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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雪白细长的鸢羽笔划过磨砂的纸张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这可能是一座教堂,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它跨度之恢弘,就像古时缩小版的矮人王庭!
通天的连界限都模糊的穹顶点缀着巨大的深蓝色天顶壁画。
四周向上聚拢的白理石壁上,镂空雕刻着13座半祼的等身塑像,象征着圣约翰和他的12位圣徒。
仅有的光线从穹顶上照射下来照在男人正前方宽阔的白理地面上会成一个耀眼的光柱。
哪怕只有一个光源,整个教堂也被奇异的照得通亮。
“嗒、嗒、嗒!”男人高高端坐在青铜制成的灰色王座上,看不清容貌。
他低着头,手中的鸢羽笔在面前的檀木桌上旁若无人地书写着。身旁静静伫立着一位白衫黑裙的女侍。
王座下面是以光圈为界限分列成两排的古老审听椅。
此刻,偌大的教堂只有他一人。
悠远的圆舞曲从遥远的慕納河畔传来,整个穹顶弥漫着一股静谧、神圣的氛围。
而如果一个人身份足够高的话,可能会惊骇地认出这一幅画面——这是审判之森的中枢,白夜审判堡的穹顶!
男人瘦削的手似乎顿了一下,舒缓的圆舞曲依旧深情的演奏着。
头顶神色肃穆的13座雕塑凿断的双眼辉映着通透的光柱,平添一种森然的窥视感。
他身旁的女侍消失了,石壁中央象征着'时之砂'的紫罗兰时钟诡异地停止了转动,那最前端的长椅上多了一个人影,一个独眼老人——克恩!
“嗒、嗒!”鸢羽笔依旧规律地划动着,自始自终都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克恩好以暇赖地坐在长椅上,两臂扶着椅背故意发出“刺啦——”的声响。
他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讽刺地开口道:“你和他真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要是你,估计这样枯燥的生活迟早会把我憋疯。”
男人的鼻息轻吐微笑,他道:“执念使然,而且换做是你,你大概会比我做的…更好。”
他的眼神依旧注视着桌上的白皮书。毫无逻辑的对话,让旁人看来就像是两个久别的老朋友的默契。
“呸!别说的我好像很念旧似得。”克恩啐了一口。
“那你放下了吗?”一言出,克恩狠辣的面庞僵硬地定格——陷入了沉默。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这里只回荡着男人书写的刺耳的嗒嗒声。
“就像我放不下他,所以我坐在这里,日日夜夜,殚精竭虑,是忏悔,亦是赎罪!”男人自顾自地说着,“所以……”
“所以——当年你选择在这里亲自降下'审判',哪怕将来永远都无法踏出那一步?”克恩轻飘飘的一句话使对话在再度沉寂。
男人沉默了,他停止书写,他抬头看了克恩一眼便眯上了眼睛,然后又开始了书写。他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讨论许久。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男人转而问道。不过旋即他便停下了笔,清澈的黑瞳凝望的克恩——准确的说是他的眼睛。
“让我猜一下——”
克恩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
“'至尊邀请函',『厄之圣杯』,『神性』…守护。”
克恩登时愣住了,旋即哑笑道:“嘿嘿,有你在,无谓的'正义'能存在至今看来也有其合理性。不过我可没想让你保护他,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来只不过是想通知你。”
“——”克恩的语气格外的凝重。
“『黄昏将近,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
“嗒、嗒!”男人没有回答,甚至连笔都没有顿一下。
克恩顿觉无趣,他拉了拉头顶的兜帽,道:“那么,便不打扰了。嘿嘿,顺便替我向克利夫兰问好。”
克恩朝着王座方向优雅地鞠了一个躬,标准的贵族礼。紧接着他整个人化作虚幻的光影消失不见。
停下了笔,金发碧眸的女侍依旧俏生生地立在身旁,紫罗兰时钟依旧如同镇守墓地的死侍忠诚而精准地报着时间。
“退下吧,伊芙。我需要出去一趟。”抬头瞥了一眼圣约翰的雕像,便闭上了眼睛——他需要静一静。
“需要通知长老会吗?”
