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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酷暑气温,蝉在树上不停地叫着,猛烈的阳光被树叶剪得碎碎的,在地上撒出一片片光影。
林岚坐在窗边,托着腮侧着头看着窗外,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离高考还有49天,虽然最近又爆发了一场鬼兽危机,人们奋起游行,红色的条幅在街道上飘扬,要求政府给个说法,但是在政府的舆论和武力双重镇压下,人们被迫停下示威,生活还是得照常继续,高考也还是得继续。
林岚反而有些兴奋,这就好像往他平平淡淡甚至有些无趣的生活里抛进了一颗石子,激起一阵水花。
在他的心里,高考除了能证明自己会读书之外,烂人依旧还是烂人,就比如你让一个猴子拿了高考状元,毕业了也没企业敢收它,长的丑先不说,别人一看,还以为你这公司福利这么好,上班都能带宠物。
林岚为自己想出了一个伟大的想法而沾沾自喜的时候,讲台上戴着深色玳瑁眼镜的数学老师眼睛里忽得闪过一道锐利的光,看向了正在乐呵呵傻笑的林岚,眼神好似一只雄鹰发现了正在枯草地上疾跑的呆萌野兔。
“林岚!站起来念一遍这段话,给同学们分析一下。”他本来如同催眠一般的讲课声猛然提高了十几分贝,“快点上来!”
教室中本来只有蝉鸣环绕立体音以及风扇转动并发出的“吱呀”声,突然这么一震,几个睡觉的学生身体猛得一激灵,颤抖着,慢慢抬起头,神情介于迷茫和慌张之间,往四周偷瞟了几眼,在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之后,赶紧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口水。
“喔,好。”林岚站起来,耷拉着眉毛,他的心还处于自己的伟大的遐想当中,他随意瞥了一眼,看到黑板中央的大屏幕上一串红色的加粗字体,以为就是老师让自己念的东西,不加思考,随口就念了出来,“C,D盘开机还原...课件请存E盘...”
刚念完的那一瞬间,林岚就后悔了,他突然反应过来,一股慌张的颤栗感在他的全身上下流淌开来,大脑猛得惊醒,这是...信息管理员给老师留的温馨提示语!真正的题目在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粉笔字像一群蚕一样趴在漆黑的板子上。
林岚已经来不及在心里问候一遍信息管理员的家谱,教室在死一般的沉默之后,慢慢出现了一声声极力克制的憋笑声。
数学老师脸色铁青,嘴角激动地抽搐着,他本来就被这死了人一样的课堂气氛弄得心烦意乱,他刚想找一只“鸡”来杀一杀,来威慑一下这些毫无危机感的“猴儿”,林岚就正好撞上了炽热的枪口。
“你说你读什么书?都要高考了,啊?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读什么?别读了!赶紧滚回去吧!废物!”数学老师激动地喊叫,把手中的课本挥舞得哗哗作响,书中夹着的材料试卷都被抖了出来,如同一片片巨大的方形雪花在空中飘荡。
林岚垂着头没有说话,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任由数学老师骂着。
有什么可以反抗的呢,人家可是老师诶,就算你在心底里天天想象千遍万遍自己有多拽,在现实中还不是被老师训得狗血淋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林岚心底想着,一股莫名的难受慢慢弥漫开来,无力而又厌烦的难受。
“跟个木头一样,骂也骂不开窍!”数学老师似乎是骂累了,喘着粗气,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林岚,“课不上了,自习!下午班会课再说!”
林岚头垂得更低了,他也不敢坐下,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着站在那里,周围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偷笑声。
不过林岚也无所谓,脸皮厚,反正被骂得也有些麻木了,就像自己做理综卷一样,刚开始还会认真地画图打草稿分析受力,到后来只会大概瞄一眼题目,然后看看选项,“我去,C这么长,那就你了吧,下次选短的”。
大概都是一个道理,一旦麻木了,就不会去在意了吧。
“好卑微啊...”
