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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帐中,薛破越扶着自己的额头,桌案右侧摆着一摞兵书,中间则放着一张圣旨和一封密件,大将军行事从来都是神鬼莫测,此次骁骑营开拔整个朝野估计都会闹成一锅粥,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手底下的兵了,这就是一群圈养的野狼,平日圈着点还好,稍不留神,放归山野,便会酿成大患。而这个时候皇帝的圣旨却又到了,叫他领兵平匪患,未免也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他左思右想,随后站起身转向了背后的羊皮图,大将军的意思是让他到戍边以北,但是皇帝却让他去宝文平匪患,两地相隔近千里,他想破头也想不清楚其中的道理,这不是存心为难他吗?到底该听谁的。
犯愁之间,帐外进了一人。
未得通报便能进中军大帐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薛破越一望来人,眉间一舒,顿时便笑道:“妹儿啊,你来的正好,你给我看看…”
薛红绫只是瞥了一眼桌案便轻笑道:“大哥莫不是为了开拔的事情犯愁?”
薛破越错愕道:“你咋知道的?”
薛红绫低头,略微沉吟了一阵后说道:“若将承道府比作一道阵法,那我们如今所处的煜阳城正是承道府的阵眼,大哥的骁骑营所在之处进则是生门,退则是死门,若自承道以北来敌,大哥的骁骑营首当其冲,我说的是也不是?”
薛破越嘿嘿笑道:“你聪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薛红绫叹道:“二十年前一场大仗未歇,先皇明鉴,体恤百姓,解兵归农,虽然如今百姓生活能够自给,正是蒸蒸日上之际,却也分身乏术,兵要精,却也不能太少,若真要算起来,恐怕加上戍边军和禁军,我们的军队也不过十八万左右,金使的嚣张行径早就传遍了煜阳的大街小巷,大哥难道心里就没些想法?”
薛破越怪异的看了薛红绫一眼后说道:“我有时候真想知道你这脑袋瓜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明明平日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天底下的事都好像全被你看穿了。”
薛红绫暗自摇头,颦眉道:“大道者,理顺名正也,金人亦是如此,人多了,自然原先的地盘就不够分了,想打仗,然后扩充领土,只可惜金族的南面全是荒漠戈壁,莫说给他们放牛羊了,就连马也走不动,与大华开战也是迟早的事情。”
薛破越笑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起打仗怎么比我还硬气,这可是两军开战,到了你嘴里,怎么跟吃饭睡觉一样。”
薛红绫白了薛破越一眼,正色道:“大哥,既然是福是祸都躲不过,那还不如少一些怨天尤人,多想想应对的方法,若我所料没错的话,你此次开拔出去了,只怕这骁骑营就再也回不了煜阳了。”
薛破越眼色一凛道:“此话怎讲?”
薛红绫道:“方才我曾说过,骁骑营位于阵眼之处,你这三万军队虽说与整个大华比起来是九牛一毛,却也是性命攸关的一处,爷爷曾说过,行军打仗切不可有一丁点儿的马虎,一人为虎,遍地豺狼,放你出去无异于放虎归山,这是一着险棋,若是金人来犯还可以让你直接领兵北上,若是边患无祸,你的这些兵放出去那就是祸害良家的。”
薛破越笑道:“你过虑了,你信不过那些江湖人士还信不过咱自家武场出的人?那可都是我骁骑营的亲军,没有人敢犯事的。”
薛红绫依旧摇头道:“大哥,这还是其次的,你试想一想,若是你开拔了,那骁骑营的空位又该由谁来补上。”
薛破越皱眉道:“禁军?”
他才说出口便觉得有些可笑了,禁军向来是煜阳城都不能迈出一步的。
大将军手下也只不过是戍边军加上他这个骁骑营罢了,但是前者还有边疆要驻守,肯定是不能脱身的,那…他是真想不通的,若是越金勾结,金自南而攻,越自北来袭,他想过这个可能,届时莫说宝文了,就连承道也只怕是危在旦夕,他不能走的,但一道圣旨,一道密令却都叫他走。
薛红绫看了一眼薛破越,释怀道:“看来大哥早就知晓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大哥若是开拔,承道府定然会成了一座空城,若是越族死灰复燃,借机发难,只怕以区区禁军,是拦不住的。”
薛破越抓耳挠腮道:“那他娘的为什么叫我…”
他还未说完便被薛红绫捂住了嘴巴,凑到他的耳畔细说,直到薛红绫说完薛破越方才恍然大悟。
“妹儿啊,你怎么就猜到的,我这脑袋瓜子怎么就是想不通,这样,你干脆就进帐给哥当个狗头军师吧,我那个副将我瞧着不顺眼,撸了就是了。”
薛红绫瞪了薛破越一眼,气愤道:“你看看你桌案上的这些书,若是没人打理只怕这蛛网都快爬到灯上了,成天就知道喝酒斗勇,总要别人给你当脑子,那你自己脑子呢?”
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大哥征战沙场,危机四伏,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很容易便会落入敌人的圈套之中,不说这莽撞的性子,这粗中有细也是远远不够。
薛破越哑然,一时间帐内也安静下来了。
薛红绫红着眼睛说道:“你也知道我是你唯一的妹妹,但你又何尝不是我在这世上惟一的大哥,你总是这样,行事莽撞,若是将来真的打起仗来,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薛破越脸色一臊,默默地低下了头,他这次回来的确有些肆意妄为了,以前陈龙豹教他的那些东西全都抛诸脑后了,动怒的次数多了,真正冷静下来的次数却少了,这不是一件好事。
“妹儿啊,哥知道了,你别哭了,哥臊的慌。”
薛红绫冷哼了一声,瞥过脸说道:“三日后给我要考你北斗七星阵的阵法排布还有七七四十九种变化,默写在纸上,错一个或者少一个就罚你七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