“通知吧,免得到时候像玻尔街的泼妇一样逮谁咬谁。”
“谨遵旨意。”女侍半跪着,然后身体与黑暗融为一体,化为阴影。
慢慢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他不喜欢这被权力与利欲吞没的宝座,如果可以他更喜欢当一个吟游的浪人。
他离开了王座,正要转身离开,却不禁瞥见身后那副古老而恢弘的北欧壁画——
这是北欧神话的一幕,画面中心是一颗逼真到令人震撼的世界之树,它的枝叶连接着苍穹,巨大的树根扎入大地共同构成了整个世界。
那初生的大地上喷涌着无数火山、炙热的岩浆和黑色的碳质。
世界树下面盘踞着一条黑龙,数不清的黑蛇噬咬着它的树根。
北欧神话中记载,等到世界树被吞噬殆尽的那一天,整个世界都会被毁灭。这个时间点被称为——
“『诸神黄昏』吗…”喃喃自语。蓦地,他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开。
恢弘的穹顶只有一句话回荡在这片空间,但快便消弭不见。
“但……还是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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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姆,额…呵嗯…”艾未扶着电梯拿着面具的手撑着颤抖的膝盖毫无形象地呕吐着。
“我*#……#…#…你…”
“砰!嚓——!”沉重的店门呜咽着缓缓拉开,给狂热的观众留下了足够的悬念。
眼前是一个宽阔的可供数百人通行的昏暗甬道,从这个角度还能隐约看到尽头处从幕布外透视而来的光。
叶泷微微侧身,戴着面具的衣装革履的绅士们礼貌性地与他擦肩而过,而后步入蒸汽弥漫的电梯——优雅、贵族般的气质,自然地给人一种即将踏入ROMANCEFACE舞会的错觉。
“该走了。”叶泷很容易地穿过均匀的人群,硬是将艾未从地上拽起来拖到了外面。
“OK,我好了,好了!”艾未有些迷糊地大叫道,叶泷这才将他放下。
“现在走的是什么程序?”叶泷问道。单方向的出入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中转站。
“嗯…预检,对我们来说…你知道的,S区不允许携带具有大杀伤力或范围型效用的武器。”艾未的腿不自主地在原地打圈。
视野推进,从甬道两旁又延伸出新的甬道。
衣着鲜丽的沉默绅士们仿佛是这里的主场——映在昏暗里的面具、优雅的步伐、模特般笔直的身形——反倒衬得他们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这是…黑市?叶泷莫名地生出一种荒谬感。
“嘁,一群虚伪的强奸犯!”当一个衣装革履的绅士经过,艾未毫不掩饰地啐骂道。他的手鼓起青筋,然后又低着头前进。
叶泷恍惚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情绪……一种咬牙切齿的无力。
“你来过很多次了吧。”叶泷问道,话却带着陈述的语气。
艾未停住了,没有人知道这句话对他来说包含了多少种意思。
他低着头,手掌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肌肉的摩擦声,嘴唇咬着牙齿强迫着不让它发声。
“所以你我都没有资格评论。”
艾未紧绷的手掌像是脱力了般松开,他一言不发地迈开了脚步。
“砰!”一个硕大的声音撞上了艾未,紧接着艾未又被迅速弹开。
“哦呜,抱歉。”“抱…”前一句是对方说的,中气不足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虚浮和酒气,叶泷不用看就知道对方是个常年纵欲过度的人。
跌撞着稳定身形后,艾未也看清了对方的来历——一个颇为圆滚的酒鬼,身上弥漫着浓烈的杜塞道夫老啤酒的酸味。
艾未一身整洁的西服被后者突出的啤酒肚撑得绷断了一个扣子,短小的手掌上带满了镶钻的戒指和首饰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知检点的暴发户。
艾未本想礼貌地回歉一句,但他的余光瞥见胖子的身后,便呆住了。
他定在那里,从脚到尾椎到天灵盖,如同雕塑。
似感受到后者的目光,酒鬼的脑袋有了一丝清醒。他拉拉手,向后回避似地低头说道:“贝蒂,我们回家……”
说着,他绕开艾未,礼貌性地与他擦肩而过。
叶双这才发现酒鬼的身后原来还跟着一个娇小玲珑的金发小萝莉——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一袭齐臀的吊带黑裙,及腰的波浪长发散发着极具诱惑的香水味,遮住了她的侧颜。
尽管如此,男人也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副像陶瓷娃娃一般惹人怜惜的精致五官,她扑闪着星芒的海蓝色眼眸会像海妖的歌声一样咬住你的心口。
白皙的小手任由后者拉着,肥而油腻的手指在他的手心里肆无忌惮地摩挲着,她一声不吭地越过了艾未。
“白夜的黑市允许带着家眷?”见他们走远,叶泷出声问道。
他转头,只见艾未像是中了魔怔般愣在原地。
他感受到后者紧绷得仿佛要崩断的身体在某一瞬间忽然地放松,紧接着又像是沉入夏日的海水般变得慵散、颓废。
“家眷?那只是只'兔子',S区所有供以贩卖的女性都被称为'兔子',这是S主营的生意……”艾未平静地说着,听不出喜怒哀乐,“过了之后…就会习惯的。”说完,他便一言不发地迈着步子走了。
叶泷没有说话,他方才只是试探。
他跟了上去,他原以为自己会多费口舌扳正他所谓的人性,但没想到他自己先走出来了——这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