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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卡洛夫驱车赶到营地前哨时,没见到张一凡。一打听,才知道张一凡已经被送进了急救康复中心,正在接受全面检查与诊断。
“什么检查?什么诊断?”
接待他的不是当初福尔加团的老部下,对他缺少敬畏:“不知道,民政安排的。”
“住哪个房间?”
“不知道,民政直接安排进去的。”
“谁安排的?”
“不知道,民政安排没跟我们打招呼。”
一问三不知,马卡洛夫怒从心头起,该死的马尔金,手伸到老子这里来了啊?
“A59小队呢?”
“撤退的时候失去联系,正在派人前往——长官,我只是接待您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马卡洛夫毫不放松:“派谁去,谁派去的?我是军事主官我怎么不知道?”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个接待员。”
他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大。
张一凡和A59小队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极有可能跟斯诺皮亚季和切尔诺百利有关,现在他们被隔离,如果动作不快点,很可能丢了小命。
“马尔金呢?我要找他。”
这个问题答得利索:“马尔金先生出差了,听说去安全区开会,估计三天后回来。”
马卡洛夫冷笑着掏出门捷列夫手枪,顶住接待员脑袋:“带我去找康复中心主任,现在。”
“呃,这个,您冷静一下……”
咔哒,手枪保险被打开:“3。”
接待员十分干脆:“好的,您别数了,我这就带您去。”
马卡洛夫跟着接待员直奔急救康复中心,刚看到那幢阴森森的四层楼建筑,一阵直升机鼓翼声传来,一架雄鹿直升机从楼顶停机坪起飞,掠过营地上空,向安全区方向飞去。
马卡洛夫的副官基洛夫叹息了一声:“我们似乎错过了什么。”
一旁的接待员如释重负,肩膀一下子松下来。
任务完成,拖到飞机起飞了。
马卡洛夫阴着脸沉默半晌,一摆头:“走。”
“去哪?”
“当然是接着找康复中心主任。”
康复中心主任是当初马卡洛夫手下,见了曾经的长官,又惊又喜,连忙站起来迎接。
马卡洛夫问起张一凡的情况,主任不敢怠慢,和盘托出。
“大约两小时前接到马尔金先生的通知,张一凡功勋卓著,调往安全区接受进一步治疗,待康复后,在安全区工作,刚才的飞机就是接送他的专机,这真让人羡慕……您怎么了?”
马卡洛夫手扶窗口,望着阴森森的天空,长叹一声。
“伊里萨卡斯基,你是我手底下的老人,但你知道为什么马尔金那么放心地一直让你当这个康复中心主任吗?”
“呃?”
“你是只知道低头拉车,不知道抬头看路啊!”
“啊,这个……”
“算了,他的身体情况怎么样?我听说,共济失调都出现了?”
“是,他的情况很特别,出现共济失调说明烧脑后遗症已经较严重,能活着是个奇迹。”
“这我知道,特别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有两个症状,色盲和共济失调,但两个症状不会同时出现,这很奇怪。”
“不会同时出现?”
“对,我先解释一下,烧脑不会改变基因,所以他的色盲和先天遗传无关,是大脑的问题;而共济失调主要跟小脑有关,简单说就是他两部分脑都有问题。”
“我明白,你接着说。”
“这就奇怪了。这两种状态随机交替出现,当他处在色盲状态时,小脑没毛病;当共济失调症状出现时,由大脑主管的视觉没问题。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这意思是——”
“我有个大胆的推测:他确实有烧脑症,但是脑没有发生器质性病变,正常存活的几率很高,这是万中无一的特例,如果对他进行更进一步研究,对烧脑症这种医学难题可能有突破。”
马卡洛夫苦笑了一下。
张一凡,我对不住你。
正在这时,他的个人终端突然接受到一条消息。
一共三行字。
“马尔金勾结迪奥塔尼亚。”
“迪奥塔尼亚在斯诺皮亚季和恰尔诺百利有秘密营地和武装力量,在进行某种研究。在XXX,XXX,XXX,XXX四点连线区域。”
“我死定了,我要报复,迅速离开XXX,XXX区域。”
是张一凡?
