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盆洗手

　　“走得了么？”
　　苏昱一声长啸，轻功一展，身如神龙腾空，一剑刺向田伯光后心。
　　田伯光身形突然一矮，刀光一闪，反手一刀自下而上斜斩，脸上满是狞笑。
　　苏昱心如古井，面如平湖，不悲不喜，不惊不惧，手中长剑一振，幻出千百重光影，犹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田伯光脸色一变，手中单刀被生生搅飞，旋即便见千重剑影归一，如同一条腾空蛟龙，飞刺而来。
　　这一剑快如流星闪电，电光石火，肉眼难以捕捉，更不用说抵挡了。
　　“嗤”的一声，冰冷的锋刃刺入了田伯光的咽喉，他脸容古怪扭曲，嗬嗬出声，鲜血不住流淌，身子抖了几下，终于摔倒在地，没了气息。
　　“啊……”第一次见到杀人场景的小尼姑不由惊叫出声，脸色煞白。
　　田伯光死后双目圆睁，瞳孔放大，似乎看到了某种极为恐怖的物事，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些被他害死的可怜女子，想到她们在地狱中索命的冤魂？
　　苏昱回剑入鞘，神色漠然，毫无杀人之后的不适应，平平淡淡道：“善恶或许无报，但因果自有循环，谁也逃脱不得！”
　　天松道人上前稽首一礼道：“恭喜少侠除此江湖大恶，也谢过少侠救我迟师侄之恩。”
　　迟百城本人亦赶忙上前致谢。
　　苏昱摇了摇头道：“顺手而为，算不得甚么，两位不用客气！”
　　这时令狐冲也领着仪琳上前拜谢，看得出来仪琳这美貌小尼姑有些害怕刚刚杀了人的苏昱，紧紧缩在令狐冲的身后。
　　苏昱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却没心情逗弄这个凡心未净的小尼姑，而是对令狐冲说道：“人死万事空，田伯光此人好歹也是江湖中一号人物，尸身落到官府那里，以他通缉大盗的身份，必然是被扔到乱葬冈上为野狗分食。你和他也算相识一场，有共饮之谊，他的后事你就代为料理一下罢！”
　　令狐冲心中想到：“这位兄台倒是善心。”当即应了声是。
　　苏昱便转身离去，虽然官府大多不理江湖仇杀之事，但当街杀人，非同小可，未必不会引来一些麻烦，自然是能避则避。
　　见他转身下楼，令狐冲高叫道：“还没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福威镖局，林平之。”一缕声音远远传来。
　　“福威镖局？福威镖局？莫非是昔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林远图的后人，难怪如此了得！”天松道人喃喃道。
　　苏昱一下回雁楼，便见街角处人影一闪，身法甚是迅急，心中一动，跟了上去。
　　前方乃是一名黑衣老者，拉着一个穿着淡黄衫子的小姑娘，急步前行。
　　苏昱紧紧跟着，也不发话。
　　转过几条街道，到了一座僻静的小巷前，那老者陡然停下，转身望向苏昱。他身边那个小姑娘也是转过身来，灵活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好奇的看着苏昱。这小姑娘十三四岁年纪，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甚是讨人喜欢。
　　苏昱一拱手道：“可是日月神教曲洋长老？”
　　黑衣老者微微苦笑道：“不敢，正是曲某，少侠前来可是为了铲除我这大魔头？”
　　苏昱双目一睁，目光锋锐如电，背负双手道：“我知日月神教乃是源自当年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明教，因受到朱元璋打压，不得不改头换面，加之后辈出了不少野心勃勃之辈，作奸犯科之徒，才成了今日的魔教，又岂会不分黑白便出手？”
　　曲洋讶然道：“想不到少侠对我神教来历如此清楚，惭愧！惭愧！”
　　苏昱瞥了他一眼道：“然而今日的日月神教确实是藏污纳垢，邪魔外道横行，仁人义士绝迹。若是当年群雄归心，天下敬仰的张无忌张教主得知后辈如此不肖，不知会作何感想？”
　　曲洋脸色微惭，不能作答。
　　苏昱摇了摇头，意兴索然，张无忌统领下的明教，虽也有杨逍这等奸**女之徒，韦一笑这杀人吸血之辈，但总的来说，鹰王豪迈过人，五散人潇洒不羁，五行旗中也多豪杰之士，良大于莠。但如今的日月神教，却当真是烂到了根子里，不值一提。
　　一挥衣袖，苏昱道：“曲洋，我来寻你，是要告诉你，若要保得刘正风全家性命，你最好是劝得他赶紧将家人隐匿起来。”
　　曲洋神色一变，厉声道：“阁下何意？”
　　苏昱“哼”了一声道：“嵩山派已然精锐尽出，要阻止刘正风金盆洗手，左冷禅野心勃勃，更是要以刘正风来立威，以推行他五岳并派的目标。”
　　“怎么会这样？”曲洋不由心神大乱，“阁下怎生知道这等机密的？”他露出了怀疑之色。
　　苏昱不屑一笑：“信不信由你，话我已带到，你好自为之吧！”
　　身形一动，飘然离去。
　　曲洋待要追上前去，问个明白，却见苏昱身如惊鸿游龙，速度快到了极点，自己望尘莫及，只得停下脚步，怔怔不语。
　　苏昱得到龙跻之术后，精研许久，将这千百年传承的精妙轻功之精髓融入了自己所创的逍遥游身法中，此时速度激增，较之过往，更快三分，放眼江湖，恐怕只有东方不败能夠和他一较长短了。不过，想起了薛明常，微微摇头，天下高人，多不在江湖之中啊！
　　这一日，衡山刘府门前，张灯结彩，正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日。将近午时，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率领了三个女婿、川鄂三峡神女峰铁老老、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白克、神笔卢西恩等人先后到来。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
　　不一会儿，华山掌门岳不群居然亲身驾到，刘正风不胜之喜，门前亲迎，满口道谢，泰山天门、恒山定逸等也都降阶相迎。
　　岳不群身边随侍着一男一女，男的正是他大弟子令狐冲，女的则是他爱女岳灵珊。二人一个倜傥潇洒，一个秀丽娇俏，宛若一对壁人，让站在恒山诸弟子之中的小尼姑仪琳看的鼻子一酸。
　　又过片刻，来了一个朝廷的官儿，带来了皇帝的圣旨，封了刘正风一个参将的官儿。刘正风一脸欢喜恭敬，更是当众奉上贿赂，一副趋炎附势的肉麻神态，令有些人心生鄙夷，有些人则愕然不解。
　　到了时辰，群雄纷纷坐定，仆役上来献菜斟酒。刘正风的弟子米为义端出一张茶几，上面铺了锦缎。另一个弟子向大年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只听得门外砰砰砰放了三声铳，跟着砰拍、砰拍的连放了八响大爆竹。在后厅、花厅坐席的一众后辈子弟，都涌到大厅来瞧热闹。
　　刘正风上前抱拳团团一礼，说了一番场面话，意谓自己从此入了官场，退出江湖，此后不再过问武林恩怨事非。其后更是抽出一柄宝剑，将剑锋扳成两截，表明决心。
　　正待他伸出双手要放入金盆之时，惊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