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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找到她的时候,真的只剩一点碎骨头啊,如果不是我杀了一头变异的警犬有了超常的嗅觉我还真不知道这点骨头是属于伊雪的!那该死的尸皇,我要将它挫骨扬灰,千刀万剐不为过!可我当真是打不过它,没能给伊雪报仇,我真没用……”
模糊的光影摇曳,像脆弱的火苗一样随时可能熄灭。
“你准备好了吗?叶黎。”那个光影问道,“接受我的能力。”
叶黎道:“你是神劫王吗?”
光影道:“神劫王?这是世人给我取的名字吗?倒是挺好听的。”
叶黎道:“你知道我是谁?”
光影道:“你对我是彻底透明的,没有任何秘密。叶灿之子叶黎,身体里面还有一个陌生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拥有者专注唯一的目标,天下无仇。”
叶黎不由一愣,对方真的什么都知道啊。
光影道:“事实上我知道得比你更多,你可知道你内心深处最深层的渴望吗?”
叶黎道:“天下无仇,然后找个女孩一起生活。”
“不,不是。”光影道:“你内心最深处的愿望是保护好任小斤。”
呃?真的吗?
叶黎错愕了,保护任小斤?自己真的这么想吗?但叶黎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大方啊,不应该是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但是这个世界上人往往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比如很多人觉得自己最想要的是财富,是荣华富贵,或者更加直接一些,就是成为亿万富翁。可是一旦达到这个目标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
光影道:“准确说,你可以为了她放弃任何人。嗯,假如你父母和朋友还活着就不是这样,但他们已经死了,不是么?为了一个人可负天下人,可真自私贪婪啊。”
叶黎道:“你不是更加自私贪婪吗?你想要的是永生,用我的身体。”
“不,你错了。”光影道:“叶黎,你肯定觉得我是想占据你的身体活下去,杀了尸皇为伊雪报仇是吧?所以所谓的传承,就是一种夺舍。”
叶黎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那样多么可耻啊。”光影道:“那样的话,只是身体换了,但灵魂还是同一个。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我还算什么神劫王?”
叶黎道:“不是夺舍,又是什么?”
“传承。”光影道:“是一种智慧的传承,记忆的传承,但不包括意志和灵魂。你依旧是你,只不过脑子里面凭空多了强大的精神力,智慧,记忆等等,得到我的能力。但是性格,意志,情绪,情感等等都是不一样的,这样才有无限的偶然,不是吗?只是你要答应我得到我的能力之后杀了那血眸尸皇,可好?”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
光影道:“叶黎,那你准备好了吗?准备接受我的精神灵魂传承吗?”
叶黎道:“真不是夺舍?”
光影道:“不是夺舍,是传承。”
叶黎道:“我不会变成行尸走肉,不会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光影道:“不会。”
这听起来很诱人。
光影道:“你是要等等,还是现在接受传承?”
叶黎道:“再等等是什么意思?”
光影道:“我说过,不会干涉你的任何意志,所以一直等到你完全同意接受,再把精神记忆注入你的大脑,完成传承。”
叶黎道:“传承之后,我非但不会被夺舍,而且多出了许多记忆和智慧,而且精神力暴增无数倍?”
“呃?”光影道:“你的目标竟然是为了精神力暴增吗?这是不是有些买椟还珠啊?你来黑灰城就是为了增强精神力,出去干掉‘红颜吞噬者’?”
叶黎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光影道:“我说过了,你对我来说完全是透明的,完全没有秘密。”
叶黎道:“我为了增强精神力而来,为了消灭‘红颜吞噬者’而来?不可以吗?”
光影道:“可以,我说过,传承是一种缘分,是上天注定的。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意志,就如同真正的馈赠,没有要求履行任何义务,这才是真正的传承,不含任何杂质。”
叶黎道:“我如果不同意你的传承,你会消失吗?”
光影道:“不会,当然我也可以消失,也可以出现跟你说话。”
叶黎道:“对我百分之百的服从吗?”
光影道:“对,因为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别无选择,没有第二个人让我传承了。”
是啊,劫王没有第二种选择,叶黎也没有。
看上去他可以选择同意,或者不同意。
但如果时间永远流逝下去,他永远处于虚无和黑暗中,永远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那他还能选择不同意吗?
叶黎道:“传承的过程会痛苦吗?”
“呃。”光影道:“不会的,不过因为注入的精神记忆非常庞大,所以可能脑子会陷入短暂的空白,但不会有痛苦,因为在黑灰城之内没有痛苦这种感觉。”
叶黎道:“那好,我同意接受你的精神记忆传承。”
光影道:“叶黎,你确定准备好了吗?”
叶黎道:“对,我确定准备好了。”
光影道:“那我开始了。”
叶黎道:“整个时间会持续很久吗?”
