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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末后的石器时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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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天亮后,他朝着北方向相反方向走。记忆中,这座大山应该属于旧世界所称的青藏高原的诸多大山之一。旧文明曾经有一个超级改造计划,但在毁灭前夜就搁置了,所以这些连绵起伏的巨型山脉可以说是地球上少数仍然没有太多变化的地方。除了气温上升了很多,它的贫瘠、荒凉、残酷仍如亘古。
  气温上升的好处当然很多,那就一些避风的山谷开始出现比较复杂的生态系统了。一个城邦人也许会很快就困死在这种恶劣的地理气候里,但他是末人,总能找到一些味道虽然很差,但尚能果腹的植物果实和根茎,比如在北面山谷中发现的一种名为玛苦的块茎植物。一路上这种山谷很多,杜果忽然觉得,只要这种植物比较多,且能偶尔猎到一些小动物,那么就可以在这里生存数月。他可以在某个比较温暖的山谷中找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晒干一些果子和块茎,再猎杀一些鱼类和动物,用过滤和蒸煮的方式从咸水中提炼一些盐分。如果还有一些必要工具,那么就可以生存数年之久了。他忽然想到,飞梭爆炸的地方应该还有很多金属残骸,足以打磨一个小锅、一把刀甚至一些其他什么有用的工具。
  有点意外的是,一路向北走了三天,神秘人的信号却一直没有出现。先前那个咸水湖大概已经在高原边缘,一路下坡气温越来越好,也许用不了几天,就能下到北面的大盆地了。他已经想好了,这次就找个喜欢的地方住下去,作为一个末人一直活到寿终正寝,像幼时看到的那些老年末人一样。
  (2)
  一个月后,杜果终于来到了山脚一处末人部落。那个神秘信号也始终没有再现。
  这里是戈壁和沙漠边缘。气温已经上升了几百年,雪水融化形成的河流、湖泊遍布,相比旧文明时代,绿洲的数目和面积都扩大数倍不止,远远望去,树林已经深入沙漠很远很远。这里的末人与故乡的一样,相互之间异常冷漠,过着一种非常疏离、简陋的生活;他们只是环境的一个有机部分,早已丧失文明人的那种主宰环境的权力意志,他们与一只小鹿、一只野兔或者一块石头、一颗树一样融入环境,无法分别。
  杜果很熟悉末人的风俗。他们不喜欢接触,更不喜欢外来信息,对打破平静的人会爆发一种尖锐的愤怒。他只能悄悄地、安静地一个人生活一段时间,让他们慢慢打消敌意,然后在末人的某个节日上,作为这个部落的新人得到大家认可。安身之处也非常容易找,这里人口太少了,可以住山洞,也可以搭建木屋,还可以寻找旧文明遗迹,在其中的破旧房屋中安身。杜果找了两天,决定住进一处旧文明小镇的破旧车站。每天他就远远跟着几个人末人去捕鱼、打猎,然后回到废弃车站的一间控制室睡觉。
  平静的末人生活很少言语,就算熟悉的末人相互之间也没有多少交流。他们是一个自足的自然世界,完全没有那些文明人的繁琐。其实,这也是他一直都喜欢的方式,唯一不同的只是他有一个梦,才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回到原点。这就证明,即便经历了7城文明的多年磨练,他也完全没有融入新文明世界。这对末人们来说一定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他们肯定不懂这个过程的价值所在。他们的世界已经越来越简化,退回到了蒙昧状态。那些天空中偶尔出现的飞梭,对他们只有初民的莫名惊骇了。所以他们不会懂得,此刻的他对末人生活有一种特别的珍惜。
  三个月过去了,他觉得这里的绿洲末人已经没有多少敌意了,于是决定参加今天这场沙漠人传统的节日。
  不出意料,篝火集会颇为狂放。他们操着一种旧文明时代通行的统一语言,非常死板、枯燥。那是一种极为经济的语言,除了表达清晰准确的含义,已基本丧失了其他功能。但人类的情感一直没有变化,所以他们的肢体语言就特别丰富,场面看起来也就会特别欢快。每当这种时候,末人们都会爆发出很多夸张情绪,显得极为丑陋可笑。这种场面他见过太多了。在出走之前,还只是觉得有点不适,后来才理解为什么文明人会那么厌恶末人——他们确实更像一种次品人类,没有新兴人类的那种灵性和智力。
