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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谈话并没持续多久,退学的事周雷自然不会答应,毕竟陆擎来校才没多久,受到排挤很正常,而且他的决定周雷多多少少能理解,善加开导就好,没必要玩真的。再说陆擎是自己在外面弄过来的,从个人这层面说,也不会同意陆擎这样做的。
而对于陆擎本人来说,原本就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让他有些不愉快。只想找个认识的舒缓舒缓罢了。放眼整个豪卓学院,他认识的人实在不多。
不过退学这方面他是真的考虑过。
活在一个受人排挤的地方,对于初次到外界的人来说,没有比逃避更好的了……
夜色撩人,满天繁星。
陆擎唤出战铠,钻进了深山。
夏季的丛林枝繁叶茂,各种虫鸣声比比皆是。虽然山路崎岖滑溜,以陆擎平常状态根本连一步也迈不开。但在战铠保护下,除了泥渍,一点阻挠也受不到。杂草被压得吱吱作响,阻拦的枝条被直接冲断。顺着天空最亮的那颗星星,陆擎找到了家——一艘宇宙飞船。
透过战铠头盔的彩色夜视功能,周围环境陆擎看得都清清楚楚。
飞船位置很隐蔽,几乎是藏在了整个山体中,加上附近树林茂密,飞船反侦查功能一直在运行,纵使高空侦察机也难以发现,至于侦察卫星,那是十几年前才会存在的东西。
飞船不大,大概只有一栋楼层大小,通体白色。外观类似近时代的鸟型飞机,两翼已被收了进去。
由于常年接触地表湿润空气,飞船表面生长了不少绿藓,几株不知名的藤条植物,几乎要爬到十几米高的窗户上。飞船上一些薄弱部位,受到风化等化学变化,表面锈迹斑斑。
飞船还是自己离开时候的样子,看来没有外人来过这里。
陆擎望着飞船,深吸口气。
对他来说,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在十五年前,还是婴儿的陆擎被人抱进这艘天空船,悄无声息地降落到了这颗星球。在当时乐星离虫乱爆发已经有好几年了,御敌墙的建立初见规模,他也有幸没有落到满是大虫子的区域。
……
走进内部,系统捕捉空气中掉落的DNA分子,对比识别确定为陆擎。
为节省能源,各部分用不上的设备基本处于停止状态。走廊灯光不仅灭了不少,连亮度也略微下调了一些,整一条走廊,显得冗长而又昏暗。
回到家,陆擎首先去看望了那个最重要的“人”。
这是一间挺宽敞的房间,各种设备灯光纠织在一起,绚烂夺目。
在房间最中央,放置着一棺水晶棺,周围大大小小无数管道连通于此。
棺里安静地躺着一“人”,双目合闭,嘴角微扬,噙着微笑。那精致的五官很容易让人认为是个女性,尽管身上有各种机械式的纹路,表面泛着金属光泽。
“阿努妈妈,我回来了。”陆擎轻轻抚摸着棺边,仿佛只是在与梦中之人对话。
“真是对不起呢,今天差点就想退出了。我是不是很差劲,连别人小小的眼光也承受不了。”
白天经历过的酸楚,陆擎一点一点地诉说着,虽然很委屈,但阿努从小教育自己要坚强。说完以后,陆擎也就释然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把脸贴上棺面,闭着眼睛。
棺面不凉,就好像从前一样,就好像过去阿努的怀抱。
他低声喃道:“如果你还在,那该多好啊。”
……
在陆擎离开后,这扇房门又再度关闭,承载陆擎过去一切的人,又陷入沉睡。
但就连他也不知道的是,在水晶棺底,一滴未知液体悄然落下,汇聚到一根透明试管中。而在旁,数十被灌满的晶莹试管正安静等待。
……
午夜,刚洗漱完的陆擎走了出来。
星空愈发亮眼,似乎比刚才又冒出来不少星星。这些爱“熬夜”的家伙,总喜欢一起出现,把整片天空弄得像个狂欢日,一定要比个谁亮谁暗。
这天上一欢,地上也闹了起来。虽然这片名为光明森林的代表景观并未出现,但各种萤光生物也弥补了这点。
拿着两支营养液来到飞船甲板,看着满天繁星,陆擎突然感叹了起来。
如今,深爱的人陷入沉睡。以后的路不知道要怎么走,他就像是只离巢鸟儿,向往天空,但又不了解自己,不了解世界。
从流落乐星,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阿努辛苦将自己养大成人,现已长大的他多少能体会到当初的不容易。
将一个人类婴儿抚养成人,或者这对人类来说很容易。在一些故事里,或者也存在狼孩的事迹。但阿努只是个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抚养人类婴儿,在整个银河系里,这可能是前所未有过的事,而这其中要经历的事,一般人根本想象不了。
陆擎还记得年幼的时候,阿努时常会抱着一身触目惊心的伤痕回来,只为给虚弱的自己取来滋补品,尽管为了得到这些,她不得不要去和守护兽殊死一搏。
曾经,年幼的他抱着被野兽咬去一条胳膊的阿努嚎啕大哭,在怀里逐渐睡去的他认为这一定是上天给他的最美丽的天使。
为了哄饱受病痛折磨自己开心,阿努捉来许多温驯的小动物,瞧着这些萌萌的小伙伴,久哭的他渐渐又有了笑容。而这些小动物,最终也陪伴了陆擎整个童年。
虽然从外人的角度说,陆擎是机器人养大的孩子。但在陆擎内心从不会这样认为,阿努有善良慈祥的心,在他眼里她就是亲生母亲,就是人类。
而关于亲生父母。
陆擎没见过他们,年幼之时便被抛弃远流他星,关于父母的一切,他从来没有印象。有的,只有无尽无边的恨意。
陆擎身体不好,在整个班都知晓陆擎在依靠辅助义肢行走。但他们不知道,其实这病是先天性质的。
阿努没有告诉陆擎过去发生过什么,父母的一切她也从不愿意谈起。
伴随痛苦的成长,在病痛折磨当中,陆擎对父母的看法渐渐发生了变化。
或许有特殊的理由,或许有说不得的苦衷。
但无论如何,你们也是我的父亲母亲啊!
年幼尚且无知的他不知道在这片星空下,等待了多久,他期盼有一天,他们会来到这里来接他和阿努,一起回真正的家。
但自从那次病魔夺走了他行走的权力,永远都只能依靠辅助义肢的他,在那天忽然对他们有了无尽的恨意。
才发觉,他们是把自己当成了病儿,将自己残忍地抛弃了!
仰头看天,忽然冷冷一笑。
“生我又弃我,为什么还有阿努来爱我,你们心里难道也会过意不去吗?你们知道我有多恨你们吗?你们知道,我有多孤独吗……”
夜晚的风,忽然吹的眼睛生疼,有点睁不开。
营养液被狠狠地挤进了嘴里,一种说不明白的味道在嘴里化开。
月光明媚,陆擎忽然心念一动,身上闪出一阵璀璨的红色光芒,光芒如火,将周围照耀一亮,一瞬间又消失而去。
一副铠甲突兀地出现在森林中,混合月光,铠甲呈现暗红之色,不再是白天显示的火一般的颜色。
战铠上,晶莹闪烁,看起来像有一片星空装在了里面,美轮美奂。
强大的力量从体内喷薄而出,忍不住沉浸其中。
“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