光影道:“其实,没有时间概念的,因为传承的过程中你脑子会陷入空白,可以认为很久,也可以认为是一瞬间。”
叶黎道:“那好,你来吧。”
光影的面孔渐渐淡化,变成了一团光影,然后缓缓地朝着叶黎飞过来。
仿佛是为了照顾叶黎的情绪,这个光影飞过来的时候非常缓慢,他距离叶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面孔依旧是模糊的,但越来越亲近,那种感觉就仿佛和自己一模一样。
对了,就是自己,所以不会有任何排斥。
这个光影飞到了叶黎的面前,这种传承更像是一种重叠,它的精神光影会注入叶黎的大脑之内,整个过程应该算是什么?
文件传输?
光影一点一点渗透进入叶黎的脑子之内。
传承一点点开始了。
叶黎感觉到自己的大脑缓缓进入了空白状态,很快什么都要不知道了。
然后,他感觉到面前这个光影竟然有些紧张,有些激动,还有些兴奋。
你不应是无喜无悲的吗?你不是彻底纯粹超脱的吗?为何还会激动兴奋?
叶黎所有的意志瞬间凝聚起来。
“砰!”
整个传承结束了。
那个精神光影就仿佛撞击上了防火墙一般,直接被弹飞了出去。
然后他的面孔光影发生了强烈的扭曲,就仿佛要碎裂一般,足足好一会儿,才完全恢复原状。
“你还是没有准备好。”光影道:“不着急,不着急。”
“哈哈哈……”叶黎道:“不要演戏了,你压根就不是什么劫王,也不是什么劫主的精神灵魂,你要进行的也不是什么精神灵魂传承,而是要夺舍,你就是要夺舍我。”
光影道:“好吧,好吧,你冷静一会儿,我暂时离开了,等你完全准备好了,我再出现。”
然后,他的面孔光影直接黯淡了下去。
叶黎道:“不要再演戏了,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我应该叫你什么呢?心尸皇?失心者?”
对方面孔光影微微一颤。
叶黎道:“当然,或许你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黑灰城的屠夫?”
这话一出,对方的面孔光影就不是微微一颤了,而是猛烈颤抖。
叶黎道:“心尸皇,黑灰城的屠夫,你说我猜得对吗?”
前面的灯火亮起,这个光影的面孔终于变得清晰起来,活生生把叶黎惊艳到了。
靠,这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吗?
这才是真正的雌雄莫辨啊,完全分不出男女。
这一张面孔,不但能够让男人疯狂,也能够让女人疯狂,看了一眼就如同月光洒下,又如同春风拂过,无比之亲近。
太妖了,简直是会让见过你的男人非你不娶,女人非你不嫁啊。
而且叶黎发现,他的面孔真的和黑灰城中心广场浮雕上的劫王非常像啊,自己还是猜错了点呢……
“叶黎,你果然聪明。”心尸皇缓缓道。
叶黎问:“传闻劫主与血眸尸皇相战不敌,被那尸皇百般折磨最后身死的;也有说劫主与尸皇同归于尽的;还有说劫主受了重伤逃遁的……可怎么就不可能劫主也变活尸呢?所以,我还可以叫你劫主——久玩七,对么?”
“你可真是让我惊讶。”心尸皇道。
叶黎道:“你变成尸皇后,有了不死之身,还保存了记忆,血眸尸皇一定是被你干掉了吧。”
“不,那家伙强的很。我还是打不过它。”心尸皇道。
“没道理啊,它真的强的那么离谱吗?”叶黎问。
心尸皇道:“对。”
叶黎道:“所以你屠戮黑灰城是为了什么?复活你恋人?报复世界?还是说,你已经被病毒彻底改造成一个以杀人为乐的活尸了”
心尸皇沉默半晌,最后摇摇头,说:“或许,都有吧。”
叶黎道:“所以,就是为了夺舍我?”
“对,我是为了要夺舍你。”心尸皇道。
叶黎道:“一旦我被夺舍的话,那就彻底变成行尸走肉了,我的灵魂就万劫不复了。但你为何要夺舍我呢?难道就是因为我无名小卒的身份吗?又或者你看中了我身上的哪些东西?”
心尸皇道:“你把我理解得太肤浅了。”
叶黎说:“我明白了……你既不想变成杀人如麻,茹毛饮血的疯子,讨厌这种被活尸病毒左右的感觉可又不想死,欲复活你的恋人又不希望她见到这样的你。当然这些理由都还不够,我又不是天下美男,长得和你也不像,你完全可以换个人夺舍,选择我,是迫不得已之举吧。因为我身上有你所需要的东西,而且这东西你不夺舍还夺不走,必须经过我的意志才能使用,所以你才想夺舍我吧?”
心尸皇道:“叶黎,你果然聪明绝顶。”
叶黎道:“事实上我也很震惊,你明明掌握这世上很强大的力量,如果靠屠戮生命可以复活你恋人的话以你现在的身体明明更容易啊,为什么要选我这么弱的幸存者呢?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我的身体很特殊吗?”
