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瘆人

　　不过，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真正见到这个城市外围的场景时，牧辰还是忍不住有些震撼。
　　“原来，人类并不是自以为的星球主宰，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就算曾经创造过的文明再辉煌、再耀眼，也不过是虚构在沙滩上的堡垒，面对如海一样的生物物种侵蚀浪潮冲击下，很快就会崩塌成它原来的样子，然后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是的，他本以为能在这里看到除了废墟以外的景象，如工业文明的残留、大量未经受过炮火冲击的高楼，以及展示人类繁华所在的大型百货商场等等。
　　但没有，它们统统都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就跟牧辰在B站看过的一部纪录片——人类消失后的世界一样，短短的十多二十年时间，这些原本由人类创造遗留下来的痕迹，已经彻底演变为各种自然生物活动的天堂。
　　还算完好的大楼里长满了植物，透过碎掉的玻璃窗户和大门可以看到，其中盛开的花朵跟栖息的无数鸟类，马路上也游荡着大量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野生动物，有狮子、斑马、长颈鹿、犀牛等等，在废弃的车辆间任意穿行和追逐狩猎，似乎完全不受这里狭小的空间影响。
　　最可怕的是，这里面有很多已经感染变异的生物，但你却仿佛感受不到它们是外来入侵者。相反，比起人类，它们更像是这里的一员。
　　牧辰早就注意到了，虽然那些普通生物会刻意地远离和避开变异物种的活动范围，但如果受到致命伤害，或是短时间内会影响到自己的生存，却会主动地跑去它们的地盘接受感染，甚至是直接吞食一些较小的变异生物。
　　这种怪异荒诞的事情让牧辰从心里感受到一股寒意。
　　就如同人类已经彻底被大自然抛弃了一样。
　　“这就是我觉得你那样做没有必要的原因，因为再过几十年，可能连废墟里都无法待了，所有的地方都会充满变异生物，而我们这些人很可能是最后一批见证者。”
　　听着少女那带有莫名沉痛感的声音，牧辰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人类所遇到的危机程度。
　　连看起来心态很好的少女，其实骨子里也对未来充满了悲观和绝望。
　　只不过还没等牧辰走上前去安稳几句，尤娜就又重新恢复了正常，元气满满的说道。
　　“好了，不用发呆了，该干活了！”
　　干活？
　　正当牧辰陷入疑问的时候，就看到少女已经朝着自己看中的猎物走去。
　　那是一头遭遇到感染而发生变异的斑鹿，身上残留的几块皮毛，依稀可见它完好时的样子，应该是被人放在公园里，专门供游客喂食拍照的可爱生物，但现在，它却只剩下了一副可怕到让人感觉惊悚的模样。
　　仿佛是中了丧尸病毒一样，灵动的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白色，举止僵硬、眼神呆滞，被雨水腐蚀的已经看不出原有样子的身体表面，长满了因为异变而出现的脓包和肌肉瘤子。
　　最恐怖的是，原本只到普通人大腿高度的娇小体型已经长到了足有夏尔马那么大，仅肩膀就比人还高，这就更不用说，当它抬起脑袋时，给人的感觉就仿佛一头真正的巨兽。
　　不要说是战斗了，连站在它面前，牧辰都会感觉到害怕，那是来自潜意识里保护自己生命安全的本能反应。
　　然而，少女的步伐却很轻松，看起来就像是经历过无数次一样，并没有任何的害怕犹疑，反而随着她的逐渐靠近，表情似乎还有点兴奋起来。
　　“看好了哦，面对变异生物必须在它发挥自己那恐怖的恢复力前，尽快结束战斗。”
　　说时迟那时快，听到声音的变异斑鹿已经注意到向自己走来的少女。
　　不同于未发现目标时的反应，有了可攻击的敌人之后，它一改之前的僵硬迟缓状态，变得如同正常生物一样，甚至还要更快一点，四蹄一扬，便以超过普通汽车行驶在城市马路上的速度朝少女冲去。
　　而还在半路上，那近半吨左右的重量带起来的气势就变得极为惊人，仿佛是真正的汽车一般，根本不用考虑，以这种速度撞上去，哪怕只是挨着碰着了一点，基本上也是非死即伤的结果。
　　牧辰看的心都快要揪紧了，虽然少女的样子看起来不算什么，但两者之间的对比也太明显了，任谁都会担心后者的命运。
　　只是，正当牧辰考虑是不是冲上去帮（倒）忙的时候，双方照面的结果，就让人大吃一惊。
　　一开始，变异斑鹿似乎并没有把眼前的生物当成威胁。
　　看体型就知道，一个半吨多，另一个不到一百斤，傻瓜都知道结果，肯定是被它一头撞死的命！
　　但随着变异斑鹿脚下开始用力，它渐渐发现了不对。
　　为什么会锁定不了对方的位置。
　　明明可以从地面传来的震动和声音感觉到有东西靠近，可等它调整自己的速度和方向对准目标时，却总感觉会错过。如果换做变异斑鹿未感染寄生之前，可能会因为察觉到危险而停下来，然后果断地逃跑。
　　可惜，在它大脑中的东西已经转变为其它物质后，残留下来的少许智力并不支持变异斑鹿进行如此复杂的思考，它依旧是毫无所觉地撞过去，然后就真正的偏离了正确的位置。
　　噗.....
　　可以看到，在交错而过的那一瞬间，少女手中的弯刀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从变异斑鹿的脖子上轻轻抹过，借用后者自己提供的惯性和力道，带出一大片姑且称之为血肉的东西。
　　是的，直到此刻，牧辰才知道这些变异生物体内的情况。
　　那看起来像是血肉的部分，其实除了表面的几层肌肉组织外，后面的神经血管什么的，都已经变成了缠绕在一起的仿佛铁线虫、头发丝一样的墨绿色东西，还未掉落在地上，便本能的卷缩成一团，保护里面的液体不被流失，然后在那恐怖的恢复力帮助下，快速蠕动成了一个球体。
　　而且似乎还有自己的生命跟意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往主体部分进行靠近。
　　而才注视了一眼，牧辰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如此惊悚的一幕，比他看过的那些恐怖片还要吓人，简直就是挑战人类对肉体生物的固有概念和接受程度的极限，就如同当初他非要手贱搜索蓬莲·乳、空手指一样，只想把自己这双眼睛挖掉，也太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