忽然林岚耳边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像是呓语一般,空灵且遥远,仿佛隔着千里,又好像近在耳边,但是他的的确确听到了。
他猛得抬头,余光瞟了瞟四周,周围的同学做五三的做五三,睡觉的睡觉,还有几个在偷偷地看杂志。
“没想到还是个上帝视角。”林岚心里默默说道,一挑眉,“那刚刚是谁在说话?”
林岚定耳仔细听了很久,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肯定是自己太紧张了,出现幻觉了,考前综合征。”林岚暗暗点头,偷偷看了一眼挂在教室正前方的钟表,期待着赶紧下课。
铃响,数学老师绷着脸走了,林岚最喜欢的课间操时间到了,因为临近高考,这美名其曰让大家做做广播体操,强身健体的课间操被取消了,变成了强化加长版的下课,30分钟,美的不能再美了。
“诶你们听说了吗,最近鬼兽的出发好像越来越频繁了。”林岚刚从楼下上来,手里抓着个透明袋子,袋子里面是个卤鸡腿,辰寒大开叉地坐在桌子上,忽然身体前倾,小声地说。
“这你又是哪知道的,QQ看点?”林岚毫不客气地抢过他桌上的一瓶可乐,仰头就往嘴里灌。
“什么QQ看点,看新闻啊,都2019年了新闻都不看。”辰寒一把抢了过来,盖上盖子塞进抽屉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然你以后万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还挺期待鬼兽把我抓走的。”林岚耸耸肩,“带我体验一下异空间的感觉,至少不用在这受罪。”
“唉唉,悲哀。”辰寒故作深沉地摇摇头,“被抓去了估计你尿都吓出来了,而且能看见鬼兽的都是神启者,你就别想了。”
之后的三节课都是理综课,林岚一点儿都听不下去。
“神启者?”林岚在心里暗暗琢磨着这个词,他每次在电视上看到他们,都是一脸肃杀,脸上的表情仿佛摄影师欠了他一百万,顺便勾搭走了他的梦中情人,清一色的黑色风衣,说的话来来回回总是那几句:“目前该区域的鬼兽已经处理完毕,请各位居民放心。”
但是在林岚眼里也太帅了!对于鬼兽,普通人能看到的只有一个轮廓状的空间波动,而它们在神启者眼里,却是有着千奇百怪的模样,如鬼神般妖冶,如恶魔般狰狞,它们是来自地狱的行者,只有神启者才能把它们彻底毁灭。
不知不觉,已经快下课了,林岚是一个很能臆想的人,好听点叫有想象力,用教导主任的话说就是整天做白日梦,就比如林岚每次听电音的时候就会想象自己站在巨大的展台上,梳着骚气的油头,身前lanchpad,midi键盘,BEHRINGER调音台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台下是无数跟着他节奏摇摆的铁粉,drop一起,灯光如魔法般绚丽充斥着天空。
虽然有些中二,但是无聊的时候偶尔想一想还是很爽的,毕竟这也是林岚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下课铃声终于敲响了,林岚如释重负地长呼一口气,外边的太阳大得吓人,明耀的光晃眼无比。
“走不走?”辰寒踹了一脚正在伸懒腰的林岚。
林岚抓着书包跳起来锤他,辰寒怪笑着躲开。
“诶你知道下午班会课要干嘛?”辰寒突然挑了挑眉,神秘莫测地说道。
“干嘛?把我吊起来批斗?”
“错!好像有个转学生要来,还是个妹子。”辰寒凑近林岚的耳朵,小声地说道。
“滚滚滚,理我那么近干嘛。”林岚都能感觉到辰寒呼出来带着辣味的热气,肯定是刚刚上课偷吃东西,只是不知道是哪种辣条。“转学生怎么了,都离高考不到两个月了,转过来干嘛?”
“那我就不知道了,估计是什么大官的女儿,混个毕业证呗。”辰寒耸了耸肩,说道,“下午见分晓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