心尸皇也是纠结的。
是选择这一具躯体,还是选择叶黎的身体?
目前看来想要复活伊雪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夺舍叶黎。但那样一来他就要放弃自己的身体,他杀出尸山血海,经历无数生死时刻才拥有了此时的绝顶力量,而叶黎相比之下可以说是完全手无缚鸡之力啊。就要这样放弃自己得知不易的力量?
一旦对叶黎进行夺舍的话,那他的损失就太大了。仅仅为了复活伊雪,更何况还不知那方法能否成功,这值得吗?
当然他最终还是选择抛弃自己的身体,想要获取叶黎的身体以得其血及其意志去复活伊雪,因为这是他多年厮杀的终极使命,他这辈子就是为了这一刻,甚至他的生命也是为了这一刻。
所以才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他用尽一切手段,想要夺舍叶黎。
但夺舍是一件非常非常艰难的事情,人的大脑是最最坚固的堡垒,哪怕是最脆弱的人,他的大脑防御也非常强大,你想要摧毁它可以,但你想要完好无损地占领它就非常难,必须要对方百分之百地同意,并且完全没有意志抵抗。
心尸皇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破绽,但叶黎实在是太狡猾了,还是被他看出了破绽,导致夺舍失败。
叶黎道:“心尸皇,你其实可以直接杀了我的。”
心尸皇没有出声,他此时杀叶黎可谓是轻而易举。
但是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望着叶黎,他的大脑正在挣扎,如果杀掉叶黎的话,再用他的身体献祭也有效么?
应该无效吧……复活人哪有简单?
叶黎又道:“人死不能复生,这时千古至理,你见过历史上有谁死而复生吗?还是告知你方法的那人见过呢?更何况以你所言你女朋友尸体都不全存,你如何复活她,用别人的肉体?何况你无法夺舍我,杀我也无用,对吧?”
心尸皇沉默好久好久,久到叶黎几乎忘记时间,它才释然似的一笑:“你说的也对,仔细想想我真的是糟糕透了,居然认为真的可以复活她,到时候也就是造出来一个和她相似的怪物吧,哪怕是她那仙神世界也没见人可以复活啊……造下这么大的杀戮,我真是,真是……唉!罢了,罢了!我该赎罪,真对不起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亡灵们。我死了这精神力也是浪费,临死前还不如便宜你呢。如果你还信得过我,嗯。我这次把精神力给你。”
叶黎道:“自然,我准备好了。”
心尸皇又道:“干掉血眸尸皇!这是我对你的唯一要求。”
叶黎表示同意。
心尸皇这才放心,身影虚化,再次化作一道光影进入叶黎脑海。
叶黎感觉它这次无悲无喜,纯粹超脱。
不对啊,你要复活心上人失败不说,大仇未报就要这样离去怎么也该有点不甘心吧!再者对你以前犯下的罪孽不该有悔过之意吗?
还想夺舍我?
叶黎有些愤怒,这家伙欺骗他不说,得到他的身体后对小斤不利咋办,她那么天真……对那个“自己”一定百依百顺,哪怕自己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也会默默地向着自己吧,傻成那样……
唉!所以啊,劫主啊,对不起!我不可能让你夺舍成功的,你也休想活着出去以小斤要挟我就范!
叶黎调动他所有的精神力,狠狠地朝着心尸皇的精神光影碾压过去,这些精神力还不够灭杀它,但幸好小斤早有准备,给自己留下了她的精神印记,提前贮存了她的一部分精神力。
强大的精神风暴撕扯着心尸皇的灵魂,他进退不得,发出凄厉的尖叫,震的叶黎七窍流血,险些奔溃。
不过还好,他依靠着自己优势死死坚持,将心尸皇的精神力一点点消耗殆尽……
那叶黎精神力暴增了吗?他——他不知道啊!这东西无法量化,也感觉不到的。而且心尸皇的精神力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消化得了的。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真的像是彻夜的长眠。
等到他渐渐恢复视觉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他仿佛失去了身体经纪人在虚空中流淌,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那种死亡孤寂的感觉,就只有大脑能够思考,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这哪里是精神灵魂传承啊,就像是重生了一遍。
一直到过去了好久好久,一切才渐渐复苏,他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然后恢复了知觉,听觉。
最后,他才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力,用尽一切力量,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依旧在黑灰城,在广场中心劫王雕像前,外面是漫天的飞雪,任小斤依旧昏倒在自己身边。俨然成为一个雪人。
叶黎心疼地把她搂紧怀里,抱得紧紧的。
而那昏迷中的女孩,这种情况下仍牵挂着他,好看的眉毛上结着冰霜,无意识地呢喃着:“叶……叶黎同学是我的……”
“想怎么欺负我都好……当是对……对我以前欺负你的补偿吧。”。
“别讨厌小斤就好……”
“也……也不要死在小斤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