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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恶梦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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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谁?”惊恐的质问声突兀地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默。
  “S先生,我不是刚刚说过了吗,我就是你!”只见那个男人披着一身灰白色的长袍,整张脸孔中,除了黑色的眼球之外,面无血色,外露的四肢更是如迷雾般苍白。
  此时,他先是将折断的手臂恢复原状,接着赤裸着双脚向我缓缓地走来,全然不顾那些散落的木屑扎破了他的脚掌,在冰冷的地板上留下了一个个黑色的血印。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我……”看着眼前那个咄咄逼人的身影,活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以致于惊恐之余,在我连连后退的过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挡在自己身后的障碍物,继而狠狠地撞在了凸起的桌角上,并伴着一阵嘈杂的声响,跌倒在地,整个房间内顿时乱作一团,但即便如此,嘴里还不断地重复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那个男人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模样,不屑地冷笑了几声,随后顺手从餐桌旁抽出一把木椅,悠闲地坐在了上面。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巧合,也不可能存在着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甚至连说话的方式和语气都如出一辙!”当我抬起头来,再次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时,不知为何,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厌恶。
  “其实,我是你失散已久的双胞胎兄弟!”那个男人突然话锋一转,表情也一时间变得严肃起来,煞有介事地对我说道。
  “什么?”对于这种荒诞离奇的解释,自然是让我无法相信。
  “好吧,好吧,这些都是我随意编造的!其实……”言语间,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力,那个男人故意地放慢了语速:“其实,我到底是谁,这完全要取决于S先生的想法,我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你所惧怕的人,或者你所喜欢的人。然而,无论结果如何,你却始终无法摆脱掉我。你与我就像是一盒磁带的正反面一样,始终被命运捆绑在一起。只不过,这一次,我想让S先生成为我的影子!”
  话音刚落,那个男人伸出手指直愣愣地指向我的身体,嘴角间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可是,你永远只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冒牌货!”看着那个男人傲慢的神情,我也不甘示弱,用一句一针见血的话与其对峙道。
  但是,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那个男人并没有因为我的言论而被激怒,反而一脸悠闲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臂,而苍白的手掌就像是一块可以变换成各种形状的黏土一样,按照着男人的想法,在这个略显昏暗的房间内,借助着微弱的月光,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舞台剧:
  “当你出生的时候……”
  就这样,在布满褶皱的掌心中,突然隆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
  很快,仅仅等待了几秒钟的时间,一个不大不小的植物胚芽,便在月光的照射下,破土而出,闯入我的视线中。
  “当你成长的时候……”
  随着男人的叙述,小嫩芽的外形也在慢慢地发生改变,先是根茎变得细长,而后,从茎部的底端,向着两侧各伸展出一片弯曲的枝叶。
  不仅如此,在距离这个小生命不远处的地方,还默默地伫立着两个人形的身影;
  “当你第一次感受到疼痛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只十分饥饿的毛毛虫,冷不丁地出现在植物的根茎上。
  见此情形,站在一旁的女人本想走上前去,将这个贪婪的小恶魔从眼前驱赶走,但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脚被一条滚粗的锁链紧紧地缠绕住,无论自己如何竭力地挣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株弱小的植物饱受死神的折磨,最终一个人无助地跪倒在地,掩面痛哭。而原本守护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却在女人悲惨的呼喊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当你忘记了疼痛,上帝却让你陷入孤独……”
  此时,植物的枝叶开始不停地向外伸展,而叶片的前端就像分开的手指一样出现了五个长短不一的分叉,继而幻化成了两条人形的手臂。并且,就在变化结束的一瞬间,十根手指愤怒地抓住那只正在啃食着自己肉体的虫子,远远地扔了出去,恰好落在了女人的面前。而那个女人就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一样,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去,将其狠狠地拍成了肉酱。然而,虫子并没有完全地消失,它的残骸好似流动的泥浆,一点一点地从女人手指的缝隙中溢了出来,转而化作一根坚韧的麻绳,沿着女人的手臂快速地向上爬行,直到到达女人的颈部,便又像绞刑架前的套索一样,紧紧地缠绕在她的脖子上,勒出了一道道鲜红的血印,令其无法呼吸。
  在痛苦的呻吟中,女人的四肢渐渐地停止了活动,而整个身体也在失去生命之后,化作了无数细小的颗粒,无声地隐没在苍白的掌心中。
  “当你重拾幸福,迎接新生命的时候……”
  话音刚落,从植物的顶端慢慢地长出了一个含苞欲放的花蕾,而与此同时,那两条由枝叶幻化而成的手臂相互紧密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坚固的壁垒,静静地守护在花蕾的身旁。
  “但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她们……”
  没等我反应过来,眼前的那个男人突然伸出自己的另外一条手臂,先是凶狠地撕扯掉其中的一片枝叶,紧接着又将魔爪伸向了那朵即将绽放的花朵。
  面对着如此残忍的一幕,幸存下来的那片枝叶忍受着失去同伴的悲痛,愤怒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不停地捶打着男人的手臂。然而,在这悬殊的力量差距面前,一切都只能是无谓的徒劳。
  就这样,随着故事接近尾声,在那块原本孕育着美丽生命的掌心中,只孤零零地留下了一片即将枯萎的枝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那个男人的脸上却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似乎在品尝着胜利的同时,十分得意地宣告着这场浓缩着悲惨人生的舞台剧已然落下了帷幕。
  “混蛋,你这个狗娘养的!”当一切结束之后,痛苦的回忆却仍旧无休止地折磨着我。在悲愤中,我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个男人,恨不得立刻用自己的双手将那张虚伪的面孔撕成碎片。
  “S先生,谢谢你对我的称赞。”面对着我的咒骂,那个男人无动于衷,反而用余光瞅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接着意犹未尽地说道:“不好意思,浪费了这么多宝贵的时间,我想是时候和S先生说再见了,不,应该说是永别才更加贴切一些!”