  他远远坐在一边,默默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狂欢场面,保持一种末人最适应的若即若离的关系。某个时刻,他们忽然集体高歌起来,唱着一种古老而忧伤的调子,像是迁徙了很久很久却找不到家园的游牧民。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像一个社群,而不再是疏离的个体,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在集体意识刚刚唤醒的一霎那,他们便又忘记了,再次陷入无意识的嬉笑追逐之中。
  篝火烧到午夜之后,他们开始饮用一种植物发酵的酒精饮料。这是非常难得的,七城联盟已经禁酒200多年。所以杜果也终于在十多年后第一次品尝到了久违的发酵酒。他耐心地一口口抿着嘴唇回味,闭上眼睛叹息,真想一辈子就这样渡过,忘记掉所发生的一切。但警惕的眼睛却没有放过一个诡秘的信号——
  篝火边一个瘦削的年轻人跳得舞蹈中夹杂着故乡那个神秘的萨满手势,画一个圆圈,然后在中间一点。他重复很多次,杜果才确信绝不是偶然的。但这个手势并不是做给自己看的,他很肯定这点。那个年轻人的眼睛看的是对面的一个老人。杜果小心的观察着,确定除了这个年轻人再也没有别人会这种手势,且那个老人似乎也能领会,只是假装没看见而已。
  他必须弄清楚这个细节,因为故乡的神秘习俗是非常小众的,不太可能流传到几千公里之外,一定是有自己部落的人流窜到了这里。他悄悄离开,躲进远处一片小树林,远远盯着那个年轻人和那个老人。篝火晚会到了这个时刻,也已经进入最后的狂乱了,人群渐渐癫狂,无所不为。末人就是这样,古老习俗早已在旧文明时代毁灭殆尽了,而新文明又遗弃了他们,于是他们就会特别放纵,有时候会丧失一切约束。
  (3)
  年轻人忽然跳着离开人群,然后向沙漠的方向跑去,老人却一动不动。杜果跟着年轻人进入那片最大的树林。天上仍然是血月当空,树林黑色的影子在空中透出微弱的红晕,大地一片寂静,刚刚离开人群几百米,就放佛置身于黑幕大荒了。
  瘦削青年来到沙漠边缘,走近一处沙丘,背影就消失了。转过那座沙丘,原来竟是一片神秘的木桩,层层叠叠绵延向沙漠深处,恐怕有一两公里之远。这些木桩上刻着一种奇特的图纹,像是一种原始的生殖崇拜。这些图腾之物高大丑陋、密密麻麻,置身其中,一股恐惧瞬间透过全身。这一定是一个古老的祭祀场地或者坟墓区,每个木桩下面恐怕都有一具尸体,或者一个墓穴。那个年轻人可能就隐藏在不远处那个最大的木桩附近。
  杜果忽然觉得有点危险了。他很想离开,但那个神秘手势却有一股吸引力,逼着他悄悄靠近大木桩不远处的一个小沙丘。夜间的沙漠特别冷,一阵阵风吹过,有时能卷起不小的沙暴,让人浑身发抖。他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正屏息凝听时,却看到来路上匆匆走来了十几个人,为首的竟然是篝火边那个老人,此刻他显得特别精神,身后跟着十余个年轻人,疾步走近中间的那个大木桩,然后消失在沙丘之下。
  杜果很惊讶大木桩之下竟然是一处远古时代的陵墓,石头砌成的拱门被沙淹没了一半,里面有火光透出,隐约可以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祭坛,争吵激烈。
  “我们必须觉醒!必须的!末日已经来临,我们不能像猪狗一样被那些机器人杀光……末人世界已经起来了!从极北到极南!”声音听起来苍老而饱含威严。
  “我们能去哪里?他们的世界?我们只是末人而已,完全不懂新文明。怎么去争战?”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有点激动。
  “俄米伽人!他们就要重回地球,编年记说得很清楚!他们就要回来了,七城罪恶联盟即将灭亡,俄米伽人会给我们重建一个世界……我们要做的就是跟随他们的代理人——该隐。”苍老声音继续有力地说着。
  “该隐?别开玩笑了!他只是一个杀人犯。世界已经灭绝了两次,记住是两次!他们来了吗?……没有!他们根本就不存在,或者他们已经死了……”激动的年轻人大声争辩。
  砰!砰!砰!!
  突然响过几声惨叫之后,一切归于寂静。杜果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眼中出现了三个人影,肩章上标有”5“字形。其中一个似乎是首领,他从地上捡起一本很厚的皮质书本,随手翻着,语气轻蔑地喃喃自语:“可笑的书,可笑的故事……,愚蠢!蒙昧!恶心……!这些垃圾确实应该清理了。”
  随手一扔,书本在夜风中翻动,一会儿便被沙子遮盖了。三个人走到附近一个沙丘后面,一个飞梭低空飞起,瞬间掠影而去,飞行高度之低令人惊讶,几乎是贴着沙丘消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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