找不到发件人地址,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无法跟踪定位,仿佛那信息本来就存在一样。
马卡洛夫吃惊地抬头看,但除了令人窒息的铅灰色水泥块一样的天空,什么也看不到。
“那么,我要视察一下营地前哨防务,顺带看看我的老部下们,通知我们在行政中心工作的人,到训练场集合。”
“抱歉,长官,没有。”
“没有?”
“是的,自从马尔金担任主官,所有在行政中心工作的弟兄们都被遣散、调离,或者辞退了。”
马卡洛夫的嘴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
“嗯,好,好得很啊!马尔金,好得很,你还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用行政官僚的那一套对付我们这些守规矩的大头兵,可以;但是,这次你搞的,却是只不太守规矩的疯猴子!
他霍然转身:“伊里萨卡斯基!”
主任惴惴不安地立正:“是!”
“我给你十分钟,通知所有原福尔加团的弟兄,在康复中心集合,进行全面体检!”
“是!”
主任出去了。副官基洛夫惊问:“怎么了?马卡洛夫,你这是要兵变吗?这太犯忌讳了!”
“营地危在旦夕,我只能当机立断,哪怕事后上军事法庭也在所不惜,扳倒我?马尔金有没有那条命还难说呢!”
“指望马卡洛夫来救你?别做梦了,小猴子。”
张一凡躺在顶盖开启的医疗舱里,一动不动,两眼发直,盯着面前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一言不发。
“瞧啊,堂堂战斗英雄变成软脚虾,一会还会变成红烧虾,有什么遗言吗?”
张一凡不说话。
共济失调症状减退,但色盲又开始困扰他,世界变成黑白的。
只要有枪在手,收拾这两个麻痹大意的家伙易如反掌,但是没有。
必须忍耐,等待机会。
“哎呀呀,吓得说不出话来。难怪,本来以为可以逃离地狱,谁知道坐上了前往地狱的直梯!哈哈,谁让你得罪了马尔金先生呢?”
张一凡说了第一句话:“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的事多了。天鹅湖营地里,除了福尔加团的假清高、老脑筋,有几个没拿过马尔金老大给的好处?树林子里头有东西,大家都知道,去调查只是做做样子。可你们呢?”
“我不是戈尔贡诺夫的人,不是福尔加团的人,不想挡谁的路也不想多管闲事,给条活路怎么样?”
“晚啦,小猴子。在这个世界上,挡不挡路不是你说了算,是我们说了算。马尔金先生说了,你和那个什么狗屁小队都得死。”
另一人道:“可以选择一种死法,我们这儿有药片,也有能腐蚀身体的药水,或者,我们给你来几枪。”
第一人道:“来几枪恐怕不行吧?”
“有什么不行,共济失调嘛,手脚抽搐,一不小心,打着自己了——其实那种都无所谓了,反正最后都要被扔下去。”
张一凡微笑一下,什么也没说。
“当然,也可以直接自由落体,哦,那感觉,我以为,在往上飞,谁知道,在往下坠——”
“喂喂,这小子在笑呢。”
大汉狞笑:“我很期待一会你掉下去的表情!来,推过去!”
直升机后舱门缓缓开启,仿佛鲨鱼张开大口,张一凡被推到舱边。
他突然重复了一遍刚才那人的话。
“你以为,在往上飞,谁知道,在往下坠。”
两条大汉楞了,旋即大笑:“这小子,吓疯了!”
飞机突然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其中一人脚一滑,差点摔下去,赶紧抓住旁边的扶手。
这时,耳机里响起飞行员急促地呼叫:“飞机控制权被地面强制接手了!”
“扯淡!早飞出塔台控制范围了,怎么回事?”
“不知道,也联系不上!我们在掉头,掉头!”
张一凡又一次微笑了:“这是你们逼我的,来吧,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