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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山洞中，出现并定格了这样一副画面：
一名面色绯红、表情复杂的犀利少女，双臂高高举起。
在她手中紧握的，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左轮手枪的枪管。
枪口朝里，枪柄朝外，而枪的正下方，是一块坚硬锋利的石头。
作势要砸枪的少女，双眼直勾勾盯着黑洞洞的枪口。
她的嘴，因为激动抿的紧紧的。不过另外一种更大的可能是，她根本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好。
这副画面，就这样定格了许久。
让人不由联想到《喜剧之王》中，尹天仇拿手指去勾柳飘飘。
又或者是《EVA》中，初号机紧紧攥着基……使徒熏。
沉默啊，沉默……
寂静啊，寂静……
终于，这场僵局以洛曦的率先开口宣告结束。
“小破枪，你也不太行嘛！朕略施小计，就把你诈了出来。潜伏圣驾左右，觊觎窥测，你，你你你，你这是犯了欺君之罪！”
洛曦红着脸，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此时的秦朗，早已将灵魂钻回了枪身，但通过在枪体中的振动，他依然能发声。
“我不是被你诈的，我是故意说出来的！”秦朗道，“从长远关系考虑，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明白好！这种雷，早晚要炸，晚炸不如早炸，在不可控时候炸不如在大家都冷静清醒的时候主动引爆。”
“还有，对于这件事，我想我们可以商量一份谅解协议，作为我们公司的第一份内部合同。”秦朗又补充道。
“好啊，那我给你两条路！”洛曦认同了秦朗的提议。
“第一条，把之前几天的事，无论是看到和听到的，都通通忘掉，忘掉！”说到这里，洛曦的脸更红了。
“第二条路，就是签订契约进宫，进宫给朕当近侍内臣，之前发生的事，便也算是在你本分之内，谈不上逾矩。”
这个时候，洛曦竟然还没忘让秦朗跟她签约。
真不知道她的执念，是有多大。
“进宫是不可能进宫的，这辈子都不会进宫。”秦朗直接否定了第二条路。
“我还是选择遗忘吧！”他说，“遗忘程序，启动！进度1%……10%……60%……”
“这遗忘的进度条也太草率了吧！”洛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学会了吐槽。
“进度100%，遗忘完成！”秦朗信誓旦旦的说道。
“真的忘了？”洛曦脸上红晕稍退，却仍不放心的问道。
“真的忘了！”秦朗肯定的答道。
“那好，既然忘了，朕问你，朕的理想是什么？”
“你的理想，当然是当皇帝啊！”
“你果然还是没有忘啊！”洛曦脸上的潮红又忽的一下涨了上来。
“我忘了，我是真的忘了！”秦朗连忙分辨道，“你都自称朕了，别人当然能猜出你的理想了！这是猜的，不是从记忆里回想的！快把我放下去吧，我真忘了！”
于是，洛曦竟真的把秦朗放了下来。
当然，要说秦朗把之前的事儿都忘了，她是一点也不信。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过去已经无法改变。
刚刚的那场闹剧，不过是一人一枪之间配合着演戏，用浮夸的表演，来消解羞耻和尴尬。
这么一场演下来，他们都感觉好多了，也能静静的面对面，重新用更加正常的方式交流了。
“啊——”秦朗长长出了一口气，“没想到啊，你竟然还会装哭……”
“那又怎样！”洛曦虽然将秦朗放了下来，但还是有一点残余的心结没有解开。
她气呼呼的继续说道：“帝王之术，无所不包，无论是哭鼻子也好，摔孩子也好，只要能达到目的，朕都会用！”
“哭鼻子摔孩子，你是在影射谁啊！”秦朗见缝插针的吐了个槽。
洛曦又道：“别看我表面好说话，但作为帝王，本质却是冷酷无情、不择手段。伴君如伴虎，如果你不想哪天因一句错话、一件小事而获罪，就赶紧与朕签订枪灵契约。”
闻言，秦朗一愣。
她竟然说她冷酷无情、不择手段？我……
“哈哈哈哈！”秦朗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笑声，在这严肃的气氛下，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枪，你在笑什么！”洛曦一火未平，又添一火。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我终于能说话了……”秦朗连忙解释。
“胡说，你明明就是在笑我！”洛曦当然一百个不信。
