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张无忌的石子

　　俞莲舟拍手称赞道：“无招胜有招，说得好啊。五弟，这五个字是你教给无忌的吗？”
　　张翠山道：“这可能是……可能是他自己领悟的吧。”
　　本来张翠山想说这可能是无忌的义父金毛狮王教他的，但仔细想想，谢逊的事情暂时还是先不讲，就改口道可能是无忌自己领悟的。
　　“系统提示：来自俞莲舟的由衷赞美转化成功，恭喜声望增加。”
　　俞莲舟又问；“无忌，你还瞧不起武当长拳么？”
　　张无忌微笑摇头，“武当长拳的招式虽然基础，但天下拳法的无穷变幻莫不源自于这些最基础的招式。武当长拳共有十招，每两招之间都可以互相做联动的结合改变，如此以来就有了九十招。如果再和其他拳法结合起来，那就更多了。”
　　俞莲舟道：“不错，招式的起手式和收手式没有太大意义但又不可或缺，是最容易变化的。你现在先将这各招中两式的变化搞明白。”
　　“嗯。”
　　张无忌缓缓重新演练起武当长拳，但这次是一边出招一边思考。
　　作文章讲究起承转合，武功招式何尝不是呢？
　　不拘泥于招式，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正如物理公式和数学公式。
　　开始学的时候，好简单啊，这有什么好学的？
　　等这些公式变化起来，这是什么鬼东西，我什么时候学的？
　　招式同样，但千变万化不离其宗，只要真正理解了其本质，就什么也不怕了。
　　你变任你变，我自守本心。
　　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
　　无论江水如何翻滚奔腾，明月亘古不变。
　　“二伯，再来。”无忌想通了这个道理，再次和俞莲舟喂招拆招起来。
　　昨天俞莲舟让他早早起床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要受苦，才吩咐鸡群不要打鸣，现在却乐此不疲起来。
　　打了半个多时辰以后，张无忌已经满头大汗，但感觉十分充实。这短短时间，他的实战能力起码上升了一倍。
　　张无忌问：“二伯，如果你和鲁通打的话，你要怎么对付他的铁布衫呢？”
　　俞莲舟道：“这铁布衫总有练不到家的地方，你要善于找到他的命门。如果你能随心所欲得变换招式，用各种虚招和佯攻吸引他的注意，然后攻其不备，用不了几招就可以制服他了。”
　　无忌道：“其实我也知道他有练不到家的地方，可是一直也没找到。”
　　俞莲舟道：“这最难练的地方有很多，比方说肚脐，腋窝，还有……”
　　张无忌又想起《大内密探零零发》里面那个铁布衫高手，最后被大反派把下面两个鸡蛋捏碎而死，问道：“二伯，还有什么？”
　　俞莲舟看张无忌才十岁左右，便道：“你小孩子家问这么多干嘛？”
　　张无忌道：“二伯，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两个圆圆的东西练不到对不对？”
　　俞莲舟怒道：“无忌，把你的聪明劲用到正道上，想这些下流的东西有什么好处？”
　　“下流？二伯，两个圆圆的东西，不就是两个眼睛？这有什么下流？”
　　俞莲舟一时有些愣住了，瞧向张无忌天真的眼神，不禁自惭形秽，在心中痛骂自己：“我真是猪狗不如。我思想下流不要紧，无忌还这么纯真无邪，教坏了无忌可怎么办？”脸也不由得通红起来。
　　张无忌问：“二伯，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余毒未尽？”
　　这个理由不错，俞莲舟赶紧道：“啊，对，五弟，接下来换你教无忌了。我身上余毒未尽，找个地方歇息歇息。”
　　和久经世事的俞莲舟相比，年幼的张无忌纯洁得就像一滩污泥。
　　但俞莲舟希望张无忌成为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他怕再次对无忌幼小的心灵造成不良的影响，也实在是羞得想找一条地缝，便赶紧借这个理由离去了。
　　张翠山走过来，道：“无忌，那鲁通功夫不强，单凭铁布衫根本不足为惧。我教你的认穴打穴功夫，练好了之后，你不用管他什么铁布衫金钟罩，就一直攻击他的各处穴道。等他支持不住，穴道就会被冲破，铁布衫就成了破洞衫乞丐装，金钟罩也成了破铜烂铁，还怕他什么？”
　　张翠山号称“银钩铁划”，凭着一双判官笔，认穴打穴的功夫天下无双。
　　虽然他曾经想将这功夫教给无忌，但是岛上没有人能拿来给无忌练习，所以只能停留在了理论阶段，反倒是谢逊教他的移穴解穴的功夫练得更深一些。
