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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军区驻地天已经黑了，梅少校接待了我们，让我在一间会议室等着，一个小时后，就启程飞往E城。从中午一直忙到现在，我没看过手机，手机也一直没有响过，我的心在隐隐作痛，呼吸有些难过。虽然很想珍惜这不多的和父母道别的时间，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要再试试！
“爸妈，我去上个厕所。”我站起身走出会议室，走廊没什么人，我直接走进不远处的卫生间。
闭着眼睛冥想了片刻，我按下了屏幕上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或者……”
我挂断电话，如坠深渊。前面一直是无人接听，就是电话响着没人接，可现在的无法接通则有三种情况——信号不良、手机故障、被加黑名单，而无论哪种情况，都说明，对方的手机被动过。
“你到底怎么了，山山……”我嗫嚅着，抱头坐在隔间的马桶上，没有任何办法。我的亲朋好友里，只有我有慕山山的手机号，而且我也只是有手机号，并没有她家里的电话，更别提她的家人的联系方式。所以此时此刻，我除了疑神疑鬼痛彻心扉，还能怎么样呢？
“下周末你一定要来找我！”耳边回响起一个似乎已经变得遥远的声音，想起慕山山瞪大眼睛鼓着嘴吧对我凶的样子，我忍不住又泪湿眼底。
“对不起，我没去找你，我食言了！”我心里忏悔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今天是周末，是平安夜，明天是圣诞节，上上个圣诞节，我和慕山山坐在京城的酒吧喝酒，旁边有一个猥琐才子酩酊吟诗；上个圣诞节，不是周末，慕山山却在平安夜当晚来找到我，我们一起在黄浦江边坐了一夜，说了很多话，我却记不得了，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又飞回学校。而这一个圣诞节，我将带着忏悔和忧虑飞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或许就此成为一生的遗憾与心结。
“端木同志，你在里面么？”梅少校的声音在隔间外响起。我回过神来，也不知在卫生间里坐了多久。
“在的。”我答应了一声。
“端木同志，我们还有15分钟出发，华司令让我来带你过去，那我现在先去会议室等你。”
“嗯，我这就好了，马上过去。”脚步声远去，我走出隔间，在洗漱台前用凉水冲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眼睛有些微红的自己，咧嘴一笑——顺其自然，这才是我，不是么？我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山山，平安夜快乐！你的端木。
来到那架黑色的直升机下面，老妈流着泪一个劲儿叮嘱我，我笑着给了她和老爸一个安心的拥抱，接着梅少校把他们带到了停机坪外，梅少校这次并不跟我们一起走。我向远处挥了挥手，就像挥别了一个过去的自己，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提起行李箱走上飞机，就看见了江咏兮明艳的脸庞，以及旁边那张一成不变的扑克脸。
华将军冲我招了下手：“小端，坐我旁边来。”
我的左手伸进口袋，握着手机，按下发送键。然后关机，从容地走过去坐下：“华司令！”
“嗯，状态很好，小伙子不错！把保险带系上吧！”华司令用力拍了拍我的肩，朗声笑道。这架武装直升机上的保险带跟民航客机上的完全不同，我在华司令的指导下才笨拙地系上保险带，然后有些微窘地望向对面，自动忽略了那两道锋利的目光，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张冷峻的脸也点了下头，江咏兮有些俏皮地笑着，冲我眨了眨眼抓了抓手。我想起在学校那间隐蔽的大厅里，她洒脱而得意地握着我的手贴近我耳边，吐气如兰：“你现在可以叫我的名字，不过等到了E城正式报道入伍后，就必须喊我中尉同志咯！”原来这其实也是个小女生，后来我才知道，她比我大三岁。
“报告华司令，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请指示！”副驾驶员大声请示。
“出发吧！”华司令中气十足地下了命令。
“基地基地，夜枭2号请求起飞！”
“请求通过，准许起飞！”
沉闷的旋翼声传来，一阵轻微的摇晃，直升机快速地飞离地面，极速飞向远空。
“夜枭2号达到最高时速，四小时后到达E城总部，请指示！”
“保持！”华司令朗声道，又和蔼地看着我：“小端，先睡一会儿吧。”
我从善如流地闭上眼睛，心里默默道：我走了啊，山山，你会想我么？
E城是一座巨大的海上堡垒，由五座庞大人工岛组成的新型城市，横卧在南中国海上，与月球太空城一起被称为21世纪两大人工奇迹。五座大岛即为E城的ABCDF五区，宇航部队总部位于F区，在这个圣诞节的凌晨，我降落在了这里。
华司令率先走出机舱，接着是左佑和江咏兮，我提着行李箱在最后出舱门，先是一股温热的空气扑面而来，然后就看见几十架与此相同的黑色直升机在灯光下整齐地排列开去，就像一只只静伏着的怪兽。
“敬礼！”几个军官带着一些士兵等候在飞机旁，待华司令和我们都走下了飞机，最前面的一个上校一声令喝，十几个军人便齐刷刷地举手敬礼，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威势就令我心神一震，是了，这才是真正的军人，从今天开始，我也将成为其中的一员。随后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移到了江咏兮身上，她和左佑正与华司令一起向对面回礼，那笔挺的军姿将凹凸有致、英气中透着性感的完美身材淋漓尽致地凸显出来，让人忍不住就会联想起那些与制服相关的动漫。她似乎感觉到了我正欣赏美的目光，放下手转过头来，有些羞恼地瞪了我一眼，嘴角却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我有些尴尬地将视线快速挪到对面那位中年上校身上。他正笑着和华司令握手：“华司令，欢迎您回来，此行辛苦了。”
华司令哈哈笑道：“不辛苦，而且收获巨大啊！小端，过来！”华司令向我伸出手，我急忙走上前去。
“他就是端木，我军以后克敌制胜的关键法宝！”华司令抚着我的背得意地说道，这个介绍词让我窘迫不已，心虚地笑着。
“小端，这位是林道然上校，本部第一作战参谋，是以后你所在的情报部门的主要服务对象！”
“林参谋，您好，请多关照！”我恭谨地和这位林上校握了手。。
“好好，很精神的小伙子嘛！”林参谋笑着说道，我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些许怀疑，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林参谋，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直接去开会吧。”华司令一边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几辆军车一边说道，又转过头看着我们，“小端也一起来，小左，你派个人把端木同志的行李送到新兵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