秦朗只能继续解释道：“洛女士，我是一把绝对理智而没有感情的枪，无论多好笑的事情，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
“我忍你很久了！”洛曦一个爆起，抄住秦朗的枪管，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副定格画面。
“喂喂，帝王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秦朗劝说道，“帝王应该喜怒无形于色的啊！”
“都已经被看光了，朕为什么不放飞自我，活得轻松一点啊！啊啊啊啊！”
洛曦忘情恣意的喊了出来。
这一喊，她那残留的最后一点心结，竟也跟着解开了……
“唉！”洛曦重重叹了一口气，随后语气平静下来。
“上一页，翻篇吧。”她靠着洞壁，轻轻的坐了下来，“你也不是有意，又确实帮了我很多……”
“枪，我们可以正常交流了。”她对秦朗说道。
随后，又用无人能听得见的低语小声嘀咕了几句：“就那么一声不吭的来到人身边，还不跟人签约……啊——气死我了这把枪……”
见事情平息了下去，人枪之间也没产生什么太明显的隔阂，秦朗放下心来。
一支队伍，即便只有两个人，也要讲究团结。
像今天这样，一起出出汗，发发烧，坦诚相见，也挺好……
不过凡事有度，今天到这样，已经可以了，是时候讨论一些正事了。
“喂，那个谁。”秦朗对洛曦叫道，“闹也闹够了，咱们一起研究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吧！毕竟这场考试还未结束啊！”
听秦朗称呼她为“那个谁”，洛曦转过头来，道：“虽然你不愿意和我签君臣效忠契约，但好歹，也叫我一声殿下……吧……”
提到“殿”，就想起“电”。
你枪口跃动的电光，是我此生不变的信仰。
“枉我还虔诚的念了那么多遍，什么技能启动吟唱啊，一想就是那枪搞的鬼……”洛曦的嘴又有些委屈的撅了起来，“这么羞耻的台词，我再也不念了……”
“那总得有个释放技能的信号吧！”秦朗在此时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
“那就随便换个句子，比如‘驾！’或者‘吁——’什么的。”洛曦赌气地说道。
“这家伙，好像还挺毒舌的嘛……”秦朗一听，又乐了。
真要这要，又是‘驾’又是‘吁’的，那以后战斗的时候，不得跟听郭德纲相声一样啊……
“算了，也别再费劲想什么启动词了。”秦朗从枪身中探出灵魂的脑袋，笑着道，“那幽蓝电弧的技能，你要是喜欢，我教给你呀！”
“你很有天赋，跟我学放电吧！”
说着，秦朗用枪口喷出一道浅蓝的灵能，在半空，投射出一个神奇的图案。
而那图案，正是他体内技能树上，代表幽蓝电弧的那个技能图标。
套用这个世界的专业名词，那技能图标，应该是一种极为复杂、精密的灵能矩阵。
当将特定量、特定属性的灵能，以特定的方法输入这个矩阵后，这个矩阵就会将其加工、变形，输出为具有强力特效的幽蓝电弧。
技能图标的影像刚一出现，洛曦的注意力便被牢牢吸引了过去。
她从掌中发出自身的神圣灵能，比对着半空中的图象，尝试着构建出与之相同的模型。
这个工作，并不简单。
洛曦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推倒从头再来，始终没有放弃。
秦朗观察着洛曦的学习进度，不断调整着半空中的那个图象，将过于复杂的结构部分，放大、拆分、重组，展示给洛曦，帮她更快速的掌握其中的技巧。
在秦朗的谆谆善诱下，相对于那技能的复杂，洛曦进步神速。
终于，在不知道多少次的失败后，洛曦在掌心，形成了一个新的灵能矩阵。
这个矩阵，与空中的那个图象，结构几乎完全一样。
当洛曦试着将一点神圣灵能输入其中后，在矩阵的另一端，一小团幽蓝色的电光，跃然而出。
电光闪尽，洛曦掌上的灵能矩阵自动崩塌，化作了一小团混乱的能量。
洛曦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开心道：“太好了，我想，我大概已经掌握了电光的奥妙，只要在多加练习，就能随心所欲的用出来啦！”
“那可是恭喜了啊，你要是有心的话，使用幽蓝电弧时，还可以再念上两遍那句话，纪念一下本枪。”秦朗见授课已经完成，便撤去了半空中的图象。
“话说，枪，你为什么要把这么宝贵的技能教给我啊？”洛曦心情大好，笑着问道。
“话说，那个谁，你为什么不在学会技能之前这么问啊！现在问没有意义的啊！”秦朗回了一句，然后又道：
“不要以为学完这个技能就算完啊，再多给你留个作业，除了要掌握幽蓝电弧的使用技巧外，还要去弄懂它的原理。没错，就是这个技能的原理！这件事我已经在做了，不过还没有完成，等以后，我们每个星期交流一次，主题就是电弧技能的原理与本质。”
