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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恩斯刚刚说完,周围的事物连同她的身影便随着一声叹息,消失得无影无踪。与此同时,我的眼前再一次被无休止的黑暗所笼罩,而自己也在一瞬间回到了那个黑色的平台上面。
“不要相信命运,不要相信因果……”我一边重复着命运女神的话,一边反复地思考着隐藏在其中的奥秘,同时沿着平台的边缘踱来踱去。
可是无论自己如何绞尽脑汁,也始终只是一头雾水。
时间在飞快地流逝,直到我顺着蜿蜒的台阶,向上张望的时候,一个奇怪的想法却不经意地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如果那扇紧密的木门就是命运之门的话,那么脚下的台阶就是通往命运的阶梯。因此,当我打开命运之门时,因果之中的因就在冥冥之中被触发了,在无法改变的循环中,我必然将被因果所束缚,而最终走向早已注定的果。所以如果要摒弃所谓的命运和因果,就不能按照这个烂透的剧本演下去,必须在黑暗之中发现一条与命运相悖的路,或许这才是我一直在苦苦寻找的答案。”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走到了平台的另一边。此时,看着身下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深渊,与那有形的台阶截然不同,未知的恐惧和死亡的气味立刻让人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但这恰恰却给了我一个重要的启示,也许这就是一条崭新的道路。想着想着,我决定放手一搏,毕竟就算因此而丢掉了性命,也总比活活地困死在这个鬼地方要好上许多。
带着这种想法,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脑中回想着曾经的过往,忽略脚下前进的步伐,目视前方,勇敢地向着黑暗迈出了第一步。
就在右脚踏出平台的一瞬间,在我的脚下,凭空出现了一个闪烁着白色光亮的台阶,犹如黑白相间的琴键一般。而随着双腿前后摆动,隐藏的台阶一个接着一个地在面前显现出来。并且,在台阶的尽头,依然竖立着一扇紧闭的木门。只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木门的表面并没有涂抹任何鲜艳的色彩,而是在光亮的照耀下,露出了原本土黄色的树木纹理。
在我轻轻推开木门的刹那,由于长时间深陷在黑暗之中,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得极其刺眼。不过,能够再一次沐浴在一片阳光之下,我的心中还是涌现出了一丝久违的喜悦,我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感受着那份渴望已久的安宁。
但是,或许只有真正地回到自己的世界,即使是那个将我扔入地狱深渊的母巢,才能让我悬着的心踏实下来。
我向着远处眺望,只见身前是一座用岩石堆砌而成的岸堤,岸堤的一侧是茫茫的大海,一股股翻腾的浪涛咆哮地冲刷着岸堤前的礁石,而在岸堤的另一侧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死亡沙漠,金色的沙粒被烈日炙烤的直冒热气。岸堤上有序地摆放着七个颜色各异的长凳,长凳的表面在海水和风沙的侵蚀下,早已失去了亮丽的光泽。
不仅如此,在距离自己相对较近的一个长凳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此时,老妇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友善地与我打着招呼。
而当我操控着黑贝战甲,将视野逐渐拉近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在老妇人的头上佩戴着一个命运女神一模一样的金色光环,并刻有相同的圣文。于是,带着心中的疑惑,我快步地走到那位老妇人的身前,试探地问道:“你是命运女神·诺恩斯?”
“再次见到你,很高兴,年轻人!”老妇人带着慈祥的笑容朝着身边的位置,轻轻地拍打了几下。
“难道我仍然被困在那个神明所统治的世界吗?”看到诺恩斯的举动之后,我会意地坐在了她的身旁,不解地问道。
“不,你已经走到了通道的尽头,即将回到自己的世界。”
“那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你不是被困在时间的监狱里面了吗?”
“由于先前帮助你从天使的战斗中逃脱出来,所以在与你离别之后,我受到了父亲最严厉的惩罚。他将我的肉体送到了这个世界的最边缘,意味着流放者的悲惨命运,而将我的灵魂禁锢在黑暗沼泽的最深处,受尽地狱亡灵的折磨,永不见天日。”
“十分抱歉,因为我……”我十分愧疚地说道。
“没有关系,年轻人,在变成一个凡人之后,我反而深深地感受到了埋藏在人类心底的情感,这是那些冷漠的神明永远体会不到的。”讲到这里,诺恩斯抬起布满褶皱的手臂指向了矗立在岸堤尽头的一座钟塔,继续说道:“那座钟塔,就是通往人类世界的大门,被神明称作为重生之塔,也叫做诺亚方舟。”
可就在这时,从我们身后的大海中,突然刮起了几阵冰凉刺骨的海风,而老迈的诺恩斯则在海风的侵袭下,感觉到了些许的不适,随即猛烈地咳嗽了几声,以致于整个臃肿的身体也随之颤抖起来。
直到过了许久,她才好不容易从痛苦中逐渐恢复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无力地对我说道:“时间不多了,年轻人,是时候说再见了,能在我最后的时光里跟你聊天,真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
“什么?”没等我把话说完,在我的面前,诺恩斯的身体就幻化成一个耀眼的光团,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迎着徐徐而动的海风,在天空中自由地回旋了几圈,便彻底地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再见,诺恩斯!”我看着命运女神消散的身影,又望了一眼那座白色的钟塔,伴随着波涛的轰鸣,伴随着孤独的身影,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之后,便站在了高耸的钟塔前。
只见,在斑驳的门板上赫然地刻着几排已经变得模糊的文字:
生者,为神的仆从;
死者,为神的奴隶;
重生者,褪去神的烙印,摒弃神的信仰,被神所唾弃,终生成为神的敌人!
看到这里,原本有些紧张不安的我,瞬间变得释然。因为这就是我历经无数磨难,来到这里的原因,也是对死去的诺恩斯最好的回应,所以没有任何的犹豫,我毅然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刹那,原本静止的钟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如同无数神明在怒火中,肆意地咆哮,又像是在诸神黄昏后,痛苦地哭泣,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我的心中为之猛然一颤。并且,不知为何,在进入钟塔内部的一瞬间,黑贝战甲却凭空地消失了,而在我的身上,只是披盖着一层简陋的麻布外衣。
此时,我站在钟塔的底层,从下至上,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只见少数的阳光透过拱形的窗口照射进来,竭力地驱散着眼前的黑暗,而钟塔的内壁上螺旋地镶嵌着一块块布满灰尘和铁锈的石阶,一环连着一环,直至彻底地淹没在浓重的黑暗之中。
“看来,要走到塔楼的顶部需要花费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我一边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一边伫立在第一阶石阶的前方,脑海中忽闪出无数由红色和黑色组成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令人感到短暂的眩晕。。
恍惚中,我惊恐地睁开双眼,再次看过去,才发现在第一阶石阶的表面同样刻着一段奇怪的文字:
凡人,当你迈出第一步时,你已经无法回头,无论生死,无论是否走到终点,任何一位神明都不会再注视着你,都不会对你心存怜悯,而你将获得一生的诅咒,以及渴望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