  说完,那个男人将两条扭曲的手臂在空气中随意地抖动了几下,瞬间就幻化成了两把锋利无比的战斧,在月光的映衬下,闪动着咄咄逼人的寒光,伴随着嘴角间的冷笑,不动声色地向我袭来。
  看着即将击中自己的战斧,我根本顾不得起身,也没有时间做出任何的应对,只是下意识地向着身后挪动了几步,锋利的斧刃便凶狠地砍在了我两腿之间的地板上,算是侥幸地躲过一劫。
  不过,这也给了我一个反击的好机会,彼此对视下,我趁着巨斧卡在地板的时候,猛然地抬起自己的右腿,冲着那个男人的脸部就是狠狠地一脚,强大的力道立刻将其踹倒在地,而我更是抓紧时间,快速地从冰冷的地板上爬了起来,没有多想,就朝着屋外飞奔而去。
  可就在这一瞬间,没等我跑出门口,伴随着一声惨叫,我的背部立刻感受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等我回过头来,才发现锋利的斧尖已经在我的背部留下一道半米来长的刀口,一股股鲜血沿着伤口的边缘不停地向外喷洒,而在疼痛的驱使下,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撞在了走廊的墙壁上,继而无力地瘫倒在地。
  “S先生,死亡会让人变得怪异,有的时候,你对它视而不见,而有的时候,你又对它低声下气。”那个男人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人影,却并没有急于追上前去,补上一刀,彻底地结果了我的性命,反而十分淡定地站在混乱不堪的房间内,缓缓地收起那条已经伸长数米的手臂,随后又用自己深紫色的长舌,舔舐着残留在斧刃上的鲜血,细细地品味着死亡的味道,直到兴奋至极的时候,竟然发狂地放声大笑起来。刺耳的笑声就像是一群游荡在午夜街头的怨灵,闪动着鬼魅的光影,惊扰着每个无辜的生灵。
  而在另一边,我气喘吁吁地蜷缩在阴暗的走廊中,根本没有体力和精力去理会那个男人在说些什么。此时的我,更像是一名生命的过客,游走于死亡的边缘,完全靠着心中的不甘和坚强的意志力支撑起整个沉重的身躯,一瘸一拐地朝着通往一楼的扶梯走去。
  “S先生,你知道吗?”尽管我已经渐渐地远离了那个男人的视线,但他却仍然无动于衷,反而还在滔滔不绝地发表着心中的感慨:“你的女儿和你很像。当然,我说的不是外貌,而是在临死之前,所表现出的顽强的意志力。只不过,这也给我了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去好好地享受一下捕猎的乐趣。我必须承认,在某些时候,我更像是一名野蛮的屠夫,所以我一般会选择用更加笨重的武器来砸烂他们的胸腔,那种鲜血四溢的画面和随之而来的惨叫声,简直就是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让人……让人回味无穷!”
  此时,空气突然变得凝重,走廊处的脚步声也同时停止了下来。
  画面一转,随着阴冷的笑容在那个男人的脸孔中渐渐消散,一个沾满血迹的手掌紧紧地抓住了门框的边缘,让那个男人大吃一惊。
  不仅如此,与先前疲于逃命的窘态不同,仇恨燃起了我心中的怒火,让我的身体充满了无尽的力量,而眼神中更是弥漫着对死亡的漠视。
  “S先生,这真的是一个……一个惊喜,你竟然还有胆量回到这个房间。”那个男人稍微收紧了自己失常的神态,不悦地哼了一声,便又再次抬起了手中的战斧:“既然你这么急于去见你的女儿,那么我完全没有理由去拒绝这个真挚的请求!”。
  “混蛋,混蛋……我要杀了你!”看着那个男人一脸无辜的姿态,而我也没有片刻的犹豫,挥舞着手动的拳头,愤怒地冲了过去。
  就这样,在狭小的房间内,在一片嘈杂的呐喊声中,一场为了生者和为了死者的复仇之战,伴着凄凉的月色,终于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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