“哎哎哎，枪，你太入戏了，还布置作业，真把自己当老师了啊！”洛曦歪着脑袋笑道，“怎么，这个技能的原理，你还没搞懂吗？难道这不是你自己的技能吗？”
洛曦的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秦朗摇摇头，无奈的感叹道：“唉，也许，这就是天才的悲哀吧！”
“天才？怎么又扯到天才了，这和天才有什么关系？”洛曦不解。
秦朗便带着欠揍的优越感，解释起来：“所谓天才，就是天生便掌握一些特殊的能力，无需学习，生下来就会，做的还比别人好。但也正因为没有这个学习的过程，天才往往会不清楚自己的能力是如何获得的，不知道它的运作原理，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哪一天突然消失。这样不好，这让我很没安全感，所以即便是天生自带的技能，我也要去搞清它的原理，而在这科研的路上，要是能有一个共同探讨的伙伴，将会事半功倍。”
听了秦朗的话，洛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随后，她小声道：“那，科研伙伴，需要签约吗……”
“……快，快打住……”秦朗不敢接洛曦的话茬，自顾自的又继续说了下去：
“除了这点外，教给你幽蓝电弧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投桃报李吧！这段时间以来，你用在我身体的灵能矩阵，我也是学会了不少……咳咳……”
没皮没脸的秦朗突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转过枪口，对着没人的空地，演示起来。
“你看，这是光刃！”
秦朗的枪口中，自动喷射出一道金色的能流，维持着刀锋的形态，嗡嗡作响。
“还有你的六芒星！”
六个能量光点，从秦朗枪身中飞出，在半空摆出个六芒星阵后，将轰击光柱，重重的砸向地面。
看着眼前自己的技能被复制出来，洛曦的嘴惊的大大的。
“想不到，我的技能，也被看光了啊！”
洛曦的脸上，又涌上了一丝红晕。
“还有那个凤凰的技能呢？难道你没去偷看吗？”她问道。
“哦，凤凰这个技能嘛——”秦朗的表情有些尴尬，“这个技能，这个技能还是有些复杂的，我还没完全掌握，目前，只能这样——”
说着，一对浴火的翅膀出现在秦朗的枪管上，无力的扑腾了两下后，便灰飞烟灭。
这有些滑稽的景象，把洛曦逗乐了。
“原来你也是有极限的啊！”她笑道，“我还以为你能看光一切呢！”
“不要这么说，不要凭空污人清白。”秦朗干咳两声，掩饰了过去，随后正经的解释道：“虽说在我身体里的灵能矩阵，我能清晰的看到它们，但看到，并不等同于能复制啊！灵能矩阵构建的过程，大部分在你自己的身体里完成，到我这里时，最差也是个半成品。看不见原材料制取和配比，看不见构筑矩阵的工序和工艺，只能靠逆向工程和脑补，我也很难啊！”
对于秦朗的抱怨，洛曦深表赞同，皇室的很多技能，都对她恶意封禁。她的这一身功夫，很多都是靠观察和自己领悟得来，这其中的艰辛，自然是深有体会。
“好啦，知道你难。”说完，洛曦便像秦朗之前那样，将凤凰技能的灵能矩阵图案投影在半空，帮秦朗完全掌握了这个技能。
如此这般的互通有无后，枪和人的兴致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借着这高涨的兴致，秦朗决定，开始排下一颗雷。
这颗雷，便是关于能量的属性与正邪的关系。
在这个世界，人类使用神圣灵能，偏向光明一方，而魔族使用的魔能，则是在黑暗一方。
两种能量，在属性上天然相克，但正邪，主要还是应该以动机和行为来划分。
这是秦朗的观点。
洛曦对这点大体是赞成的。
“魔族里有没有好货，这我不确定。但在使用神圣灵能的人类中，确确实实是有不少恶人的，比如老阴货……”洛曦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说道。
“所以，善恶靠行为而不是能量属性划分，这点我是大体赞成的。”洛曦继续说道，“但有一个问题，却是不应被忽略的，神圣灵能与魔能，天然相克，当能量使用者碰到对立属性的能量时，便会本能的产生敌意——啊啊啊啊，就像这样——”
说到最后，洛曦突然差了音。
因为眼前那把佩枪，突然涌动出一股股精纯的黑暗能量，将整个枪身包裹其中。
“枪！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富含神圣灵能的洛曦，如她所言，本能的起了敌意。
她周身能流涌动，在下意识间便做好了战斗或是逃跑的准备。
“果然，这种能量的对立，如同不可抗拒的本能。”秦朗将周身的黑暗能量吸了回去，重新变成了一把人畜无害的破枪。