　　移穴解穴和认穴打穴一个作用于自身，一个作用于敌人，是互相克制的功夫，都需要对穴位有着极深的认识。
　　张翠山暗想，无忌认穴的功夫是成了，但关于打穴的方向变化和力道控制还需要多加练习。相信等到了武当山，有了假人来练习，无忌很快就能将认穴打穴的功夫练至精深。
　　张无忌道：“爹，你有判官笔，打穴自然是事半功倍，我呢，难道我要靠手指么？这可费老劲了。咱们武当有没有什么兰花拂穴手，葵花点穴手，龙爪抓奶手之类的功夫啊？”
　　张翠山道：“你都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等你内力深了，自然可以用内力封住对手的穴道，就不用借助判官笔了，但判官笔毕竟更方便一些。如果敌人内力深厚，你用手指去攻击对方便会受到反冲；用判官笔呢，受到的反冲就大大减少了。”
　　张无忌才知道点穴还有这么多说道。
　　看来武当的打穴功夫并不算厉害，大理段家的一阳指才是隔空打穴的最高明功夫，可惜大理已经灭国，这一阳指的功夫也随之失传。
　　不怕，天下的功夫难道不都是人想出来的吗？没有一阳指，还没有石子吗？
　　张无忌决定，先把近距离认穴打穴的功夫练出来以后，再用石子练。
　　一阳指和弹指神通这些厉害的打穴功夫也都是人想出来的，我用石子创出一门绝学也是一样。
　　别人能飞花摘叶，我能徒手变石子。
　　张无忌看向远方，他开始幻想。
　　……
　　江湖上流传着一个传说，关于石子的传说。
　　在百晓生所著兵器谱中排名第三的，是张无忌的石子。
　　他的石子是最普通的石子，却又是江湖中最神奇的石子。
　　他的石子随时可以制敌于死命。
　　天上地下，从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石子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发出来的。石子未出手前，谁也想像不到它的速度和力量。
　　天上地下，你绝对找不到任何人能代替它。
　　石子！
　　石子还未在手，可是精神已在！
　　那并不是杀气，但却比杀气更令人胆怯。
　　小张飞石，例不虚发！
　　兵器谱排行榜第四的，是一剑生的剑。
　　他决定杀了张无忌。
　　他知道，只要张无忌手里还有石子，他就没有机会。
　　所以，他派了天下最美丽的女人引诱张无忌。
　　江南第一的青楼是醉香楼。
　　醉香楼天字一号房。
　　张无忌正泡在澡盆里，一丝不挂。
　　澡盆里还有一个女人。
　　醉香楼的花魁林仙儿，卖艺不卖身。
　　直到昨天，她还是一个处子。
　　一剑生知道，这是他最好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他已经忍耐了很久。
　　他甚至还把自己最喜欢的女人送了出去。
　　江湖中人只知道林仙儿卖艺不卖身，没人知道，林仙儿是一剑生青梅竹马的幼时好友。
　　只要他一句话在，让林仙儿做什么都可以。
　　林仙儿已经做了。
　　只要林仙儿想，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还穿着衣服。张无忌也不能。
　　现在，张无忌的手里没有石子。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藏石子的地方。
　　没有石子的张无忌，就像没了牙的老虎。
　　一剑生已经破窗而入。
　　一剑生的剑很快，江湖中没人比他更快。
　　这一剑马上要刺穿张无忌的喉咙。
　　一剑生忽然狂吼一声。
　　剑从他手中跌落，剑柄的丝穗还在不停地颤动。
　　一枚石子从一剑生的心脏穿过，他的胸口被打出一个洞。
　　一剑生双手摁着胸口，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流出。他眼睛瞪着张无忌，眼珠都快凸了出来。
　　张无忌还是打出了那一枚天下无双的石子。
　　一剑生已死。
　　林仙儿笑了。
　　她守身如玉等了一剑生三年，却只等到了背叛，一剑生死得好！
　　一剑生死不瞑目。
　　他到死也没想明白，张无忌为什么还有石子。
　　没有人知道。
　　想知道的人都死了。
　　林仙儿也想知道。
　　“你刚才的石子哪里来的？”
　　“捡的，醉香楼的门口捡的。”
　　这不是林仙儿要的答案。
　　但她却没法再问。
　　张无忌用舌头堵住了她的嘴。
　　林仙儿没有死。
　　但她已经快死了，快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