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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棘手。”
谢寒龙眼中闪过忌惮。
他此次降世，得到李伏风这种准宗师级的化身，加上家里赐予的那个模块，如虎添翼，又与北边那位理学化身达成协议，划江而治，再碰上季良过世，李伏风升任宗师……
这般天时地利人和俱全，本以为横扫南国不在话下，却没想到，会碰上苏白这个硬茬。
他如临大敌，苏白却好整以暇，扫一眼手中瓯冶青剑身，清亮如旧，再看向谢寒龙手里完好无损的长枪，笑道：“你将陛下赏赐的庆云宝剑熔炼成枪了？这可是大不敬。”
“皇位迟早在我手中，敬个屁！”
谢寒龙吐气出声，力道蓄在枪中，如龙纵出，气势更甚刚才三分。
叮！
瓯冶青刺中枪杆，正是谢寒龙枪上力道最薄弱的地方，立时将长枪带偏。
谢寒龙跟随潜意识动作，正想拧手变招，眼角忽而一睁，被凛冽杀机刺得浑身冷颤。
是一道惊风，迎面而来！
“我说了。”
苏白眼中精芒乍现。
“你比我准备的，要弱！”
瓯冶青笔直刺出，剑势如夜风劈开天幕，云霄慑服，群山失色。
明河在天！
瓯冶青一往无前，突破枪围，直刺谢寒龙心口。
谢寒龙双眼圆睁，瞳孔却缩成一点，眼神活如被吊死的厉鬼。
他竟这么强？
噌。
长剑入肉。
却是谢寒龙临死变招，身子险险让过一分，被苏白一剑刺入肩膀。
“不可能！”
谢寒龙拿住剑锋，手掌血肉模糊，满目惊撼：“你不可能这么强！”
他犹不服输，另一手提枪扫来。
铛。
苏白抽回瓯冶青格住，顺势一挑，劈开长枪，剑锋又一转，便将谢寒龙握枪手腕划开。
“武学，是要自己练的。”
苏白将瓯冶青压在谢寒龙脖子上，淡淡笑道。
发挥效率，只代表化身对模块的掌握，换言之，是一种大脑与身体的双重记忆——属于化身的记忆。
而苏白经年练拳，在知道模块功效后的第一时间就了然，装载在身的模块再强，也需要降世者去磨练手感，才能发挥出真正实力。
这就是，从有到无！
“伏臣，快住手！”
“伏臣哥，小心剑锋！”
见苏白制住李伏风，旁边众人心中松一口气，又担心苏白把握不好轻重，再伤到李伏风，纷纷出声唤道。
谢寒龙长枪落地，双手鲜血淋漓，已无还手之力，他听见苏白的话，倒是冷静下来。
“武学要自己练？我是谢家的子孙，不用你教我怎么使用模块。”
谢寒龙看一眼四遭神色紧张的众人，也不管脖子上决定自己生死的寒光，冷笑道：“你比我强，那又如何？我是夷陵都督，新任宗师，你又有什么理由杀我？”
“你死在我手里，倒是妖学上下的一件大事，只是你才刚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苏白漫不经心道。
“这种大事，不用我管。”
瓯冶青斩出，清光蒙晦。
嗤——
血涌如柱，大好头颅滚落在地。
苏白挥剑洒去血迹，瓯冶青复作江水清亮，他招手将谢寒龙掉落的模块收取，转身便走。
场中一时寂静，万籁无声。
苏白干净利落的手段惊骇全场，所有人不可置信得看着他，还有那倒地的无头尸体，跟滚落一旁的李伏风头颅。
他竟杀了李伏风？
此时都无人去猜疑，妖师之子是什么时候习练的武学，又为何一直深藏不露，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可怖念头。
他竟杀了李伏风！
绕是张一弛也没料到这情形，他听苏白吩咐，也只当是少主想挑拨李伏风生事，借机取而代之，接任宗师。
“咳……”
张一弛只觉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
苏白不管不顾，捡回剑鞘，径直走入季良寝殿。
一路都无人拦他，似是还在惊惶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越伊人走近李伏风尸体，素来不言苟笑的冰冷脸庞，化作错愕震惊，手上长剑脱力落地，嘭一声动静。
随即。
轰！
“季伏臣！”
“李伏风死了！”
“季伏臣杀了李伏风？他怎么杀了李伏风？”
震穿耳膜的惊呼，连声响起。
有人不可置信，有人脸色惨白，有人去扶摇摇晃晃差点摔倒的陈碣，也有人去查看李伏风尸体，仿佛不相信他已经身亡。
“季伏臣！”
陆昭双目赤红，直追苏白而去，到寝殿门口，却被李伏云拦住。
“少主要为妖师守夜。”
李伏云垂着头道。
“让他出来，他，他杀了李伏风！”
陆昭手握戒尺，怒不可遏叫道。
“陆执尺。”
李伏云抬起头，面无表情道：“这儿是季府。”
他说完不管陆诏脸色，直接将门合上。
转过头，却见少主就在身后，眼神幽幽盯着自己。
“李伏云，马上让季伏臣出来，他杀了李伏风，他杀了你兄长！”
木门哐哐晃动，是陆昭撞门大叫，已经气度全无。
李伏风官封江东都督，坐镇妖家禁脔夷陵，又是公认的妖师传人，他在妖家学派的地位，可以说仅次于妖师季良，远在所谓的妖家少主之上。
妖师方才过世，李伏风此时身死，必令妖学动荡，南国震惊！
而此时此刻，他的死还只是那些由惊呼、惊叹、惊诧声组成的，在殿前回荡，几乎吹进殿内的惊风。
“你听见了吗？”
苏白站在微微摆动的幕布下，淡淡问道。
“听见了。”
李伏云点点头：“也看见了。”
“你怎么看？”
“家奴以下犯上。”
李伏云声音里听不见波动，一字一字道：“家主杀之无罪。”
苏白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古怪。
“少主，你身上染了血迹，我去给你准备干净的衣衫。”
李伏云低声道。
“好。”
苏白不再问，换过衣服，如前几日一般，坐到玄冰床旁，闭上眼睛。
李伏风的死会带来多大的动静，不用他去操心，就好像妖师死时一样，那些妖学主事的要员，陆昭，陈碣，许诊……他们自然会安排好应对。
以苏白想来，哀恸难拔，气血疾涌，心脉自断……就是个不错的交代。
至于他们会不会处理季伏臣……
李伏风已死，妖学需要另一个宗师。
打开黑皮笔记本，不等苏白检阅得自谢寒龙的几个模块，书页翻动，停在通讯栏。
黑色字迹在纸张上浮现。
“笑面虎：谁杀了谢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