南阳北临曹操、南面刘表,西面便是关中张富,东面有袁术,实乃四战之地,如何守之?”
郭义道:
“如此,不如另选明主投之。”
“何人可为主?”张绣看着胡车儿。
郭义答道:
“既要弃了刘表,荆州便不可行了。袁术此人妄自称帝,犯了众怒,必死无疑,亦不宜投之。那便只有朝中曹操和汉中张富二人了。”
话音刚落,胡车儿便跳起身来,道:
“曹操,那怎么行?将军刚刚杀了他儿子,又率军攻打许都,这时候投靠过去,不是害了将军的命么?郭义小儿,汝到底说的啥话?”
“不然。”郭义丝毫不怒,道:
“曹司空此人,志在天下,将军若是投之,必得重用。”
“汝……”胡车儿便想开骂,却被张绣摆手止住了,“都是自家兄弟,随某从凉州来到此地,切不可因此小事伤了兄弟感情。”
二人也就不再多说了,张绣却是犹豫不决。恰在此时,有士卒来报曰:“将军,有人来访!”
“哦?何人?”
“属下不知,言是将军故人。”
“故人?请其过来。”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