“不要突然开这种玩笑啊！”洛曦有些生气的喊道，“原来刚刚和魔族刺客战斗的时候，那股奇怪的黑暗气息就是你啊！”洛曦又回忆起了刚才战斗的场景。
面对有些炸毛的洛曦，秦朗平静的解释道：
“反正我是什么样的枪，你已经了解。因此，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我能使用的能量，可不单单是神圣灵能。无论是黑暗的也好，其他的什么属性也好，我都能用，我只是把它们当作不同种类的工具看待，与人格品性一类的没有关系。同时我也要说明，在今后有必要的时候，我是不会忌讳使用黑暗能量的！为了避免到时候产生误会又没机会解释，还是提前把话讲明白了好，你说呢？”
此时的洛曦，已然恢复了冷静。
她琢磨了琢磨秦朗的话，点头道：“帝王之术，无所不包，这我能接受。但——在我手上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把其他奇怪属性的能量露出来啊！”
“好，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秦朗答应道。
“再给你看点好玩的！”他又说道。
随后，从秦朗的枪身中，冒出两个神圣属性的灵能光球，升到半空。
光球很小，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在秦朗的操控下，两个光球各绕出一个圆形轨迹，开始加速。
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当已达到足够的速度时，秦朗将两条轨迹重合在了一起。
两个光球，在半空中相向撞击，爆发出一团闪光。
撞击过后，它们的球身，都已残破不堪。
“看，这就是等量神圣灵能相互攻击的后果，这次撞击，让它们都受到了大约40%的损伤。”
接下来，秦朗将残破的光球收回体内，又放出了两个。
这一次，两个光球一个是神圣的，一个是黑暗的。
同样的加速和撞击方式再度上演。
只是这一次的撞击，要剧烈的多。
如果说刚刚两个同神圣的光球是友情撞击的话，那这一次，不同属性的光球相撞便是至死方休的搏杀。
撞击过后，两个光球都已化作了碎屑，它们各自的损伤，都已超过了90%。
“这个实验，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光明与黑暗不死不休的相克关系。”秦朗用十分学术的语气做起了总结。
“这其实也是我一直在做的工作了。”他又有点炫耀的说道，“研究在各种条件下，不同属性能量的作用关系，我想这对于我们了解能量的本质，会大有帮助的！而对能量本质的了解，又会促进修炼、技术和工业方面的进步，带来更多的力量、更多的财富、更多的权力，并让他们相互叠加，交织出更多的喜悦……”
“那，枪，你研究的进度怎么样啦！”洛曦被说的兴奋起来，忙不迭的问秦朗。
“呃……这个嘛，因为个人的能力和精力有限，实验刚刚开始，只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进展……不过等以后，随着规模的增长，会快起来的！最专业的实验室，最顶尖的科研团队，最高效的生产车间，最丰裕的资金供应，靠着这些，再制造出最具破坏力的战争机器，无论是生化的，还是机械的，或者干脆修炼、进化我们自身……总之，这一切，都会有的……”
之前秦朗说和洛曦的合作关系就像一起开公司。
这时候，他便像初创团队的发起者，给创业伙伴画起了大饼，仿佛从后院小车库到交易所敲钟，仅仅是一步之遥……
而洛曦呢，被他忽悠的如痴如醉，也开始迷迷瞪瞪的展望起未来来。
“没想到，这把枪，说话真好听……”
持久的遐想之后，枪和人同时从白日梦中醒了过来。
“虽然未来是美好的，但现在，还要把精力放在眼下。”秦朗提议道。
“对，我们一起来做下一步的计划吧！”洛曦附议，然后，她随口又问了一句：
“枪，你说我们之间的雷，排光了吗？”
“应该没了。”秦朗肯定的说道，他感觉今天的雷已经炸的足够多了，再把夹头发一类的琐事翻出来，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算了，这等细枝末节，以后再说吧。
“我想我们之间雷已排尽，有了坦诚协作的基础。”秦朗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回答。
“现在，让我们一起制订下一步的计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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